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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斯廷斯之战

王朝百科·作者佚名  2009-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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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

1066年,英王“忏悔者”爱德华死后无嗣,英格兰的贵族代表会议“贤人会议”推选了韦塞克斯伯爵哈罗德为英格兰国王;但是诺曼底公爵威廉却理直气壮地要求得到英格兰的王位。原因要追溯到“忏悔者”爱德华的登基。

中世纪前英格兰分裂为七个王国,并且断断续续地被来自斯堪的那维亚半岛的北欧海盗所侵略,11世纪初,统治英格兰的丹麦人克奴特壮年早逝,他的两个儿子也相继病死,许多当地的不列颠人希望代表撒克逊人的王族能重掌王权。于是当时的西塞克斯公爵歌德温——他是丹麦人的后裔——顺应民意地拥立一直流亡在诺曼底宫廷的英格兰王族、他的女婿爱德华为英格兰之王。这个爱德华是原英格兰国王艾塞列德和诺曼底公爵之妹艾玛的儿子,他老爸在对付丹麦人的策略上一如宋朝对辽、金,是一个只知道纳金求和的软蛋,所以爱德华早早地就流亡到姥姥家,学习优雅的宫廷礼节,他为人文雅,厌倦战争和政治,喜欢吟吟诗,跳跳舞什么的,做祷告非常虔诚。

歌德温选择拥立这样一个国王,很可能有几分挟天子令诸侯的味道,而且他提出一个冠冕堂皇的条件——限制诺曼底人在不列颠的影响,这使得他和他的儿子哈罗德在“忏悔者”爱德华统治期间成为英格兰的实际统治者。在1051年时,歌德温被宫廷政变者赶到佛兰德,于是诺曼底公爵威廉——他岳父控制着佛兰德——乘机访问了他日子并不好过的亲爱的表兄弟爱德华,双方达成了秘密协议,威廉拥有英格兰王室的继承权以换取对歌德温的支持。但是复辟的歌德温很及时地死了,新的实权者哈罗德并不卖威廉的帐。

然而1064年,一场台风又把哈罗德送到了威廉的手里,哈罗德的船在法国海岸遇险,当地的潘索伯爵发现了这条大鱼,就软禁起来要求赎金——这在当时是很正常的事件,如果要价低,被赎者还会很不高兴——但是哈罗德没想到威廉来救了他,同时他要求哈罗德履行当年同爱德华的协议承认他的继承权,并答应给予哈罗德西塞克斯全境;哈罗德默认了这一条件。

威廉的登陆:

但是当爱德华死后,哈罗德被“贤人会议”推选为英格兰国王,威廉得到这一消息后立刻发出信件,要求哈罗德记住自己的誓言。但此时的英格兰正面临着斯堪的那维亚的哈拉尔三世的入侵和哈罗德的弟弟拖斯地歌的反叛,哈罗德表现出一位优秀国王的自尊和责任感,率领他的侍卫队(最早由克奴特建立的精锐部队,哈罗德的侍卫队总计约3000人)沿途征集贵族武装,向北方进军,在1066年9月25日的斯坦福桥战役中彻底击败了北欧人,砍下了哈拉尔和拖斯地歌的人头,从此北欧海盗再也没有入侵英格兰的记录。

有了辉煌的战功和人民的拥护,哈罗德不再理会威廉的威胁,他日夜兼程地赶回伦敦,准备应付诺曼底人的进攻。

其实早在1066年的春天,威廉就开始准备渡海作战。诺曼底此时已经有了封建体制的军队,每一位贵族和主教都有自己的封地并供养骑士为公爵效命,而且威廉早就别有用心地说服他们将骑士的数量增加了一倍。同时教皇也站在威廉一边,为了支持教皇和神圣使命和胜利后大肆掠夺的权利,法国各地的志愿者齐聚诺曼底,总数达数万人(但渡船的数量和规模限制了登陆的军队,最后登陆的诺曼底军队共8000人左右,其中2000名是骑士)。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威廉发现以前很帮忙的风向这回没有站在他这边,一连六个星期他毫无收获地停留在索姆河口,无法渡过海峡。他那支由各地志愿兵和松散的贵族骑士组成的军队肯定很不让他省心,究竟他如何让他的军队保持纪律的呢?也许是教皇的力量,也可能他打发了一些超出运力极限外的军队回家,总之长时期地等待后威廉的军队还能保持相当的战斗力和士气这一点本身就证明了他是一位有作为的统帅。

威廉终于等来了西南风,9月28日,他在佩文西港登陆,当地的民军此前曾四次警戒海岸,但均没有发现敌人,因而都解散回家了,威廉没有遇到丝毫抵抗。可能太兴奋了,威廉刚上岸就摔了个狗吃屎,他倒挺有急智,马上跳起来说:“你们看,我双手已经抱住了英格兰。”此后,威廉表现出出奇的冷静和沉着,他谨慎地向伦敦进军,保持着可控制的地域,并在距离伦敦60英里的黑斯廷斯停下,摧毁周围的村庄,等待哈罗德的来临。很快哈罗德神速地赶到了,10月13他率领5000名勇敢但疲惫的战士到达了威廉已经替他留好的防御阵地上(记载上不知道哈罗德集结的确切地点,但无疑是黑斯廷斯附近一道山脊形成的阵地)。应该说此刻他的准备是相当不充分的,这并不是因为哈罗德的轻敌,而是在此前的战斗中,他已经损失了几乎全部的北方贵族的精锐,他的侍卫队和各地征集的“民兵”也因战斗和长途行军疲惫不堪,而且由于他的士兵多是自给农民,需要在收获的季节回到家乡,所以没有多少时间能留给他整顿军队,征召更多的士兵。尽管后人可以指责哈罗德犯了急躁盲动的错误,但当时的形势的确不允许他再在伦敦久留,他的贵族们的封地就在诺曼底骑兵践踏的范围内,如果他表现出犹豫不前的姿态的话,就会导致贵族们的离叛。同时他手里缺乏可以牵制对手的骑兵,而这一兵种正是威廉的强项,如果错过了面前的有利地形,更无法扼制对手。

黑斯廷斯之战:

哈罗德选择的防御位置是一条横向的山脊,进攻方在中央和东侧(左翼)必须爬坡攀登,而西侧(右翼)是一片泥泞的沼泽。哈罗德的侍卫队是当时最精锐的步兵,大约占他军队总数的一半,他们装备着双手斧和盾,作战勇敢而忠诚,防守着整条山脊,他们树起了一道“盾墙”,事后证明这是整个战役中攻防的关键;可是他安排在两翼的民军却缺乏纪律(这一点在以后的战斗中暴露无已),尽管同样勇敢,但没有抗击骑兵的能力,他甚至没有弓箭兵,只有少量民军装备有投石器和标枪,部署在侍卫队前方,投掷后撤到后方。

诺曼底的军队展开一条长长的纵队,威廉最精锐的诺曼底骑士和士兵(大约有五千人,包括在后方的2000名骑兵)在中央,由他亲自指挥,右翼是人数较少的法国和佛兰德雇佣军,左翼是作战勇敢但缺乏韧劲的布列塔尼骑兵。

战役在10月14日凌晨开始,威廉首先指挥他的弓箭兵发起攻击,哈罗德用投石和标枪还击。由于“盾墙”的存在和哈罗德投掷军数量极少,这一轮攻击对双方都没有造成什么伤亡。

于是威廉的步兵队投入战斗,虽然诺曼底步兵在欧洲大陆上素以悍勇著称,但是当时的哈罗德侍卫队的确是欧洲最强有力的步兵,更何况拥有无可质疑的地形上的优势,威廉的步兵完全突破不了山脊上那条盾墙,而两翼狭窄崎岖的地形有缺乏迂回的条件,在一场异常残酷的肉搏战之后,诺曼底步兵有条不絮地撤出战斗;同时威廉不得不提前将他最精锐的骑兵投入进攻。

然而还是因为地形的关系,威廉的骑兵根本无法在崎岖的山地上发挥冲击力和机动力,急于扭转战局的诺曼底公爵索性将步兵全部投入,以冲击那堵令人恐惧的血染的盾墙。

这时危机发生了,左翼随同诺曼底骑士一起冲锋的布列塔尼骑兵遇到了沉重的打击,哈罗德将剩余的装备有投石和标枪的民军加强了西侧,他们借助地形优势,大量杀伤了对方的马匹,布列塔尼骑兵感到沮丧,开始向后退却。在中世纪的战争中,骑兵的退却往往具有溃败的象征意义,他们身后的布列塔尼步兵也跟着向后跑,并冲击了诺曼底步兵的队列,威廉的中央被完全暴露了!

应该说,哈罗德右翼的民军在此时出击是有道理的,不是一次缺乏纪律的表现,在他们出击后,诺曼底的中央队列几乎形成崩溃,连威廉也被四处逃窜的骑士从马上撞了下来,一时间,“威廉死了”的呼声传遍了黑斯廷斯。但是威廉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表现出一个真正的统帅应有的勇气和镇定,他重新上马,摘下头盔让每个骑士都能看见他活着,然后驰骋过整条战线,重新振作了军队的士气。而从右翼民军出击到威廉落马,再到威廉重新上马站稳脚跟并消灭了突入军阵的民军,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哈罗德并没有投入他最后的侍卫队在中央阵地发动一次足以致命的反冲锋。也许当“威廉死了”的喊声响起的时候,哈罗德紧蹦的神经有了松懈,以至于他错过了唯一的一次可以改变战争命运的机会。

这一次危机过后,威廉停顿了攻击,用以调整部署,同时长时间的仰攻也消耗了骑士大量的体力。哈罗德则不得不将他手中最后的侍卫队部署到空虚的右翼。在下午,诺曼底军队重新开始了攻势,这一次,他们表现出高超的谋略,这或许是在那次调整中刻意安排的——右翼的法国雇佣兵进行了一次完美的欺骗,他们佯装退却,当诱出左翼的英格兰民军后,掉头和诺曼底骑士一起将他们干净利落地消灭了。

可是山脊上的盾墙依然矗立,哈罗德的无畏的步兵紧密地靠在一起,以至于死者甚至无法倒下,在英格兰人收缩防线后,威廉损失惨重的步兵依旧无法突破防线。天就要黑了,如果哈罗德能坚持到黑夜,诺曼底人也仅能取得一场伤亡惨重但不具有决定意义的胜利。

下午4时左右,威廉发动了这次战役中最具代表性的进攻——他命令弓箭兵加大射箭角度,虽然这不足以给对方足够的打击,但却使英格兰人举起了盾牌,骑兵快速地冲击到对方跟前,迫使兵力不足的侍卫队投入白刃战,从后跟上的步兵得以最终爬上山脊,打开盾墙的缺口。

太阳落山后不久,战场已经转移到山脊下的平原了,英格兰的步兵再也抵挡不住骑兵的突击,哈罗德被箭射中眼睛,战死在金色的韦塞克斯龙旗下。

对战役中一些问题的看法:

一、哈罗德是否应该在伦敦停留?根据史料的记载,哈罗德是在10月1日得到威廉登陆的消息,他对此没有感到吃惊,因为他那时已经在回伦敦的路上,在发觉风向有利于威廉后,哈罗德已经知道他的下一个敌人是谁。在10月5日赶到伦敦后,哈罗德仅仅等待了几天就出发迎战诺曼底人,他走的是如此匆忙,以至于斯坦福桥战役后幸存下来的部分民军都来不及加入他的队伍,甚至在黑斯廷斯战役发生的同时,仍然有小股的撒克逊人不断加入到哈罗德的队伍中。

无疑就我们现代人看来哈罗德这样冲动的出击是很不明智的,留在伦敦等待北方的贵族和民军到来对他而言是最佳的方案,因为威廉并没有急于前往伦敦,他谨慎地不愿远离自己的舰队,可以留给哈罗德足够的时间。

但是哈罗德选择迎击还是有他的理由:

1、北方贵族和民军的力量还远不够强大。从黑斯廷斯战役的进程来看,真正在双方阵营中发挥决定作用的是侍卫队和诺曼底骑士,对于哈罗德而言,在伦敦稍事休整后,他的军队的主力已经完成了战备,他急躁而好战的秉性认为没有必要在伦敦耗下去,以等待那些对军力帮助并不大的民军的到来,在中世纪,只要国王的旗帜树立在战场,自然会有乡绅率军加入的。此外,北方贵族的主力早在斯坦福桥战役之前就被哈拉尔三世击败了,他们临时征集的新军队同样缺乏骑兵和弓箭手,步兵的数量和质量更远远不能同哈罗德的侍卫队相比。“既然没有他们的助力,侍卫队一样击败了挪威人,那么也一样可以击败诺曼底人。”哈罗德或许会这么想。

2、也许是最重要的——威廉正在他和忠于他的贵族的封地上烧杀掳掠。正因为哈罗德高估了自己的军事实力,所以当自己的领地上狼烟滚滚的时候,他会头脑发热地仓促上阵。也有可能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观点,尽管时间仓促,还是有一些大乡绅带领自己领地上的农民来助阵,还包括参加完斯坦福桥战役并及时赶到的部分民军,他们大多数来自南部和中部,对于保卫自己的家乡有着无比的热情和勇敢——包括在黑斯廷斯战役之后,英格兰各地的反抗斗争依旧如火如荼,威廉两次返回不列颠作战,直到1071年才完全控制英格兰——急于求战的情绪高涨,哈罗德很容易被这种情绪所感染,发出进军的指令。

二、当布列塔尼骑兵退却后,特别是右翼的民军出击并已经使威廉落马后,哈罗德还是没有发出总攻击的命令,从哈罗德的性格来看,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而且当时他手上确实有可以机动的预备队,这一点在此后他将一些侍卫队填入到空虚的右翼防线中可以印证。

个人认为这一点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解释:

1、右翼的民军反击虽然在事后看来有可取之处,但对哈罗德而言是一次盲目的出击。尽管哈罗德过早的选择会战,但他对会战的策略无疑是正确的,那就是坚决打防御战,他建立的盾墙方阵需要严格的纪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如果出现一处缺口,就意味着整个方阵的崩坏。如果要投入进攻,必要条件就是敌方的诺曼底骑士遭受重创并开始溃退,而在威廉的整个危机中,符合这一条件的时间段并不长,准确的说诺曼底骑士仅仅是受挫和有些混乱,并没有溃退的迹象。同时当右翼的民军发起追击的时候,哈罗德的正面依然有着强大的压力,兵力处于劣势的哈罗德不希望全线投入兵力以形成混战的局面,毕竟他很成功的阻挡了对方的两次攻击,而且也消耗了威廉的骑兵,如果能按照他预定的进程,很快对手就可能因士气低迷而退却;因此他没有提前发出攻击命令,而有可能的是让部署在后方的步兵填补到右翼空虚的防线上去。

2、这一点是我个人的推测,哈罗德可能在实施事先制定的计划。在关于此战稀少的记载中(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曾两次提到哈罗德正在等待援军的到达,而在下午来临前——即威廉发动那次有效的诱敌战术前,确实有援军加入到他的防线左翼。可是如果他如此关注援军的话,又何必到黑斯廷斯去等呢,为什么不在伦敦等呢?或许他到达黑斯廷斯后发现敌我军力对比太大,所以摆出防御阵来等待姑且算一支数量较多的民军的到来。

然而这也较讲不通,因为单支民军的数量和质量都无法起到改变战局的作用,除非是出于战术的考虑。在此我完全是假定哈罗德事先确定了一支军队用于必要的反攻,而这支军队可能并不是由民军而是由一部分侍卫队组成的,也可能是一支忠于他但来不及及时赶到战场的贵族军队,哈罗德将反攻的地点选择在防线的东侧(左翼),因为从地形上看右翼有大片沼泽,不利于军队展开,而左翼正是通向伦敦的大道,后方军队开进后可以直接投入战局。当诺曼底军队发生混乱的时候,哈罗德给后方的预备队发出信号,可是威廉及时稳定了军队,所以当负责反击的英格兰军队到达左翼的时候,战机已经不存在了。

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战局暂停一段时间后,威廉使用了一次相似的谋略,在东侧的法国雇佣兵佯败,而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在几小时前还严守纪律的左翼英格兰军队会莫名其妙地重蹈右翼的覆辙,被诱出歼灭。可能当时左翼的英格兰反击部队在发现敌方撤退后,按照既定的方案进行反击,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在较长的停顿期间,哈罗德会严令部队坚守不出,依他在撒克逊人中的威信,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另外第二次被诱出歼灭的军队恐怕并不全是民军,而有侍卫队参与,或者完全就是哈罗德有意指挥的侍卫队发起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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