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介绍杨福音,1942年出生,湖南长沙人。国家一级美术师,曾任广州书画研究院副院长,湖南师大美术学院客座教授。现任杨福音艺术馆馆长。
1987—1993年任湖南书画研究院专业画家,创作研究部主任。
1993—2002年任广州书画研究院副院长,艺委会主任。
1987年北京京西宾馆东楼落成,由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委托中国画研究院邀约全国著名书画家吴作人、李可染、启功、张仃等参加宾馆布置工作。杨福音作为湖南唯一画家应邀作画。
1990年连环画作品《美髯中书》获1990年全国第四届连环画评奖美术作品创作三等奖。先后创作连环画及插图2000多幅。
1991年在台湾举办“杨福音古风小品展”。
1992年在香港举办“杨福音中国画展”。
1993年在长沙举办“告别湖南画展”。
1995年在马来西亚举办“杨福音中国画展”。
1996年在广州举办“杨福音中国画展”。
1997年在广州举办“杨福音画室观摩展”。
1998年在深圳举办“杨福音人物山水精品展”。同年参加首届深圳国际水墨双年展。
2000年在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 “日子——杨福音中国画展”。同年在湖南师大美术学院举办“杨福音作品欣赏展”,被聘为该院客座教授。
2001年在齐白石纪念馆举办“杨福音画展”。
2002年在长沙举办“杨福音艺术展暨杨福音画集首发式”。
2003年在广州举办“杨福音艺术展”。同年在湖南师大美术学院举办“杨福音艺术观摩展”,并给该院研究生班作“中国文化与中国绘画”的长篇学术演讲,该文刊《书屋》2004年第3期。
2004年在四川绵阳和湖南师大美术学院举办个人画展。
2005年在湖南省博物馆举办“杨福音散文集《长岭上》首发式暨杨福音艺术展”。
2006年8月8日杨福音艺术馆在长沙开馆。12月23日杨福音艺术馆举行第二回展。
2007年4月29日举行《良苗怀新—访谈杨福音》首发式暨杨福音艺术第三回展。
2007年8月举行杨福音艺术馆一周年暨第四回展。
2008年3月8日在广州举行“杨福音、杨燕来画展”。
2008年4月25日杨福音到北京参加《艺术之巅—2008年强势媒体年度推荐书画名家》大型系列活动。
人物成就作品收入《中国美术全集》、《中国当代美术1979——1999》、《今日中国美术》和《辉煌成就•世纪曙光》等重要美术文献。部分作品由中国美术馆、湖南省博物馆及海内外收藏家收藏。
出版有《中国近现代名家画集·杨福音》、《杨福音画集》、《长岭上》、《金枝玉叶》、《由红菜薹想起》、《日子》、《良苗怀新—访谈杨福音》等画集、散文集。
在《三湘都市报》所辟散文“杨福音专栏”获2003年全国报纸副刊作品一等奖。
《中国书画》、《美术》、《美术研究》、《画界》、《中国艺术》、《江苏画刊》、《画家》、《艺术市场》、《书屋》、《收藏天地》、《连环画报》等数十种艺术刊物和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新华社、湖南卫视等国内外媒体报道杨福音艺术。
部分作品由中国美术馆及海内外收藏家收藏。中国嘉德、广东保利、湖南艺术玩家等多次拍卖其作品。
美术界认为,杨福音在中国画上数十年的探索和实践,提出反线描画法,不但继承了中国画的笔墨精神,同时开拓了中国绘画的新领域,对人物画作出了革命性的贡献,从而诞生了一种新的中国画的美学风范。
人物特色福音是个画家,是个只用毛笔画画的画家,这很纯粹。现在许多画画和写字的人已经不用笔了,改用电脑,比较方便和时髦。福音用的是毛笔,这很传统,就像用筷子,这个习惯改不了。福音画的是国画,但有些画面的纹理,却有油画的功效,这很奇妙。福音坚持用线,这很古老,和前辈一样,用了两千年,仍然舍不掉。福音的纯粹,从两处体现。一是工作态度:他客居广州,却大隐于市,杜绝一切不必的人际和市场交往,专心阅读和绘画;一是作品品质:单纯简约,直逼“极少”。
福音是个水墨画家,他的画,是名副其实的水墨画,即先有水,间有色,然后才有墨。特别近期,他的绘画构制,完成于一片汪洋泽国。
他画画的方法,似前无古人,这种风格自觉和叙事美学,是他长期修炼的功课,他不像有的人从一口深井里打出水来,他就在水墨表面去捕捉。
他的生存水源,来自湘江和珠江,他在两条水域长期生活,了解水体的变化;他的绘画水源,来自中国水墨:徐渭的芭蕉,八大的群鱼,石鲁的榕树,都是古往今来,世界绘画史上独一无二以水为媒介的水墨巨制,福音的用水,给人们带来全新的视觉。
作品特色平面
福音画画善做表面功夫,表面功夫做好了,一切都好,表面功夫没做好,则什么都不好。这个表面,就是宣纸这个平面。
据说21世纪是个平面世纪,历史不再线性,地球也不圆了,一切都被夷为平面,这是一个纯平时代。在绘画艺术中,我们面对的平面,有墙平面,布平面,纸平面,福音的绘画方法,可称为水平面。他像是在水面上画画,方法奇特,语言原创。
首先,他把整张宣纸铺在大木板画桌上,接着,他用淡墨或淡色把纸张全部刷湿一遍,潮湿的宣纸平整的粘贴在桌面上。然后,他在水沁的纸面上开始作画。他用毛笔在水色中勾勒,以墨色在水色表面敷设。以往的笔墨规则和水墨效果难以出现,传统的点染皴擦和枯焦干湿不易留存,失控的墨色在水色中偶然变化,变化的墨色在水色中迅速散开……
上帝是最自由的,据说能在水平面上行走,那是一种神技。福音的绘画讲究平面构成,与西方的构成不大相同,他的构成有较强的随意性,他在平面的限制中寻找自由的可能。
反线
福音的用线是在减法中突变。他的线条是用来结构画面和敷设形态的,缺乏传统的模仿性和叙述性,他倾心的是用线与画面的构成关系和线条自身的韵律传达,他在形而上和形而下之间游走和玩味,这种境界,使绘画从表象的描摹走向本质的形式语言探索。这种彻底的自觉,在以中国画为材质和以人物画为载体的当代中国绘画中极为少见。福音的用线,用他的说法叫“反线”,线条不再只是线条,不再只是形体和内容的附着,而是情绪、禀性和素养的集合落点。线条从古至今在文化的变异中的加减乘除般的沿革,到了他那里剩下的就是“极简”,这是一种具有当代内涵的异常表达。
福音曾经是个连环画家,在各种变形画法中出神入化。从泛描述性转向纯形式性绘画,其间的苦练和渐悟功夫可以想见。他一年修炼一千张,不断剔除,刻意求简。福音的人体造型,乍看有些现代主义大师的味道,他们是马蒂斯、莫迪里阿尼和表现主义诸家,以及中国的林风眠和常玉。一些小品的笔路靠近后来的哈林的简笔“涂鸦”,但细看路线完全不对,他赶超的是满墙性灵的敦煌壁画,他融会的是稚拙意趣的民间笔法。
八大
福音多年在学八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学得出神入化。他是在合二而一,还是一分为二?他是在学八大,还是让八大来证他?那些带水的鱼分明是从他的笔头上游出来,游活了。相同的题材,不同的表达。八大的鱼相对迟缓和干涩,有的还在翻白眼。福音的鱼,相对迅速和润滑,表情平静,鱼从润湿的水中入画,有瞬间游动的感觉。
鱼在水里,用手是抓不住的。但福音抓住了,他用笔墨抓住了简约画法的经脉。
八大的艺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中国绘画的高峰。常有外国人来中国学画,来时喜欢的是八大,走时还是八大。也常有中国画家学八大,有的还出版了学八大的画集,笔墨表面像,但神韵并不像。福音学的很深入,题材的传承,是中国绘画的传统,但笔墨和神韵,越到后来,我看越像他自己。
他曾把自己与齐白石的条件作比较,认为自己的生存条件比他好。齐白石弃八大而学吴昌硕,是弃上而取乎中。
他也把八大与石涛作比照,认为八大在天上,石涛在地上,大家在八大周围,众星捧月。他明白齐白石学我者生, 似我者死的道理。学习之初,他自觉进入;学习之后,他不自觉地远离。他清楚古人也有不足之处,水墨仍有领域等待推进。福音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他要从高峰上面爬过去,他要从古人那里走出去。
苍凉
福音常说湖湘之地苍凉。这种感想是屈原那里来的。他曾这样描述:初冬时令,岸泊枯柳,孤舟断缆,舟上不必有渔人。苍凉即悲壮。湘人这种异质人格,果敢,独立。 “吾不能变心以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无所谓,大无谓。这些,我们都可以从福音的艺术中略窥。
福音又说,歌德一辈子在逃,逃回自己,才是安全。我们知道,不光是歌德,德国的现代文化人类们也多有逃逸倾向,卡夫卡一生都在内心流放,布莱希特把流亡当美学。苍凉、流亡或者孤独,都是成就艺术大气的基础条件。
由此,人们也就知道福音如此酷爱苏轼、八大、徐渭和石鲁等人的基本由来,也对他在湖广之间的迁徙心历基本了解。
之间
福音现有一本著作,叫《良苗怀新》;福音曾有一间画室,叫“半新不旧斋”。他说过:搞艺术的人,一辈子都在新旧之间徘徊,既留恋过去,又展望未来。我们从他的人生与艺术的阅历中也能看到不少“之间”:他的学历在大学与小学之间;迁徙在长沙与广州之间;想念在家乡与家庭之间;爱好在绘画与文字之间;创新在传统与现代之间;习性在讲究与随便之间;追求在现实与理想之间;文字在闲适与平淡之间;表达在抽象与具象之间;思维在主观与客观之间;快乐在工作与生活之间;修炼在简约与纯粹之间……。
福音
福音是个在本土语言和形式语言系统内部进行不断修炼的自足完善者,其终极路线,是无的境界。这个系统产生的本土画家,在20世纪曾严重缺血和减员,仅剩下齐白石和黄宾虹为代表的为数不多的接续者。而在以往,则范宽、徐渭、八大等英雄辈出,大师林立。他们将隐士作风、文人情怀、平民意识和学者风范糅合一体。他们的笔墨技法,高度熟练。由于他们的存在,才得以构成世界文化的差异格局和至高境界。其他画家多采取西式或中西融合的折中路线,他们丰满但也削减了各自的特点。作为21世纪中国绘画新的接续者,福音的绘画,锐意求变,本土挖掘,广泛吸纳,形式至上,纯粹简约。
福音作品赏析人大致分为三类
人,大致可分为三类。其一,又讲究又不随便;其二,又不讲究又随便;其三,讲究的随便。第一种人呆板而无情趣。第二种人邋遢、马虎、潦草。我们提倡的是第三种人。这种人,讲究在质,随便在形。讲究是里面的,随便是外面的。讲究是看不见的,随便是看得见的。这是不经意的经意,以一种随意来出现。所谓厚积薄发,信手拈来,四两拨千斤,都是这个意思。忘乎所以,大丈夫格格不入,这是一种境界。脚踏实地,玩心高明。既是生活的哲学,也是艺术的哲学。
讲究的随便有平民的贵气,好比进南货店买东西,包装好了,外面还要夹一小红纸条。也好比过年放鞭炮,炸开的烟味散入千家万户。这是人世的风景,令人有炊烟升起的感动。这种平民的贵气,正如桃花开在地上,它原本觉得自己就是好看的。而且,由于这好看,四周也都光亮起来。
过年了,米汤浆过的被褥盖在身上,显得贴身温暖又有香气。
回到家常境地,怡然而自得。要诗意地栖居。享受闲愁之乐(哪怕是发呆)、家庭之乐、大自然之乐、旅行之乐、文化艺术之乐。明知此生有涯,仍有充分的现实感。真乐在尘,尘世是唯一的天堂。故曹操临死,关心铜雀台歌伎的生计,叫她们做鞋子卖钱过日子,并不以国库支钱给她们。
什么是新
什么是新?
有一种古典的,同时又是热烈的新鲜气息。
首先是旧,同时又有一种从未见过的新。
是这样的旧,又是那样的新。
即:似曾相识,又面目全非。
所以“新”的前提是“旧”,没有旧,也就不会有新。不要汽车,怎么会有汽车的创新?不要飞机,怎么会有飞机的创新?不要父母,怎么会有儿子?而且,今天之旧正是昨日之新。正好比良苗怀新。又“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这个句子中,“清风明月”是旧,加上“不用一钱买”,这句话就有了全新的意思了。
良苗怀新。很好。怀新,即是怀了一个生命,怀了一个希望,这是对未来的欢欣,也即是人皆可以为尧舜。
良苗怀新,正是一种满满的感觉,无端的高兴。正如小时候,老师说礼拜六去看电影,那一个星期心里会时时涌起莫名其妙的按捺不住的喜悦。放大点说,人生在世,靠的不就是这点吗?
什么是艺术
什么是艺术?
想象加韵律等于艺术。
先谈想象。艺术总是不满足于停留在生活的原型,不满足于停留在生活的素材,它需要将生活理想化,这个手段靠的是想象。尼采说:艺术的想象,是调动一切手段,如同献给爱人,以达至完美,将对象理想化。想象力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构想出理想画面的能力。二是向自己或他人描述不在眼前的事物的能力。李泽厚将想象分为三个阶段。一为原始想象。来自对自然景物的神秘性和对神灵的敬畏。如鸟为祖先崇拜,鱼为生殖崇拜,树木为社稷崇拜。二为伦理想象。来自自然景物引起的情感联系,如屈原作品中的美人比香草。三为无概念想象。来自自然景物直接自由的联系各种情感和感觉。不需要概念性符号作中介,比如说不需要以松竹梅比人格。这是想象的自由愉快阶段。
如何获取想象?要培养情感。情感是想象的基础。情感丰富的人想象则丰富。而亲情又是日后一切情感的源泉。要如赤子随母啼笑。情,早在魏晋便成为美学的基础。所谓魏晋风流,即指深情的感伤结合智慧的哲学。晋人向外发现了自然,向内发现了深情。所谓精神的自由,将自己像一朵花样的开放。故简文帝入华林园,说会心处不必在远,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
在上面的公式里,想象为内容,而韵律则是形式。有想象无韵律成不了艺术,想象男女老少都有,但大多数人缺乏韵律,即缺乏表达想象的形式。同样,有韵律无想象也成不了艺术。如鸟的叫声虽则好听,但鸟与它的叫声是没有想象力的。
偶然性
偶然性。意料之中是计划,意料之外是偶然。计划是管工作的,而创作往往在偶然之中。
一切创作和发现都是偶然的,都不可能是计划好的,往往是意料之外的。例如,什么是诗歌?诗歌无非是心中忽然一声,不论早晚,而应声泪下。这个不论早晚即偶然性。还有苹果突然掉下来,被牛顿发现了万有引力。
偶然性即是机会。三分才气,七分运气。要学会感恩。英雄危难,慌不择路,惟有听天,一朝成了,叫一声惭愧,余悸尤在,已喜在心头。这道一声惭愧讲的不是自己有狠,而是感谢上苍的恩赐。感恩的最好解释是:对身边不知来自何处的芬芳,旅人怀着感谢的心情,停下脚步,脱下帽子,去接受来自空中的祝福。我们每个人都是在人生的旅途上,我们要时时怀着感恩的心情。
要提倡思想的自由,个性的发展,没有这二点,谈不上创造力,个人的独创能力才是真正的第一生产力。
强调个体感受,则同质性,普遍性,必然性要退出。凸现的是偶然性,差异性,独特性,这是未来世界的主题。这便是创造。真正的百花齐放,万紫千红。从集体,从理性,从约束中解放出来,好好安顿你自己,这便是生命的意义。所以李泽厚说,成为人,就是成为个体。
媒体报道2007年10月23日,国家一级美术师、著名画家、散文家、书法家杨福音先生正式受聘为中南大学兼职教授,聘任仪式在国际合作与交流处会议室举行。中南大学党委副书记徐建军,中南大学党委委员、团委书记刘建华(女),中南大学艺术学院院长、书记王希俊教授,师资、博士后管理办公室主任许宏武等校领导及有关部门负责人和杨福音艺术馆负责人参加了仪式。
授聘仪式上中南大学党委副书记徐建军高度评价了杨福音先生在艺术领域,特别是书画和文学方面取得的成绩。他认为,杨福音先生担任中南大学兼职教授,必将推动中南大学在文学艺术学科的发展人才培养。
“我非常荣幸受聘为中南大学的兼职教授,一定尽自己的努力为学校的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作出自己的贡献。”杨福音先生高兴的接过中南大学兼职教授聘书,佩戴上中南大学校徽,并向中南大学赠送《杨福音画集》、杨福音散文集《长岭上》、《良苗怀新-访谈杨福音》等刊物。
授聘仪式后,校领导陪同杨福音先生参观了中南大学校区和艺术馆。
人物专访现年66岁的父亲杨福音被称为“怪才”艺术家,37岁的女儿杨燕来是画坛新星,誉为“性灵山水画家”,父女两人来自湖南,住在广州,来到广州寻找他乡的故事的时候,艺术上对家乡的那种感觉反而更浓了,因此他们都在那种“湘楚文化”的背景下创作。据称,湘楚大地的艺术家们,在他们的生活中、创作的作品中都以有一个“段子”为乐,而所谓“段子”指的就是“故事”。在艺术家聚会的宴席上,大家都以讲段子为乐,在段子中更能感受到艺术家的个性,更能感受作品的“灵性”。记者在采访杨福音、杨燕来两位画家时,现场也听到了不少“段子”。
杨福音
艺术讲的就是直接感悟
记者:听说你在长沙文化人中有一种神秘感,有人说你是“神人”、“怪才”;而对于中西文化,据说你提出了中西文化“神交”的看法,这里面有什么“段子”?
杨福音:“我不是神人,怪才倒是有人说过,一个是作家莫应丰,一个是香港老画家、岭南画派大师赵少昂。神交讲的是太初无师、太初无言。我们要谈神交,是要谈中西方最先对世界感悟的那几个原核,要把握它,因为那是最感动人的。直接地感悟,没有理论的干扰,纯洁、干净。有了这个神交,我们再来谈以后的学习,就不会失去方向,也才能有一个平等对话。我给研究生上课,谈到但丁的《神曲》,美人隔河而笑,相去三步,是永远不可企及的彼岸世界,是一种“隔”的美;中国式的审美,讲镜花水月,讲望而生愁,同样是“隔”的美。这就是个“原核”,是个根本,不是谁去服从谁的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讲,神交就是会通。”
记者:什么是太初无师、太初无言呢?
杨福音:就是说人类在原始的时候,哪个是你的老师呢?没有。人类只能靠自己直接去面对世界。那么,直接面对自然界的时候,住在中国的古人和住在罗马的古人是同样的,太初无师。但是他们所感悟的东西,对世界认识最基本的几点,都是相同的,这就是神交的基础。
“比如,我听不太懂广东话,知道一些词汇,发现广东话里保留了先民的语言。比如不讲“伞”,而讲“遮”,真是原始生动,因为“伞”是“遮”雨的嘛。“伞”是学名,“遮”是直接感悟,直接感悟就是因为太初无言,人类最初没人告诉你这叫什么。还有,长沙人说菜是送饭的,广东人就管买菜叫“买餸”,叫得太准确太生动太奇妙了。比如我家中讲电视的遥控,从来就喊“按子”,这说明现在仍然有直接感悟。”
艺术讲的就是直接感悟,开口见喉咙、开门见田野,直抒胸臆,排除理论的、经验的、他人的种种干扰,直接面对,这才是好艺术。可惜的是,如今,人的感悟可以退化了。
记者:你住在广州,可是你的艺术馆又放在长沙,为什么?
杨福音:“1993年我带全家到广州来,当时只是想躲到一个地方,寻找一下,看能不能去做成一件事。如今知道了,凡是想丢掉的东西,其实都是你的至爱,都不是想丢失的。从长沙到广州,失去的东西太多。长沙像一个弹弓,我是一粒石子,长沙随便一扯,就把我弹到了天涯海角。吹一句牛皮,好多人可以离开长沙,但我不能。2006年在中国十大公园之一的长沙市烈士公园成立了杨福音艺术馆,那里的前身是荒废了好几年的水上餐厅,办成了湖南首个个人艺术馆。现在我每个季度都要回去一次,创作一批画,放在那里进行免费展览,尽量让大家都知道我在广州的心迹。”
记者:湘楚文化最令你动心的是什么?
杨福音:“湘楚文化最让我动心的是苍凉之美,她有别于江浙的温柔宝贵,也有别于西北的荒凉。什么是苍凉之美?我在一篇散文里有个段子是这么写的:“初冬时令,岸泊枯柳,孤舟断缆,舟上不必有渔人。”苍凉之美,即悲壮美,是一种大美。”
记者:听说你对八大山人很推崇,有人看了你的画,说有八大山人的影子,你怎么看?
杨福音:“我孩子冬冬说,爸爸,为什么你的画好看,也还感觉新?我觉得我是守住了传统。好多人只想新,实践出来后反而看不清。有句话说,天天想创新,人要变神经。”
“但我也很害怕看传统的东西,如陕西的兵马俑、霍去病墓,一次看过,第二次就会说:“你们进去看吧,我在外面等。”艺术不能让激情这样丧失。”
“但不看传统的东西,传统的画却是要学习的,我要直接地告诉大家,我现在还在认认真真向八大山人学习。”
杨燕来 1971年出生于长沙,自由职业艺术家。1989年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民间美术系,1996年~2002年任聘于广州画院。
杨燕来
画的是山水说的是人
记者:你们父女俩平时是在一起搞创作吗?
杨燕来:“我们现在都长住广州,但不住在一起。他的画经常让我看,我的画也请他看,各自画了一段时间后就会相互交流。我父亲山水、花鸟都通,但主要是画人物画,我就只画山水。虽然题材不同,但是旁观者清,我们都能各提意见。”
记者:在艺术上你们是寻找“他乡的故事”,还是寻找“家乡的故事”?
杨燕来:“我们定居在广州,作品里自然有广州的感受,但长期在外,那种对家乡的感觉反而更浓了。我父亲写过一部散文集《长岭上》,书名实际上是长沙的一个地名,里面所有的文章也都是讲几十年在长沙的经历。我们的创作虽然不一定全是反映家乡的题材,但实际上是在“湘楚文化”背景下的一种创作。评论家也说,看了我们的画之后,有一种“楚文化”的特征。”
“我以前还没感觉到自己的画里有那么一种文化,后来看过李泽厚的《美的历程》,书里说到“楚文化”,说“楚文化”下的雕塑与绘画想象力都非常的丰富,甚至有点诡异的感觉,而且动感很强。这种思想跟我的艺术思路和实践不谋而合,我竟不知不觉间早就沾了“楚文化”的边。”
“我本身带有很强的艺术想象力,画画“放得很开”,一直就凭着天性在画,看了《美的历程》之后,才发现,我还是适应了家乡的那种底蕴。我父亲也是,我们在骨子里面都是。如果你了解楚文化,就能从我们画里面感受到那种东西。其实“家乡”这种概念,一直就融在艺术家自己的血脉里面。”
记者:评论家说你是“性灵山水画家”,怎么理解?
杨燕来:“我想这是“心性和有灵气”的意思;他们觉得我一直凭自己的“天性”画画,画出来跟别人的不一样。”
记者:说几幅你们父女两人的有“段子”的特色作品吧。
杨燕来:“这次展览中,我父亲的作品《静》,勾勒的是一个人,一朵荷,“段子”倒没有,只是里面充满了线条感和画面意境;他的《三乐图》,用他常用的“荷花、鱼、鸟”三要素,本是传统题材里的东西,画出来却有他自己的那种韵致。”
“我这次展览的8幅作品中,虽然不是说每幅都有一个故事,但画里面都有“段子”,那是人的“段子”;我的山水画题材都是以“人”为主题的,画面上有些“小人”,“小人”都有些“情节”。《清夜》,画的是清静的晚上,人在那里交谈,环境是雅的,人是趣的;《请回》,讲的是送别的时候,请你回去,本身就很有意思;《相随》,两个人一起走。我就是这样,画的是山水,说的是人,主要想表达在山水清雅世界里的人与人之间的“人情”和“性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