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学吕居士(1882~1963年)】
岑学吕岑学吕居士,《虚云和尚年谱》的编撰者,法名宽贤,广东省顺德县人,清光绪八年(一八八二年)出生。幼年家境贫寒,父母早丧,赖庶母抚养成人。启蒙后依师苦读,稍长入三水凤冈书院受学,越年弃文从武,入广东武备学堂学军事,在学堂时与同学黄慕松友善。弱冠之年自武备学堂毕业,没有到军中入伍,却去担任了小学教员;后来又以志趣不合,转任穗、港两地报社记者。
光绪一九〇六年,在香港加入同盟会,参加革命活动。后来奉黄兴、胡汉民之命赴槟榔屿办报,宣传革命。宣统三年(一九一一年)武昌起义,未几广东光复,胡汉民任广东都督,学吕由南洋返回广州,任都督府秘书。民国元(一九一二年)、二(一九一三年)年,先后任东莞、番禹县长,当时不信佛教,曾拆寺庙改设学堂。一九一七年,任广东丰顺县长,十一年(一九二二年)重任东莞县长。后来又曾到东北任幕职,曾在张学良幕中治军书,以理念不合,挂冠求去。一九三一年年前后开始信佛,一九三三年年在福州鼓山涌泉寺,皈依于虚云老和尚座下,法名宽贤。
一九三五年,汪精卫组阁,学吕的武备学堂同学黄慕松出任蒙藏委员会委员长,邀学吕任蒙藏会总务处处长。学吕在处长任内,佐黄委员长擘划边政,行人四出,无远弗届;在会内办一综合汉、满、蒙、回、藏各种文字的月刊,以宣达政令。他又将会内所存北洋政府时代蒙藏院的旧档案,及辽文与苗、猺、獞、猓等少数民族文字数十种整理刊行,此为开国以来所无人注意到的事。一九三六年七月,黄慕松出任广东省政府主席,末几任学吕为省府秘书长。一九三七年二月,改任广东省政府委员。三月二十二日,黄慕松在主席任内病逝,国民政府任吴铁城继任广东省主席,在吴未到职前,由岑学吕代理主席。四月吴到职改组省府,免去学吕委员职务,学吕谢政后离穗赴港,隐居于新界荃湾山中,足不出山,种菜自活。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太平洋战争爆发,是月底日军占领香港。时岑学吕住在荃湾山上,他领导村民青壮者组织成队,检得英军弃留的枪械,日夜巡守,用以防备日军骚扰及土匪抢劫。一九四二年年春,山中粮食不足供应,待到秩序稍定,学吕居士乃挈眷下山,展转内度。安置家人后,他只身到曲江南华寺谒见虚云老和尚,经过香港沦陷的一番大变动后,老和尚看见他说:“你来了吗?就在此间憩著吧。”继而对著他叹息良久,问他:“汝搞了数十年,得个什么?得个什么?”,他闻之悚然。是年七月,他曾到湖南一行,一九四三年,应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之邀见面,应请写了一篇“长沙三捷记”,一九四四年三月,又到南华,住在寺中休养。
这时,虚云老和尚驻锡乳源云门寺,来到南华寺住持水陆法会。在老和尚未到之前,南华寺门外的大树上,有野蜂在树上结巢,寺中人说是神蜂朝佛。老和尚到后闻知,滞著首座观本、知客惟因,及岑学吕居士等往视,老和尚看了很久,说:“这是人头蜂,平时在深山石岩中,都市难得看见,现在来到这里,恐怕要有事了。”是日晚间,对学吕说:“四方蜂动,这里将有刀兵,不过还无大碍,如果有事,我会派人来接你。”水陆法会圆满,虚云老和尚返回云门,到腊月十二日,日寇陷曲江。十八日晚将入夜时,土匪觊觎在南华寺避难的人携有钱财,入寺洗劫而去。过了半点钟,由云门派来接岑学吕的僧人已到了南华。他随著来接的人到了云门,住了两个月,日侍虚云老和尚,并撰写《重兴南华记》一文。是年冬九月,他的元配夫人逝世。
一九四五年,岑学侣居士六十四岁。八月,日本侵华战争失败,中国抗战胜利,学吕作“闻日本投降喜赋”七律一首,诗云:
八表同昏血战殷,捷音夜播澨陬闻。妙哉原子参天地,久矣含辛动鬼神。
劫后河山还属我,樽前涕泪事因人。百年国耻今初雪,起视横窗草木新。
是年冬,他应学佛友人之请,演讲佛法,其讲义由笔记者录出,名曰“佛学与人生”。国土重光,他于一九四六年春返回故里顺德县,当选为顺德县议会议长。他目睹桂洲两花寺破坏不堪,倡议重修,并请清远县飞来寺的知客僧来作住持,又题联一副一联云:
劫后归来,花鸟迎人僧入定。眼前议取,风幡不动佛无言。
是年十月,他的继配夫人黄氏病逝,他料理丧事后,一九四七年四月,再到曲江,五度住入南华寺,一住数月。一九四九年夏,虚云老和尚应香港居士信众之请,由云门寺南下到了香港,为佛堂开光,一日访学吕于友人家,谈次,学吕问老和尚曰:“世变至此,我将安适?”老和尚沉吟曰:“学道人随处都是家乡,放下便是道场,居士安心罢。”学吕又对老和尚说:“内地寺院,难免不安,师父何不暂留香港,弘法利生?”老和尚曰:“弘法自有其人,至于我本人,似另有一种责任,以我个人言,去住本无所容心,惟内地寺院庵堂,现正杌陧不安,我倘留港,则内地数万僧尼,少一人为之联系护持,恐艰苦益甚,于我于心有不安也,我必须回去!”学吕无语。虚云老和尚留港一月,回云门寺,行前嘱岑学吕编撰《云门山志》。
岑学吕七言联是年十月一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叶剑英任广东省人民政府主席、广州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兼市长,函邀岑学吕居士返回广州,到省文史馆及省府参事室从事编史工作,学吕以年迈辞谢不就,仍住在新界荃湾山上,居静室,禅净兼修。一九五一年三月,虚云老和尚在乳源县云门寺传春戒,这时发生“云门事变”。是年农历二月下旬,一百多名地方公安局的干部包围了云门寺,将虚云老和拘禁于方丈室,并将寺中僧侣分别囚禁于禅堂及法堂中。数日后,十多名大汉冲入方丈室,逼老和尚交出黄金白银枪械(外传老和尚藏有黄金数百两,白银数千两。)老和尚声称无有,十数名大汉对老和尚施以毒打,先用木棒,继用鈇棍,打的头面流血,肋骨折断,随打随问,这一天打了四次之多。老和尚闭目不视,趺坐入定,大汉等以为死了,呼啸而去。这时老和尚身边唯有侍者法云、宽纯在身边,老和尚端坐九日,至三月十一日(即四月十六号)渐倒下作吉祥卧,侍者以灯草试鼻管,已没有气息,唯颜色如常,身体尚温。到十二日早上,老和尚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睁开了眼睛。侍者告以时间,老和尚说:“我觉得才数分钟”。这时老和尚所受的受楚毒,伤痕并发,病势日增,目不能视,耳朵重听。身边的弟子怕发生意外,促请老和尚口述生平事略,由弟子记录下来,辑为年谱草稿。
一九五二年,“云门事变”过后,老和尚的弟子证圆等人,把老和尚口述的年谱草稿、及平时所得的法语、诗文、序跋等,寄交给香港的岑学吕老居士,由老居士加以考订、编辑。历时经年,编成《虚云和尚法汇初编》、《虚云和尚自述年谱》上下卷。学吕老居士在《虚云和尚虚年谱序》中称:
虚云和尚年谱之编辑,凡分三期,一期成于癸巳(注:一九五三年),二期成于丁酉(一九五七年),三期编于己亥(一九五九年)师示寂之后,自兹篇编竣,年谱全部暂告完成。壬辰(一九五二年)春,云门事变后,师于重伤重病中,目不能视,耳患重听,语音艰涩,神志昏沉,诸弟子虑有变也,伺师稍清醒时,环请述生平事迹,备编年谱。匆遽集多手分录草稿,拆开旧经书一本,录于纸背,复装订成册,密交学吕编辑。以港中乏书参考,乃四出搜集,其中整编文字,多由诸方丛林展转录出;至于法话及事迹,亦多由师之弟子于曩日亲闻者,分别寄来。惟年谱中之重要实及向所蕴而未彰者,皆为师之口述,故仍称自述年谱也......·
在后来出版的《虚云老和尚年谱》中,年谱后面还有一篇岑学吕老居士所写的“编后赘言”,其中称:
......诸书编辑,前后十稔,事类綦繁,全赖同缘协助,或搜罗文献,或借赠图书,或参考岁时,或更正人事,或躬亲采访,或佽助编资。甚或以三藏全函,连车并载;或以片言只字,万里传书。普与法乳之劳,用广传灯之录,龙华会上,功不唐捐。前后十年间,自编云门山志,初版再版法汇年谱,重印云居山志,及此次全集之校订,凡躬与笔砚之劳者,如释悟慈、宽慕、宽永、宽筠诸师,居士如惭愧、李缵铮、岑衍璟、曾纪青、丁盘如诸君,均多所致力。而全书之综贯,尤深得力于惭愧居士之功,合并附志。编者识。
西元一九五九年十月十三日(己亥岁九月十二日),虚云老和尚在云居山示寂。四年之后(即一九六三年),岑学吕老居士在香港病逝,享年八十二岁。
岑学吕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