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亚克同志,你从哪里来?你是哪个民族的?”“我来自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我是塔吉克族。”
帕米尔向导巴亚克巴亚克大叔是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提孜那甫乡的一位普通牧民,父子两代对边防充满感情。自1949年开始,巴亚克的父亲凯迪拜克开始义务为红其拉甫边防连官兵当巡逻向导。1972年,父亲因体弱多病,把这一重担交给巴亚克。30多年来,巴亚克赶着自家的耗牛,同边防官兵一道巡逻在帕米尔高原。边防线上的每一块界碑,每一道山沟,每一条河流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哨所官兵亲切地称他是帕米尔高原的“活地图”。30多年来,他克服各种困难,累计巡逻700多次,行程3万多公里。
2005年5月,巴亚克大叔被国务院授予“全国民族团结进步模范先进个人”,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2006年5月,巴亚克大叔被新疆自治区评为劳动模范。2008年,巴亚克大叔又被评为“全国民族团结进步模范先进个人”。
09年春节前夕,国家民政部、解放军总政治部联合邀请巴亚克赴京参加全国双拥晚会,并将他的事迹编排成表演唱《帕米尔向导巴亚克》在双拥春晚上演出。
《帕米尔向导巴亚克》表演唱的视频地址:http://space.tv.cctv.com/act/video.jsp?videoId=VIDE1232802956919888
国防报记者02年偶遇巴亚克大叔手记红其拉甫,塔吉克语意为“血染的通道”。塔吉克族牧人巴亚克,在“血染的通道”为边防部队当向导已经30多年了。记者在跟随红其拉甫边防连巡逻时,有幸见证了巴亚克当向导的一幕。
这天一早,巴亚克就赶着8头牦牛来到了连队。帮助官兵把东西一一绑在牦牛背上,他骑着牦牛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头。牦牛队在海拔5710米的吾埔浪达坂的乱石间蠕动。
连长杨波告诉记者,像这样的远程巡逻,连队每年只搞一次,以前巡逻一趟要3个月,后来任务调整了,巡逻时间缩短到了十天半个月。巡逻路上有些危险的地段军马不敢走,得骑牦牛,连队只好求助当地的牧民,巴亚克就是这样当起了连队巡逻的向导。
一条湍急的河流,挡住了牦牛队的去路。巴亚克叮嘱大家:“洪水下来了,都不要慌,用腿把牦牛肚子夹紧,用手把牦牛背上的毛抓牢,跟在我后面慢慢过河。”
咆哮翻滚的雪水,冲得牦牛站立不稳,几近河心的时候,洪水没过了牦牛的肚皮,牦牛在漩涡中转圈。就在记者头晕目眩马上快要倒在水中的时候,巴亚克骑着牦牛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记者……
一时间,记者惊魂不定。杨连长安慰说:“马记者,这点险情算不了什么,去年巡逻时,医生杨海波连人带牛被洪水冲出去300多米,巴亚克把他救上来做了人工呼吸,才把他唤醒。”士官何辉接过话茬儿:“在我们连,凡是巡逻过的人,都有几个惊险的故事。去年巡逻时,我骑的牦牛在一个悬崖上失蹄滚落,我顺势抱住了一块大石头,是巴亚克一手扳着牦牛腿,一手用牦牛的缰绳才把我吊了上来。”
正说话间,只听“啪”的一声响,牦牛一惊,巴亚克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原来是天气太热,他口袋里的打火机炸了。不等官兵们下牛扶他,巴亚克就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胳膊腿后,他庆幸地说:“老天保佑,这次没有伤着筋骨!”
三班长周应辉对记者说:“巴亚克骑的牦牛总是最犟的。有一次,他骑的牦牛被其它牦牛顶了一下,突然一跑,把他撂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摔断了肩胛骨,住了10多天的医院。”“那你们有没有被牦牛摔过?”“以前有没有不知道,这几年还没有。巴亚克总是把最温顺的牦牛让给我们骑,把最大的安全系数给了我们。”周班长说完,向巴亚克投去充满敬意的目光。
翻过几道山梁后,灼得人脸疼的太阳忽然不见了。转眼之间,雪花模糊了我们的视线。巴亚克告诫大家:“不敢走了!再走牦牛看不清山路就容易出事!”
大家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我看到了巴亚克小腿上的刀疤。杨连长说:“那是 1999年巡逻时,途中遭遇了暴风雪,大家被迫在山上过夜,巴亚克的腿被冻伤了,后来化了脓,连队军医给他用刀割开后,才保住了他的腿。”
雪停了,我们向一座陡峭的山崖进发。巴亚克让大家原地待命,他拉着牦牛前去探路。山坡几乎直上直下,巴亚克奓着胆子,贴着坡面,斜着上山。牦牛吐着大舌头,喘着粗气,不愿意再走。巴亚克就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摸着石头,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往上蹭,手和膝盖都磨破了。他把牦牛拉上去了,又下来一头一头拉其它牦牛。战士何辉的牦牛一使劲儿,把蹄子下面的石头踩松了,牦牛打着滚跟石头一块滚下了山沟。巴亚克把牦牛从沟底牵上来的时候,牦牛的一只眼睛已经血肉模糊,完全瞎了。
牛羊是牧民的命根子,一头牦牛现在的市场价是四五千块钱。“牦牛的眼睛瞎了,连队要赔多少钱?”“赔什么钱?巡逻是国家的事情,也是牧民的事情。没有国家的界碑,哪有我们的牛羊?”听了记者的问话,巴亚克着急了起来。
“巴亚克给连队巡逻,先后把自己的4头牦牛摔死了、5头牦牛累死了、7头牦牛摔伤了,却从来不要任何补偿,巡逻也是分文不取。”杨连长的补充,让黝黑的巴亚克憨憨地笑了。“巡逻这么难,代价这么大,你30年来难道没有后悔过? ”记者和巴亚克骑着牦牛边走边聊。“只后悔过一次!”巴亚克坦诚相告。
那是1972年,他父亲凯迪拜克带他第一次去巡逻。去了一个月,回来后发现家里的20多只羊被狼吃掉了,他因此埋怨过父亲。可是父亲告诉他,解放前国民党军队来到牧区,抢吃牧民的牛羊,他叔叔就是在搏斗中被打死的。解放后共产党来了给牧民送牛羊,每次雪灾,是解放军把粮食、柴火、马料和医药送到牧民的家里,才保住了他们和牛羊的性命。听了父亲的话,巴亚克的心里亮堂了。“ 解放军救过你家的人没有?”“救过,我的小女儿热娜古丽,就是连队军医救的!”
巴亚克回忆说,1986年他女儿出生后不久就得了肺炎,是连队军医打吊针治疗了一个多星期,才把孩子的命捡了回来。“巴亚克是我们连的功臣啊!我们连欠巴亚克的东西太多了。1986年他巡逻回来,他的父亲因肺水肿已经在家中去世。1994年他巡逻回来,他的母亲也因肺水肿在家中去世。1987年他巡逻回来,他的前妻又因难产在家中去世……”“可是,当我们问起巴亚克有什么要求时,他却只说了一句‘我要入党’!2000年,巴亚克终于实现了这一愿望!”
听着杨连长的介绍,巴亚克的形象在记者的面前一下子高大了起来。
巴亚克掏出报纸条准备卷烟,记者把随身带的几包兰州牌香烟全塞给了他。 “还想再干多久?”记者给巴亚克点燃了一根香烟。巴亚克猛吸了几口说:“我已经52岁了,等我巡逻走不动了的时候,我的儿子也从部队复员回来了,那时候我就让他替我干!”“那可是祖孙三代守国门啊!”记者由衷地感叹。“谁说是三代啊?如果儿子生了儿子呢……”巴亚克自豪地笑了。
严酷的高山反应让记者停下了巡逻的脚步。而巴亚克带着的牦牛队,还在向远山的界碑攀援……
回望巴亚克渐渐消失的坚强背影,记者仿佛看到了一个国家的未来和希望!
解放军报记者08随访巴亚克大叔手记几个月前,09双拥晚会的主创人员在一次题材讨论会上提及向导大叔巴亚克时,我一脸的茫然。这3个字我头一次听说。
总导演李福祥塞给我两本书,书里有一段巴亚克的故事。除此之外,一无所知。我当即提出,去5000公里外的帕米尔高原,见巴亚克。
坐在巴亚克家的炕上,我才得知他是全国的双拥模范:
听到了他因巡逻外出家里一群羊被狼吃掉的故事;
听到了为给部队当向导,妻子、父母先后撒手人寰他都不在身边的故事;
听到了他为巡逻队提供的自家10头牦牛摔死累死的故事;
听到了他的胸骨头骨曾在巡逻途中摔裂的故事;
还听到部队和政府要为他赔偿补助,他却分文不取的故事……
炉火烤红了我的脸,故事滚烫了我的心。我盯住巴亚克,这是一个典型的山民,一个风沙和严寒无法击倒的汉子。
他摸着头顶上那道深深的伤疤,对我提了个请求:小儿子18岁了,能不能再去当兵?
他为什么非让儿子去当兵呢?大儿子刚复员回乡,到现在工作还没个着落。莫非是为了守住当初对父亲的那个承诺,莫非是他30多年对部队积攒的情感至今挥之不去?还是他们塔吉克人,把家园的安宁与边防的稳固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其实,答案就在表演唱《帕米尔向导巴亚克》的一字一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