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元景小说《水浒传》中把促成了梁山泊全伙受招安的官员,官居太尉,鲁智深曾经说过:“只今满朝文武,多是奸邪,蒙蔽圣聪,就比俺的直裰染做皂了,沅杀怎得干净?”《水浒传》所写,多是贪官,宿元景例外,他是被梁山泊极力推崇的好官之一。
小说中起的作用宋江初会宿太尉宋江快马加鞭地赶到东京,柴进早就在梁山的据点中迎候多时。稍加寒暄,柴进便与宋江换了衣服,带了徐宁、花荣往宿太尉府上拜访。天色已经见晚,由于担心有皇帝的密探和奸臣的手下监视,宋江一行没有到正门,而是在徐宁的引导下直接转入一道偏僻的小巷,前往太尉府的后门。
宿元景早就得到徐宁的通报,得知宋江会在今日来拜见,所以早安排亲信的下人在后门等候。待一行人见了太尉,宋江双膝跪倒,纳头就拜,口称:“太尉恩德如再生父母,小可宋江领全山五万人等,无不感激太尉恩情!”宿元景没料到宋江一进门就来这么一出,赶忙上前亲手将宋江扶起:“宋义士不必如此,老夫不过是奉旨行事,义士大礼受之有愧。来,咱们里面说话。”柴进陪着宋江跟着宿元景转入后面的书房详谈。宋江对自己上次外出而未能亲迎钦差再次请罪之后,双方谈话进入正题。从宿元景的口中,宋江得知了皇帝招安梁山的出发点、目前对宋江的期望和不满,宿元景也明悉了梁山目前的动态,以及对招安之后的打算。
宋江拱手问道:“太尉可知朝中其他官员对我梁山是怎样的态度?”宿元景略一沉吟:“据老夫所知,官员之中多数人对宋义士愿意归顺朝廷,为国效力的忠心还是信赖的,杨太师、童枢密使等少数人虽对义士还有些成见,但只要义士在廷对的时候能赢得皇上的褒扬,估计他们也未必会公开站出来予以阻挠。”
“哦?小可以前听说朝中有不少人是主张对我们进行军事剿灭,而不赞成招安怀柔的。”
宿元景眼中精光一闪,心想臭小子跟我还玩花样:“义士所言不差,以前朝中是有许多大员是反对招安的,不过随着高伯章(高俅)和蔡元长(蔡京)的相继辞世,这股势力就薄弱了许多。呵呵,这里老夫也许还要多谢宋义士的倾力施为啊。”宋江知道宿元景这么说是多少猜到那两个奸臣的死是与梁山有关系的,故意说话来试探自己。他明白以宿元景为代表的清流派与权臣是两条路上的人,所以也不怕他暗中猜测,相反也许会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宋江呵呵一笑:“古人云,多行不义必自毙。大宋王朝浩浩荡荡,怎会容忍天怒人怨的局面长期存在呢?”宿元景见自己的推测竟然是真的,一方面很是佩服宋江的胆色,一方面对这些人的手段阴险隐蔽不免有些忌惮。
双方话题转到将来廷对时必然遇到的几个问题上来,宋江问:“皇上会如何安排梁山降军?我想就算皇上不说,朝中大臣也会对梁山的兵强马壮顾忌多多吧。”宿元景点点头:“不错,皇上已经在我面前流露过此种担心,毕竟对你们好不放心啊!”“如果将梁山降军划入山东厢军,怕人数有些过多;可是如果把梁山人马拆散,我们拿什么来报效国家呢?太尉大人明鉴,眼下契丹、党项对我大宋的花花世界虎视眈眈,倘有外敌入侵,官军那点本事可顶不了多少用处啊!”
宿元景哈哈一笑:“这句话别人来说,叫作忧国忧民;如果由你来说,就叫做拥兵自重。”宋江也笑了:“这就要靠太师指点迷津了。”“好说好说,老夫自有办法。义士面君之后可自请解散属下部众,老夫会站出来请皇上暂留这支队伍,去为国家荡涤匪患。”“荡涤匪患?”“你总要给皇上一个合理的说法吧。”“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去降服那三家绿林?”“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不过义士所说有一点不准确——田虎和方腊已经不能算是绿林了。这两家匪寇决心叛逆朝廷,去年就称王称帝了!”
宋江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据说两人还相互勾结,要平分大宋江山。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啊!”宿元景点点头:“不错,关于两大贼寇勾结的消息还没有完全落实,所以大家商议了,还是先不要禀奏皇上。”他停了一下,仿佛是为自己身为清流派而依附了童贯等奸臣的意见,先“报喜不报忧”蒙蔽皇帝而惭愧,但马上他就振作起来,他提醒自己,清流派与权臣是不一样的。权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下事不如自家事”,而清流派考虑的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控制住宋江这支新生的军事力量,为将来与权臣们分庭抗礼而增强实力。
想到这里,宿元景饱含深意地望着宋江说:“义士心中所想的是为国出力,保境安民,但做事情必须有自己的力量,因此我等会为国家设法周旋来保留梁山的军马,希望义士不要辜负我等的一片苦心啊!”宋江知道他说的我等是代表着一大批官员,心想我梁山将来就是你们眼中的一颗棋子,但我今天就要把这个棋子的根基盘实。
他双眼噙泪,再次跪倒磕头:“老太尉对我梁山兄弟恩重如山,我宋江万死不能报答太尉恩德。”见宿元景好象很满意自己的表现,他接着说:“梁山头领多数皆忠义之人,愿意报效国家,肝脑涂地,虽有个别弟兄生性顽劣,但质朴义气,天地可鉴。然宋江虑将来招安定位之后,恐少数弟兄受不得朝廷法度约束,故还请太尉准许他们解甲归田,或投身商贾,或食利鱼米,一来可省去一些麻烦,二来可让朝廷知道我等自削臂膀,甘心归效。不知太师意下如何?”
宿元景觉得很突然,他不放心的问:“会有多少人离去?是否会影响根本?”宋江见他的样子,知他心中所想,答道:“梁山本有人马五万,头领近百,小可估计将来剩下三万可战之兵,四十忠勇头领。”“噢?这样就是说,人马要少一半,头领更是所剩无几?”
“太尉明鉴,梁山上的头领、弟兄多半本也是质朴平民,因为生计所迫,性命之危而铤而走险,其中不少人有家有业,象种田的、盖房的、打鱼的,这些事情他们拿手,拿刀拿枪的上阵打仗并非他们所长。原来在山寨的时候他们都有很大的用处,在梁山那一亩三分地上也自己出产很多东西,所以梁山并不是一味靠劫掠生存,但今后我们的军队也是吃军饷的了,所以他们若跟着军队四处征战就不合适了。再者,梁山现在还有不少岁数比较大的弟兄,加上打倭寇和御辽兵几次战斗中伤残的弟兄,我想都给他们一个安置,虽不说颐养天年,也让他们能够安心过日子。”
宿元景点头称有理,宋江接着说:“六下来的都是我梁山的精英,其中包括了原来官军中的一些将领,象呼延灼将军、关胜将军,还有秦明、董平等,都有万夫不挡之勇,他们也渴望再为国家效力,光宗耀祖,所以太尉大可不必担心梁山军的战斗力。”宿元景说这样就好。
宋江端着茶杯,咂了一口上好的云雾茶,然后又说:“还有一事,也请太尉斟酌。”“哦,什么事?”“前期呼延灼将军在大名北口前线,施巧计把辽军杀的大败,让契丹上下闻名丧胆。最近小可听说,辽国狼主有举兵报复的意图。若梁山军马都奉诏讨逆,恐边事再开,顾此失彼。”“有这样的消息?辽国又要犯边?”宿元景吃了一惊:“要真如此,还真是个麻烦。”他沉吟了一下:“我记得这呼延灼以前是汝宁兵马统制,要不就让他负责大名一带的边防军务?”
宋江故作惊讶地说:“河北路可是有一个季恩是兵马总管啊,就算让呼延灼还做统制,也大不过那位童贯大人门下的红人呐!”宿元景呵呵一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呼延家族的声名毕竟还在,呼延灼一个人官职高一些没有太大问题,攫升的人再多就容易引起朝议;反正孙学的大名府尹位子一直还没有坐稳,这次干脆就让他占这个便宜,呼延灼在他的手下做个副职的兵马总管不算屈才吧。至于季恩,可以升任大同镇远军的节度副使嘛,反正大同早就是童贯的地盘。”宋江嘴上连称高明,心里却一阵的冷笑:这样一来,无论是梁山还是孙学都要感激他老人家的维护和提拔,别人将来也会把他们看成是宿元景一党的了。清流派号称维护儒学正义,实质上也时刻不忘与其他的门派争权夺利。解救朱武与鲁智深还道村宋江遇玄女,拜受娘娘的法旨中,有“遇宿重重喜,逢高不是凶。外夷及内寇,几处见奇功”之句。“遇宿重重喜”中的“宿”,指的就是宿元景。他虽然官居太尉,是今上心爱的近侍官员,早晚与天子寸步不离,却对梁山泊好汉比较宽容。宋江等人找上他,完全起于朱武与鲁智深二人在华州的被擒。
当宋江三军赶到华州,见城池厚壮,堑濠深阔,无计可施。忽闻朝廷差殿司太尉宿元景,将领御赐金铃吊挂来西岳降香。吴用听了,便道休忧,计在这里了。 次日,太尉官船将近河口,宋江、吴用带领朱仝、李俊等当港截住,道:“某等怎敢邀截太尉?只欲求请太尉上岸,别有禀复。”宿太尉道:“我今特奉圣旨,自去西岳降香,与义士有何商议?朝廷大臣,如何轻易登岸?”宋江道:“太尉不肯时,只怕下面伴当亦不相容。”李应把号带枪一招,一齐撑出船来,李俊、张顺明晃晃掣出尖刀,早跳过船来,手起先把两个虞候颠下水去,又送上船来。吓得宿太尉魂不着体,只好问:“义士有甚事?就此说不妨。”最后还是被宋江邀劫,上了少华山,硬要借他的御香与金铃吊挂,去赚华州。宿元景道:“不争你将了御香等物去,明日事露,须连累下官。”宋江道:“太尉回京,都推在宋江身上便了。”太尉见了那一班人模样,只得允了。宋江于是叫人扮了宿太尉,用了他的御香祭礼与金铃吊挂,骗得贺太守信了,即时杀了,又救下了史进与鲁智深。事后,宋江纳还了御香与金铃吊挂,教取一盘金银相送太尉。随从人等,不分高低,都与了金银。宿太尉便以“宋江先在途中劫了御香吊挂”为由,回奏了事。评价自从建立了这种特殊的联系,宋江便多次派人打通他的关节,求他在天子面前美言,终于获得天子的首肯,派他往梁山降诏,促成了梁山泊全伙受招安。童贯等欲将梁山好汉赚入京师剿灭,他竭力劝阻,并奏请保其前往征辽,以为国家效力。当陈桥驿小校怒杀虐民的厢官之后,他又为之从中斡旋,始保无事,宋江说他是“拔救宋江等再见天日之光”的救星。然而,从本质上讲,他实际上也是一个贪官。他曾多次大量地收受梁山泊的贿赂,但因为他满足了梁山泊的愿望,所以小说仍一个劲地赞许而无丝毫微辞。这也可以看出《水浒传》作者的市民思想的局限,在他们看来,行贿是一种正当的手段,而受贿,则亦当无可非议,问题是要肯为行贿者效力而已。
梁山招安场面宋江便差大小军师吴用、朱武,并萧让、乐和四个,跟随张太守下山,直往济州来,参见宿太尉。约至后日,众多大小头目,离寨三十里外,伏道相迎。当时吴用等跟随太守张叔夜,连夜下山,直到济州。次日,来馆驿中参见宿太尉。拜罢,跪在面前。宿太尉教平身起来,俱各命坐。四个谦让,那里敢坐。太尉问其姓氏。吴用答道:“小生吴用,在下朱武、萧让、乐和,奉兄长宋公明命,特来迎接恩想。兄长与弟兄,后日离寨三十里外,伏道相迎。”宿太尉大喜,便道:“加亮先生,间别久矣!自从华州一别之后,已经数载。谁想今日得与重会!下官知汝弟兄之心,素怀忠义。只被奸臣闭塞,谗佞专权,使汝众人下情不能上达。目今天子悉已知之。特命下官赍到天子御笔亲书丹诏,金银牌面,红绿锦段,御酒表里,故来招安。汝等勿疑,尽心受领。”吴用等再拜称谢道:“山野狂夫,有劳恩想降临,感蒙天恩,皆出乎太尉之赐也。众弟兄刻骨铭心,难以补报。”张叔夜一面设宴管待。到第三日清晨,济州装起香车三座,将御酒另一处龙凤盒内抬着。金银牌面、红绿锦段,另一处扛抬。御书丹诏,龙亭内安放。宿太尉上了马,靠龙亭东行。太守张叔夜,骑马在后相陪。吴用等四人,乘马跟着。大小人伴,一齐簇拥。前面马上打着御赐销金黄旗,金鼓旗,队伍开路。出了济州,迤里前行。未及十里,早迎着山棚。宿太尉在马上看了,见上面结彩悬花,下面笙箫鼓乐,迫道迎接。再行不过数十里,又是结彩山棚。前面望见香烟拂道,宋江、卢俊义跑在面前,背后众头领齐齐都跑在地下,迎接恩诏。宿太尉道:“都教上马。”一同迎至水边。那梁山泊千百只战船,一齐渡将过去,直至金沙滩上岸。三关之上,三关之下,鼓乐喧天。军士导从,仪卫不断,异香缭绕。直至忠义堂前下马。香车龙亭,抬放忠义堂上。中间设着三个儿案,都用黄罗龙凤桌围围着。正中设万岁龙牌,将御书丹诏放在中间,金银牌面放在左边,红绿锦段放在右边,御酒表里亦放于前。金炉内焚着好香。宋江、卢俊义邀请宿太尉、张太守上堂设坐。左边立着萧让、乐和,右边立着裴宣、燕青。卢俊义等都跑在堂前。裴宣喝拜
梁山招安诏文萧让开读诏文:
“制曰:朕自即位以来,用仁义以治天下,行礼乐以变海内,公赏罚以定干戈。求贤之心未尝少怠,爱民之心未尝少洽。博施济众,欲与天地均同;体道行仁,咸使黎民蒙庇。遐迩赤子,感知朕心。切念宋江、卢俊义等,素怀忠义,不施暴虐。归顺之心已久,报效之志凛然。虽犯罪恶,各有所由。察其情恳,深可悯怜。朕今特差殿前太尉宿元景,赍捧诏书,亲到梁山水泊,将宋江等大小人员所犯罪恶尽行赦免。给降金牌三十六面,红锦三十六匹,赐与宋江等上头领,银牌七十二面,绿锦七十二匹,赐与宋江部下头目。赦书到日,莫负朕心,早早归降,必当重用。故兹诏,想宜悉知。
宣和四年春二月日诏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