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阿家文,彝族,1939年出生于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石屏县哨冲镇曲左村。2008年2月28日,阿家文与施万恒、后宝云一道,获颁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彝族海菜腔与彝族烟盒舞的传承人证书。
“滇南一把琴”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石屏县哨冲镇曲左村是一个彝族同胞聚居的村庄,居住在这里的彝族支系聂苏人能歌善舞。四弦琴,又名月琴,是这里的男人们最喜欢的乐器。关于四弦琴,当地流传着这样一首有趣的小曲儿:“小小弦子一块柴,抱在手中搂在怀。衣裳穿破几十件,生死不放这块柴。”老艺人阿家文就是一个爱琴如命的好琴手。
传奇人生翩翩少年郎阿家文12岁时便喜爱上了四弦琴。他不仅在家里练习弹奏,而且在上学的路上也弹得如痴如醉。学校不准带琴,他便把琴藏在不远的草丛中,放学回家的路上继续弹奏。17岁时,他已是一个有名的琴手了。后来,他娶了同村的姑娘普美英。普美英不但人生得美丽,并且能歌善舞,心地善良。结婚后,夫妻俩农忙时共操家务,闲暇时弹琴跳舞,小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劳动改造”然而,1968年“文革”中的“曲左事件”中断了阿家文的民族民间音乐道路。所谓“曲左事件”,阿家文解释说,那时曲左村的彝家小伙子们邀请附近通海县一个村子里的姑娘们到曲左村唱歌跳舞、吃火烟草。然而,这个美好的彝家风俗却被视为不道德的民族陋习。因此,民族民间音乐就在民族文化气息浓郁的曲左村绝迹了,而阿家文这个优秀的彝家琴手被勒令“将功补过,立功赎罪”。他白天和妇女们下田做农活改造,晚上为“革命思想文艺宣传队”拉二胡。伯乐之幸改革开放后,阿家文重获新生,又抱起了四弦琴。后来还在全国民族民间乐器演奏比赛中获得了二等奖。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中央民族音乐学院的教授田丰到曲左村采风,听了他的弹奏后赞不绝口:“我到过很多彝家山寨,也听过很多四弦琴手的演奏,而阿家文的演奏水平是属于国际级的。”
1993年,田丰教授在昆明创办云南民族文化传习馆,阿家文被聘为教员。他尽心尽力向学员们传授四弦琴琴艺,培养了许多优秀琴手。在传习馆的10年间,阿家文先后参加了在北京、香港等地举行的20多场比赛,他那精湛的演奏技艺使众多的海内外观众为之倾倒。2001年底,他又被著名艺术家杨丽萍招进“杨丽萍舞蹈学校”,做传授四弦琴技艺的琴师。声名远播如今,一生迷恋四弦琴的阿家文获得了彝家人送给他的许多雅号:“四弦大师”、“四弦老板”、“国际级的民间艺人”等。云南田丰音像制作有限公司为他制作的CD也已经面市,使他成为在全国700万彝族人口中第一个制作出版四弦琴CD的乡土音乐家。红河州委、州人民政府还授予他“红河州民族民间文化艺人”的光荣称号。
(据《中国民族报电子版》)
作品选辑《阿家文——四弦独奏精选辑》曲目
01阿姐善心人
02阿里么赛么
03白花乐
04菜谷种
05踩桥
06大亲哥哥绿清海
07轰细鱼
08亲哥阿妹热尼勾脚喜
09三姊妹欢聚
10上四拍
11下四拍
12思念调
13团乐
14鲜花栽绿豆
15小合心
16小小花马白垛子
17阿哥新平人
18雪峨大东门
19正弦
20小四妹小三妹
探访深山高人未到哨冲前,就听到一个名字多次被人提起,那就是海菜腔的伴奏高手、代表性传承人之一阿家文,他家所在的哨冲镇邑堵村公所曲左村,离县城100多公里,离哨冲镇也有10几公里,而且路况极为不好。
我们驱车从哨冲进入曲左,一路全是泥水冲出的土路,路两旁有成林的松树,行驶半小时没遇到行人。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颠簸着进村。村中的学校老旧,墙壁上还留着1960年代的标语,墙面斑驳得像古迹,与几公里外的小镇有天壤之别,同行人不禁感慨:“真正的高人,都隐居深山。”
在一个四合院里,我们看到了“传说”中的阿家文,他戴着老花镜,正在用凿子敲打一块木板,木板的另一头,已被雕刻成龙头状。一问得知,阿家文正在做四弦琴,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只要农闲在家,就要侍弄几把琴才心安。
海菜腔与四弦琴是“情侣”
来不及采访,我们就急着让阿家文露一手,所有人都迫不及待想听他的琴声。阿家文边找琴边说:“真正伴奏时,要密切关注对方换气的过程,用琴弦的音调来做特殊处理,以等待唱的人接上来。”
在海菜腔里,四弦琴不可或缺。按照阿家文的说法,海菜腔与四弦琴,就像一对谈恋爱的情侣,如果把他们分开,就像小俩口闹了别扭,吃不香也睡不着。
阿家文说,他小时候这里还没有电视,在龙朋、哨冲一带,人们农闲时节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唱曲对歌。但这样的娱乐方式只属于成年人,对孩子来说,唱歌、弹琴还属于娱乐的“禁区”,如果村里的孩子年纪轻轻就背着一把琴,常会被人讥笑为堕落。
可是,生性顽皮的阿家文不管这些,他上学要走几公里路,走着闷,每天都偷偷背上家里的四弦琴,上学、放学就边走边弹,有时干脆逃课在半路上弹琴,估计放学时又弹着回家。11岁,阿家文在龙朋上完小学后,又上了一年初中就缀学回了家。没有玩场,他就每天约着伙伴,躲在角落里偷看大人们唱曲对歌。
他的琴声响 人们就脚痒
阿家文1939年出生,十六七岁的时候,已弹得一手好琴。他说:“那时候弹着别人做的琴,老觉得不自由,不好听,音质也不合心意,决定自己做把满意的琴。”在农村,不缺木材让阿家文练手艺。到20岁,阿家文已经是个做琴的好手,他的琴音色好,造型美观,一把要卖400多块。李怀福都向阿家文买过琴。
盛情之下,阿家文抱出一把伴随自己20年的琴弹起来。那是一把光滑油亮的老琴,音孔是一个圆形,琴面上雕刻着龙凤图案,琴把上有从高到低的音阶品位,琴把端是一个张口的龙头。阿家文抱起四弦琴,左手按动音阶,右手弹奏,双手指头变幻无穷,随意翻飞,一上一下像跳迪斯科。
阿家文的弹奏,指法细腻,声音灵动柔软,音符之间不会间断,像平缓流淌的溪水。村里人评价阿家文:“只要听到他的琴弦响,脚杆就发痒。”采访前也有人对记者说:“听阿家文的四弦琴,要闭着眼睛,他会把你带到山涧龙潭、茂密森林,会让你想起心上的阿妹,忘了吃饭,忘了睡觉,就像得了相思病。”
阿家文无师自通,掌握着海菜腔、山药腔等流行于石屏县以及邻县的声腔伴奏,同时还以制作乐器精细优良著称,被誉为:“唱曲师傅,弹弦老板。”
老伴不会唱 就爱听他弹
关于弹琴,阿家文还有一个故事。文革期间,村里破四旧,由于阿家文是村里弹琴娱乐的活跃分子,成了批斗对象,被指派每天背着一把琴,在邻里村镇游行,每天弹琴,弹遍了周围的村子。
游行时,常有熟悉的人开他的玩笑说:“家文,以前常常弹琴玩小姑娘,没想到会落到现在的下场吧。”阿家文每次都笑着说:“是啊,以前只是在村里玩,没想到现在玩遍了所有村。”当地的90后,都知道阿家文的这个笑话,每次讲起来就笑。
采访那天,阿家文71岁的老伴普明英坐在一边,拉着小孙孙的手,随着阿家文的琴音节奏不停摇晃。问爱不爱听阿家文的弹奏,普明英说:“怎么不爱听,都听了一辈子了。”不过,普明英并不会唱海菜腔。
阿家文已是四世同堂,每天晚上吃过饭后,一家人坐在火塘边,抱孩子的,弹弦子的、看电视的,一家人其乐融融。有时,阿家文的儿子阿进旺、阿进锁也会抱着四弦,陪老爸一起弹。
“我们村子里有很多我的徒弟,总共有十四五个吧,可以组成一个演出团。当然,在我的徒弟中,最令我满意的还是家里的两个儿子。”阿家文说。当地村民也说,现在熟悉海菜腔伴奏的人很少,像阿家文这样每个腔调都会伴奏的人就更少了。
(摘自《海菜腔 滇版“诗经” 千古传唱》都市时报数字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