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信息【名称】关河令·秋阴时晴渐向暝
【年代】北宋
【作者】周邦彦
【体裁】词[1]
作品内容原文关河令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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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阴时晴渐向暝②，变一庭凄冷。伫听寒声③，云深无雁影。
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④。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⑤！[3]注释①词本名《清商怨》，源于古乐府，曲调哀婉。欧阳修曾以此曲填写思乡之作，首句是“关河愁思望处满”。周邦彦遂取“关河”二字，命名为《关河令》，隐寓着羁旅思家之意。自此，调名、乐曲跟曲词切合一致了。[4]②时：片时、偶尔的意思。[5]
③伫听：久久地站着倾听。伫，久立而等待。寒声：即秋声，指秋天的风声、雨声、虫鸟哀鸣声等。此处是指雁的鸣叫声。[5]
④照壁：古时筑于寺庙、广宅前的墙屏。与正门相对，作遮蔽、装饰之用，多饰有图案、文字。亦谓影壁，指大门内或屏门内做屏蔽的墙壁。也有木制的，下有底座，可以移动，又称照壁、照墙。[6]
⑤消夜永：度过漫漫长夜。夜永，犹言长夜。[5]译文气候多变的暮秋，时阴时晴，天色渐渐变得昏暗，空荡荡的庭院一篇寂静冷清。一个人久久地站在窗前，凝神静听远处传来的凄凉的雁鸣声。天空阴沉，云雾浓重，看不见大雁的影子，只能听到它声声凄厉的哀鸣。
夜深了，喧闹的人群散去，天地间万籁俱静，只有一盏青灯，将不眠人孤独的身影映照在寂寞的墙壁上。酒意已经全醒，伴着幽幽孤灯，可怎么度过这漫漫长夜呀？[7]备注《片玉词》“关河令”下注：“《清真集》不载，时刻清商怨。”
“秋阴时晴渐向暝”，唐圭璋、钟振振主编《唐宋词鉴赏辞典》（2000年），夏承焘等撰《宋词鉴赏辞典》均作“秋阴时作渐向暝”（2003年），“晴”为“作”字。[8]
作品鉴赏鉴赏概述《关河令·秋阴时晴渐向暝》写羁旅孤栖的情景。全词以时光的转换为线索，表现了深秋萧瑟清寒中作者因人去屋空而生的凄切孤独感。作者意写心境、写情，但主要笔墨却是写环境，而白日萧瑟清寒的环境浸透了主人公的凄清之感，夜半沉寂冷落的环境更浸润了主人公的孤独感。[9]词作结构词的上片写日间情境，于明处写景，暗里抒情，寓情于景；下片写夜间的情景，于明处抒情，衬以典型环境，情景交融。
上片一开篇就推出了一个阴雨连绵，偶尔放晴，却已薄暮昏暝的凄清的秋景，这实很像是物化了的旅人的心境，难得有片刻的晴朗。在这样的环境中，孤独的旅客，默立客舍庭中，承受着一庭凄冷的浸润，思念着亲朋。忽然，一声长鸣隐约地从云际传来，似乎是鸿雁声声；然而，四望苍穹，暮云璧合，并无大雁的踪影。雁声远逝，留下的是更加深重的寂寞之感。
在极端的沉寂之中推出了过片：“更深人去寂静”，把上下片很自然地衔接起来，而且将词境更推进了一步。“人去”二字突兀而出，正写出身旅途的旅伴聚散无常，也就愈能衬托出远离亲人的凄苦。同时“人去”二字也呼应了下文孤灯、酒醒。临时的聚会酒阑人散了，只有一盏孤灯曳的微光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在粉壁上。此时此刻，人非常希望自己尚酣醉之中。可悲的是，偏偏酒已都醒，清醒的人是最难熬过漫漫长夜的，旅思乡愁一并袭来，此情此景，难以忍受。这首词全无作者惯有的艳丽之彩，所有的只是一抹凄冷之色。[10]铸词造句这首词不仅切合音律，而且精于铸词造句。“秋阴时晴”，一个“时”字表明了天阴了很久，暂晴难得而可贵。“伫听寒声”两句写得特别含蓄生动。寒声者，秋声也。深秋之时，万物萧瑟寒风中发出的呻吟都可以叫做寒声。“夜寂静，寒声碎”（范仲淹《御街行》），说的是风扫落叶的沙沙声；“寒声隐地初听”（叶梦得《水调歌头》），说的是风划林梢的沙沙声；周邦彦笔下的孤旅伫立空庭，凝神静听的寒声，却是云外旅雁的悲鸣。鸣声由隐约到明晰，待到飞临头顶，分辨出是长空雁叫，勾引起无限归思时，雁影却被浓密的阴云遮去了。连南飞的雁都因浓云的阻隔而不能一面，那自然是无比凄苦的情景。整首词中几乎无一字一句不是经过刻意的琢磨。可以说通篇虽皆平常字眼，但其中蕴含的深挚情思却有千钧之力。这也是周邦彦词的一大妙处。[11]鉴赏集评周济《宋四家词选》：“淡永。”
陈廷焯《词则》：“追一层说，愈劲直，愈缠绵。”
陈廷焯《云韶集》卷四：“‘云淡无雁影’五字千古。不必借酒浇愁，偏说酒已都醒，笔力劲直，情味愈见。”
陈洵《海绡说词》：“由更深而追想过去之暝色，预计未尽之长夜。神味拙厚，总是笔力有余。”
唐圭璋《唐宋词简释》：“此首写旅况凄清。上片是日间凄清，下片是夜间凄清。日间由阴而暝而冷，夜间由入夜而更深而夜永。写景抒情，层层深刻，句句精绝。小词能拙重如此，诚不多见。上片末两句，先写寒声入耳，后写仰视雁影。因闻声，故欲视影，但云深无雁影，是雁在云外也。天气之阴沈、寒云之浓重，并可知已。下片，‘人去’补述，但有孤灯相映，其境可知。末两句，一收一放，哀不可抑。搏兔用全力，观此愈信。”[12]
此词自然浑成主要表现在语言平易无雕琢，而意象鲜明，人与物、情与境，浑然融为一气。故戈载评曰：“其意淡远，其气浑厚。”（《宋七家词选序》）。[13]
词中小令如诗中绝句，形式短小而要求内容丰富，于是写景必得是感受强烈者，抒情必得是灵魂深层的悸动。周邦彦的这首小令，上阕写景，在一片寒声中突出云外秋雁的哀鸣，下阕抒怀，又突出酒醒之后百般无奈的愁苦，显然深得以少胜多的奥妙。陈廷焯尝言：“美成小令以警动胜。”[14]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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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邦彦（1056—1121），北宋词人。字美成，号清真居士，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少有才学，1079年（宋神宗元丰二年）为太学生。1084年（元丰七年）因献《汴都赋》歌颂新法，被擢为太学正。及旧党执政，迭遭贬谪。1116年（宋徽宗政和六年）时为徽猷阁待制，提举大晟府，审定古调，创制新音。他是北宋后期一位集婉约派之大成者，其词以浑厚和雅、富艳精工、结构完密、音律谐美著称，被奉为“词家正宗”，对南宋格律派词人及后世众多词家颇有影响。有《片玉集》（一名《清真集》），存词200余首。[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