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届与“老三届”相对、相衔接,指称1969年秋季进入初中的小学66、67、68级应届毕业生。他们出生于1950年代中期,1970年代进入青春期。不同于特指1977年恢复高考后的77级、78级、79级大学生的新三届。[注]
因为文革“停课闹革命”中断了正常的教育、升学,“老三届”学生直到1968年底、1969年初被上山下乡运动遣送到农村当知青,中学才同时接纳了已经积压三年的小学应届毕业生(有的留在小学的带帽班里)。他们中一部分人仅仅读了两年书,1971年支边到了云南、黑龙江等生产建设兵团,大部分人1972年毕业后插队落户到了农村,极少数人升入高中继续读书。
作为第三代(红卫兵的一代,60年代进入青春期)与第四代(60年代出生、80年代进入青春期的一代)之间的边缘人,他们与第三代有密切的精神上的血缘关系,较多认同、接受第三代的情感-行为方式,但对第三代执著迷狂的毛泽东信仰、冲动暴烈的政治参与、至死不悔的理想主义、所经历的大悲大喜式幻灭,对现实强烈的介入意识等,在体验和由此而来的反思方面,均不及他们深刻;意识形态和文革经历的历史重负也相对少些。插队落户的经历,使他们对中国社会、中国问题(性质、困难)的认识,对苦难的承受力,接近老三届。对文革后,接着就迅猛而至的消费文化、世俗文化的认同、接受,开放心态,虽不及第四代全面、彻底,却远胜于第三代。如许纪霖所说,新三届“感受过‘文革’的理想主义气氛,在自己的思想中留有那个时代的所有底色,但又不曾付诸狂热的实践。当我们成年时,已经是‘文革’以后的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之交,开始接受思想解放和个性独立的时代洗礼,因而又具有第四代人的文化特征。……既有超越性的人文关怀,同时对世俗也保持着一份理解;对社会丧失了普遍的道德精神纽带深感忧虑,也分外警惕绝对的、独断的理想原教旨主义;在理性层面不易知识分子的文化立场,而在感性层面更亲近非古典的、非先锋的大众流行音乐……”
由于他们受教育时处于精神荒芜期,使他们在知识结构、情感倾向上既未从“过去”彻底放逐出来,又未被“未来”全身心地吸引过去。既怀旧又趋新,既崇实又权变,是其心理-行为特征。他们是老三届的弟妹,又是第四代(80年代进入青春期)超龄的兄长。所以徘徊于第三代(改革参与者、专家学者、基层骨干)和第四代(技术化从业者、高消费钟情者)之间。既走不出第三代,却又时而逛到第四代的范围兜一圈。
不少地方(如上海等),文革期间的学制延续没有中断。但这不能改变他们新三届的文化身份──他们没有直接参与文革高潮期的造反派红卫兵,而是文革时空距离最近的旁观者,下过乡,出生、青春期起迄的时限,恢复高考后回炉等等,他们扮演的社会角色、价值取向、趣味偏好、命运轨迹等,都与典型的新三届毫无二致。
他们中的代表人物,有美学硕士、神学博士刘小枫,文艺学博士生导师王岳川、艾晓明,历史学家雷颐、杨际开,政治学家邓正来,经济学家秦纲、钟朋荣、刘伟、范恒山、何清涟,社会学家李培林,哲学家李小兵,语言民族学博士纳日碧力戈,戏曲史博士孙玫,小说家王安忆、莫言、方方、池莉、铁凝、陈村、刘震云、张欣,诗人顾城、王小妮、欧阳江河、汪国真,演员刘晓庆、卢奇,漫画家康笑宇等。
[注]77级、78级、79级大学生,只是以新、老三届为主体(还有应届高中毕业生)的人群中的一部分人。他们的年龄跨度大到十多岁,有阶层意义,而无代际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