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赵孟頫想纳妾,作了一首小词给其妻管道升,以窥其意:
我为学士,你做夫人。岂不闻王学士有桃叶、桃根,苏学士有朝云、暮云?我便多娶几个吴姬越女无过分,你年纪已过四旬,只管占住玉堂春! 管道升(字仲姬又字瑶姬)见了,便也作了一首《我侬词》回答他: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浓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赵孟頫得词,只好停止了纳妾的念头。
注解:
王学士:王献之,有妾桃叶、桃根。据南朝徐陵《玉台新咏》选献之《情有桃叶歌》两首。《桃叶辞》云: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担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二首云:桃叶复桃叶,桃叶连桃根。相连两乐事,独使我殷勤。
苏学士:苏东坡,有妾朝云、暮云。
赏析:
《我侬词》用喻新警,把夫妻关系比喻做泥,让人拍案惊奇。从两个人复杂的制作过程(捏塑、打破、调和、再塑),我们可以想象夫妇两个经历的不平凡,已经到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难分彼此,无法离弃的地步。
《我侬词》虽然用词设喻十分婉转,但字里行间暗藏机锋,透出森森杀气。特别是末句“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只要活着就跟你睡一被窝,死了也要进同一口棺材),明白表达了诗人对爱情排他性的誓死坚持(个人以为诗人是个有文化的悍妇~)。作为诗人的丈夫读了这首词,大概除了佩服夫人的文采非凡,感念夫人的用情至深外,后脖颈恐怕也会冒出嗖嗖冷气吧。搞不好,小妾没纳成,却被强悍老婆弄进了棺材……
注意:
赵孟頫、管道升的这个故事,也不过就是个故事。应该是后世好事者借用两人大名的伪托之作。故事中把大书法家赵孟頫写得如此猥琐,特别是那首伪托赵孟頫之名的烂词,差劲得让人绝倒~(赵孟頫的词正经做得不错,有《松雪词》一卷传世,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找来读读)。故事却把管道升写得光明伟岸,简直是个女中丈夫,看来古时候女权运动已经很发达了。不管故事是真是假,伪托管道升之名的这首《我侬词》却流传广泛,值得一读再读,反复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