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物语》是日本最著名的作品,也是世界上最早的长篇小说之一。全书54回,一百余万字。通常认为作品由三个部分组成。前三十三回为第一部分。主要叙述源氏从出生至成为“准太上天皇”。其中虽然曾经历过“须磨”的失意时期,但总体说来,源氏的命运处于“上升线”上,且达到荣华之巅。第三十四回至第四十一回,是第二部分。叙述源氏的命运急转直下,由“荣华极顶”跌入“悲惨深谷”:源氏正妻紫姬病死;二房妻室三公主与人私通……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源氏心灰意懒,落发出家,不久归天。第四十二回至最后为第三部分。这部分以源氏后代薰君为主角,叙述薰君、*<皇子与三个女子的故事。由于故事主要发生在宇治,所以又称“宇治十帖(回)”。
《源氏物语》广泛展示了平安时代日本贵族社会的情景,历三朝四代,70余年,是一部卷帙浩繁的“长河小说”。
关于《源氏物语》的主旨,迄今为止一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源氏物语》是一部内涵丰富的小说,具有多重性主题。因此,应该多侧面、立体地理解《源氏物语》的主旨。
从时代及作家世界观看,作品似乎要表现“罪与罚”及向往“彼岸净土”的思想。
日本平安朝时代,贵族普遍信奉佛教。紫式部作为贵族的一员,也接受了“厌离秽土、欣求净土”的观念。她在与友人“和歌赠答”中,常常流露出“因果报应”及“无常”思想。《源氏物语》中,主人公源氏及许多重要人物,如朱雀帝、藤壶王妃、三公主等,都纷纷看破红尘,遁入空门。源氏对秋好皇后说:“观此人世无常之相,不由人意气沮丧,难于安心。于是遁世出家之志,日渐坚强起来。”这正是作家厌恶现世“秽土”、向往来世“净土”思想的反映。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作家对现实世界的厌恶,对理想世界的向往。紫式部以女作家特有的敏锐,预感到平安王朝的式微。
《源氏物语》里,有两件事非常引人注目,有人把它称为作品的“主眼”。一件是,源氏与父亲的妃子——自己的继母藤壶私通,生下儿子。但名义上这孩子是桐壶天皇的儿子。这一乱伦之罪使源氏和藤壶的良心备受折磨:“想起那件隐事,但觉痛心”。它像幽灵般盘踞在他们心头,成为永远无法逃脱的“原罪”。另一件事情是源氏的年轻妻子三公主与柏木私通,生下一子。然而名义上是源氏的儿子。事发后,柏木“痛悔罪愆深”,郁郁而死。三公主也被犯罪感压得抬不起头来,最后削发为尼。这两件事之间有内在联系:前者是源氏犯罪,后者是对源氏的惩罚。源氏说:“我一生犯了许多可怕的罪孽,这大约是报应吧。”紫式部本着佛教“因果报应”的思想,告诫宫廷贵族:犯乱伦之罪,要受惩罚。不要重蹈源氏覆辙。意在“把坠入爱河的王朝人从爱河中救出来”。
从日本独特的美学观念看,《源氏物语》的基本精神是“物哀”,即“对人生不如意的哀感”。日本学者本居宣长在《日本文学史》中说:“在人的种种感情中,只有苦闷、忧愁、悲哀——即一切不能如意的事,才是使人感受最深的。”紫式部以极其细腻的笔触,表现人在外部环境触发下所产生的悲凉、凄楚之情。《源氏物语》第一回,桐壶天皇自美人更衣死后,“哭声多似虫鸣处,添得宫人泪万行”。为小说奠定了悲剧基调。源氏被流放须磨前,“渐觉世路艰辛,不如意之事越来越多”,因此他想自动离开京都,避居须磨。到了须磨,“忧愁之事,不可胜数”。每当风和日丽之时,源氏追思种种往事,常是黯然泪下。当一轮明月升上天空时,他对月长叹,朗吟“二千里外故人心”。不久,源氏时来运转,荣华富贵达于绝顶。即便如此,源氏还是痛感人世之无常。他想:“试看古人前例,凡年华鼎盛、官位尊荣,出人头地之人,大都不能长享富贵。我在当代,荣华已属过分。全靠中间惨遭灾祸,沦落多时,故得长生至今。今后倘再留恋高位,难保寿命不永。”平时,源氏“任情而动”。他那多情多爱的毛病,既苦了自己,又害了别人。他先为相思所苦,又害怕隐事被人发觉。因此他每得一个女人,就多一份哀愁。欢悦是短暂的,不安是长久的。源氏爱过的女人,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有的暴死荒郊,有的精神失常,有的削发为尼,有的独守空房。在《源氏物语》里,无论是隆盛的宫廷宴会,还是凄凉的流放生活;无论是情场失意之时,还是封官晋爵时刻,都伴随着人生的哀伤。作品笼罩在哀怨的悲剧气氛中。
日本“物语”分“昔物语”和“今物语”两类。“昔物语”主要写与现实生活无关的传奇、鬼怪故事。“今物语”则写现实社会中的人情。《源氏物语》属于“今物语”,是一部表现社会人情的小说。紫式部在作品里反复强调:“作者女流之辈,不敢侈谈天下大事”,表示专写宫廷里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风流韵事。《源氏物语》写了4代人——桐壶天皇、源氏和头中将、夕雾和柏木、薰君和*<皇子等人的恋情。桐壶天皇对美人更衣“三千宠爱在一身”。他爱美人胜过爱江山。更衣死后,他“日日愁叹,不理朝政”。虽“万人讥笑怨恨”,“一概置之不顾”。对源氏的恋情,作品写得最为详尽。他先后跟葵姬、紫姬、三公主、明石姬等4个女人结婚,可谓妻妾成群,却又四处拈花惹草,曾与藤壶、空蝉、夕颜、未摘花、胧月夜等女子有染。难怪他的奴仆讥评道:“我这主子在女人上面的用心真是无孔不入啊!”源氏的儿子夕雾与头中将的女儿云居雁自小青梅竹马,相亲相爱。但云居雁的父亲一心指望女儿将来当皇后。他以近亲难以婚配为借口,禁止女儿和夕雾往来。云居雁20岁仍空闺独守,寂寞无聊。头中将见女儿入宫无望,才同意夕雾与云居雁完婚。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薰君名义上是源氏的儿子。实际上他是柏木与源氏妻子三公主所生。算起来该是源氏的孙辈。薰君爱上了宇治的大女公子,但她却决心独身到老。不久,大女公子病逝。二女公子见薰君痛不欲生,就把酷肖姐姐的浮舟介绍给薰君。薰君对她怜爱无比。不料,好色的*<皇子先占有了浮舟。浮舟既爱薰君,又爱*<皇子,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最后悄然出走。因此,从“物语”的性质看,《源氏物语》是一部描绘宫廷贵族恋情的小说。它成了后世“浮世物语”即“好色物语”的始祖。
从社会学角度看,《源氏物语》反映了日本平安王朝时代宫廷贵族穷奢极侈的生活、争权夺利的斗争及贵族妇女不幸的命运。作品描绘了宫廷贵族豪华奢侈的生活。桐壶天皇举行红叶贺、樱花宴时,“乐声震耳,鼓声惊天动地”。规模盛大,极尽人间繁华。冷泉帝行幸大原野时,“举世骚动,万人空巷”,“其排场之豪华令人目眩”。源氏兴师动众营造的六条院,极其艳丽精巧,耗尽民脂民膏。贵族们终日饮酒作乐、寻花问柳,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其次,《源氏物语》从侧面表现了贵族间争权夺利的斗争:左大臣与右大臣一向不和。桐壶天皇在世时,左大臣独揽朝纲,任意行事。桐壶帝死后,右大臣外孙朱雀帝即位,女儿弘徽殿女御当了太后。这么一来,右大臣自然趾高气扬。为了打击左大臣一派的势力,右大臣借口源氏与朱雀帝的尚侍胧月夜私通,逼他谪居须磨,并迫使左大臣辞职。“从此右大臣一族,垄断朝政,荣华无可限量”。然而,时移世变,不久朱雀帝病重让位。源氏私生子冷泉帝登上皇位。源氏一脉东山再起,退位多年的左大臣重新出山从政,“他家诸公子以前沉沦宦海,今日也都升官晋爵了”。此外,小说描写了贵族妇女悲惨的命运。她们是政治联姻的工具。在贵族社会里,“结婚是一种政治行为,是一种借新的联姻来扩大自己势力的机会。起决定作用的是家世的利益,而绝不是个人的意愿”。《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74页。作品中,葵姬、三公主等女子便是这种政治交易的牺牲品。葵姬的父亲左大臣料定源氏日后会发迹,就把女儿作为政治筹码,嫁给了源氏。可是源氏不爱葵姬,常使她独守空房。葵姬满怀怨恨,终于“丽质化青烟,和云上碧天”。朱雀帝退位后,出于政治上的考虑,执意将14岁的三公主嫁给源氏,结果酿成一幕悲剧。妇女们被置于一夫多妻制的炼狱之中。在一夫多妻制的社会里,妇女失去人的权利,成了男性贵族的玩物和泄欲对象;夕颜先后遭受两个贵公子的戏弄,最后暴死荒凉山庄;六条妃子由于源氏“始乱终弃”而精神失常;浮舟在两个男人的纠缠下,不堪其苦,投入滚滚的宇治川里;紫姬虽居正妻地位,也常常受到冷落。尤其是源氏与三公主结婚以后,紫姬更不胜孤寂。
综上所述,《源氏物语》是一部深邃、隽永,具有多重主题的小说,经得起人们长久品味。
紫式部在《源氏物语》中精心塑造了源氏的形象。源氏才貌出众、秉性仁慈、多情多爱、一生坎坷。他是整部作品的灵魂,是平安时期贵族的理想人物。源氏具有古代天子的姿色和才能。他一出世,便异常清秀可爱,“容华如玉,盖世无双”。稍后,“连见多识广的人见了他都吃惊”:“这神仙似的人也会降临到尘世间来!”桐壶天皇曾请高丽相士替源氏看过相。相士看了小皇子的相貌,不胜诧异。说道:“照这位公子的相貌看来,应该当一国之王,登至尊之位。”源氏求学期间,“聪明颖悟,绝世无双”。规定学习的种种学问,自不必说,就是琴和笛,也都精通。源氏成年以后更加多才多艺。一次,朱雀帝举行盛大宴会。源氏表演歌舞,“步态与表情异常优美,世无其比”,“歌咏尤为动听,简直像佛国里的仙鸟迦陵频伽的鸣声”。源氏不仅容光照人、才华出众,而且秉性仁慈。弘徽殿太后曾把源氏流放须磨,是源氏的政敌。然而源氏对她不是“以牙还牙”,而是以德报怨。当弘徽殿太后时运不济时,源氏“每有机会必关怀弘徽殿太后,对她表示敬意”。世人对此还愤愤不平,认为“这太后不该受到这善报”。源氏身居高位,然而“绝不盛气凌人”。“他对世间一般人普施
恩惠,无求不应”。他“扶穷救弱,拯灾济危,善举不可胜数”,“许多女人就仰仗着他的好意,悠游度日”。源氏复官以后的第一件急务,就是举办佛事,为父皇超度亡灵。那盛大的法会,令人“几疑此乃现世的极乐净土”,“源氏公子正是佛菩萨化身!”因此,“世间一切臣民”,对源氏无不称善。当他获赦,从须磨归来时,“普天之下,欢呼之声载道”。
为官者,一般都争名于朝,争利于市。但源氏与一般官吏不同,他是一个不“爱名尚利”的“仁者”。作品多次写到源氏不愿担任高官厚爵。他任内大臣时,“应兼任摄政”,但源氏再三推辞说:“此乃繁重之职,我实在不能胜任”,便把摄政的职务让给年迈的左大臣。冷泉帝知道自己与源氏是父子关系以后,“想援用前例,以源氏内大臣贤能为理由,让位与他”,源氏坚决不肯接受。还有一次,皇上要源氏担任权力极大的“太政大臣”职务,“源氏亦暂不受命”。可见源氏是个秉性仁慈的君子,而不是沽名钓誉、权欲薰心的小人。
在爱情方面,源氏“任情而动”,对女子用情不专。他觉得空蝉风韵娴雅,就半夜闯入她的闺房,强行非礼。源氏与六条妃子有私,“经常悄悄地到六条去访问”。邂逅夕颜后,就与夕颜频频往来:“早晨分手不久,便已想念不置;晚间会面之前,早就焦灼盼待”。一次,皇上举行樱花宴会,源氏见朦胧月下站着一位美女,就把她抱进房里,成其好事。在须磨,源氏常与明石道人的女儿幽会。尽管如此,源氏一生中最爱的只有两个女人:藤壶和紫姬。藤壶死后,源氏仍念念不忘。“祈求往生极乐世界,与藤壶母后同坐莲台”。源氏与紫姬的爱情“与日俱增,两人之间绝无不快之事,也无一点隔阂”。源氏说:“其实我对她的爱情,丝毫不会变更”。紫姬死后,源氏觉得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不久便撒手西归。
源氏贵为皇子,却一生坎坷。他出生不久,母亲便离开人世。小小年纪“在悲叹哭泣之中度日”。源氏本是帝王之后,由于没有外戚后援,降为臣籍。成年以后,源氏和葵姬结婚。婚后,两人性情总不投合,因为那是政治联姻。源氏爱的是藤壶,他心里想:“我能和这样的一个人结婚才好,这真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啊!”然而,藤壶是他的父亲桐壶天皇的宠妃,“源氏公子这秘密的恋爱真是苦不堪言”。不久,源氏的妻子葵姬、父亲桐壶天皇相继去世。源氏连遭不幸,顿感人世可厌。朱雀帝上台后,他凄凉地谪居海边,常常夜不能眠:“今生永伴愁和泪,怅望须磨浦上云。”直到冷泉帝即位,源氏才返回京都,然而好景不长,紫姬患病去世,这对源氏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晓起夜眠,泪无干时,两眼模糊,昏沉度日”。不久便隐遁而去。源氏一生,无论婚事、家事、政事,诸事不顺。他一生坎坷,是个悲剧人物。
《源氏物语》是近千年前的小说。然而其艺术魅力经久不衰,至今仍熠熠生辉。
《源氏物语》规模宏大,内容丰富,犹如美妙的多声部交响乐曲。从纵向看,作品写了4代人的爱情悲剧:桐壶天皇独宠更衣,可是这更衣不久病逝,桐壶觉得“此恨绵绵无绝期”。源氏一生坎坷。后来看破红尘,出家当了和尚,在无声无息中死去;柏木对三公主有情,可是在“政治联姻”的贵族社会里,有情人难成眷属;薰君爱大女公子,可是大女公子却无意成亲。作品以缠绵、哀怨的乐曲,奏出了4代人相同的主旋律:悲剧性恋爱。从横向看,作品写了一个又一个妇女的不幸遭遇:藤壶自从与源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之后,一生在不安中度过;空蝉虽有闭月羞花之貌,却嫁给了又老又丑的地方官,且不断有人对她非礼,只得削发为尼;六条妃子被源氏“始乱终弃”,痛苦万分,精神失常;未摘花父母双亡,孤苦伶仃,且容貌丑陋,遭人取笑;葵姬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婚后常空房独守、珠泪暗弹。此外,还有紫姬、三公主、明石女、浮舟等人生聚死散、悲欢离合的故事,似一曲曲低沉、哀伤的歌,令人潸然泪下。
作品对人物复杂隐微的心理活动,作了细腻而又深刻的描绘。如藤壶与源氏私通之后,藤壶分娩前后的心态极其复杂:过了分娩的日期,但胎儿毫无动静。这时“藤壶妃子忧心忡忡,生怕因此泄露隐事,以致身败名裂,心中痛苦万状”。幸而不久平安地产下一个男孩。然而这婴儿相貌酷肖源氏,她又受良心苛责,心想:“别人只消一看这小皇子的相貌,便会察知我那荒诞的过失,岂有不加谴责者?”她反复思量,“但觉自身乃世间最不幸之人”。藤壶的担忧、恐惧、羞愧、负罪感等心态,一一展现在读者面前,使人仿佛能触摸到藤壶的思想流程。再如作者对紫姬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内心里愁叹不已的心态也刻画得惟妙惟肖。源氏与三公主结婚后,怕紫姬不高兴,告诉她:“我爱你的心决不改变,请你不要介意”。紫姬满不在乎地说:“我哪里会介意呢!”可是当她见到三公主“姿色既艳,年纪又轻”时,她便不能放心了:“紫姬多年以来不曾尝过独眠滋味,如今虽然竭力忍受,还是不胜孤寂之感”。又如柏木的梦,可以说作者借梦巧妙地表现了柏木的潜意识。柏木“梦见他所养驯的那只中国猫,娇声地叫着向他走来。……忽然惊醒。”猫是柏木与三公主相识的信物。柏木梦见猫,既是他对过去的甜蜜回忆,又是对未来的一种预感。他预感到三公主已经妊娠了。这个梦把柏木一瞬间的深层思想活动表现得活灵活现。
《源氏物语》中,景物描写如诗如画,且常常因风花雪月,引起人物感情波动。情景交融,出神入化。如更衣死后,桐壶天皇经常望着明月,缅怀往事:“往日每逢花晨月夕,也有丝竹管弦之兴,那时这更衣有时弹琴,清脆之音,沁人肺腑;有时吟诗,婉转悠扬,迥非凡响。她的声音笑貌,现在成了幻影。”“深秋有一天黄昏,朔风乍起,顿感寒风侵肤。皇上追思往事,倍觉伤心”。触景生情,情景相映。桐壶天皇死后,源氏赴北山拜谒父皇陵墓时,写道:“墓道上蔓草繁茂。踏草而行,晓露沾衣。云遮月暗,树影阴森,有凄凉惨栗之感。”景中见情,情寓于景,辉映成趣。夕颜暴亡时,作品着力渲染荒凉山庄的阴森怪异氛围:“四壁发出回声,光景异常凄惨”,“时候已过夜半,风渐渐紧起来。茂密的松林发出凄惨的啸声,怪鸟发出枯嘎的叫声。”源氏流放须磨时,作品以萧瑟秋风、惊涛骇浪、冷月、冬雪来衬托源氏悲凉心情:“须磨浦风吹来的波涛声,夜夜近在耳边,凄凉无比”,“但闻四面秋风猛厉,那波涛声越来越高,仿佛就在枕边。眼泪不知不觉地涌出,几乎教枕头浮了起来”。《源氏物语》中,此类融情入景、情景契合的描写,俯拾皆是。
《源氏物语》诗文合璧,交相映辉。《源氏物语》卷首,作者用《长恨歌》诗句,突出桐壶天皇与更衣的真挚爱情,以及失去这种爱情的悲哀:“以前晨夕相处,惯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之句,共交盟誓。如今都变成了空花泡影。天命如此,抱恨无穷!”源氏被贬谪须磨,与紫姬依依惜别。他伤心而又深情地吟道:“此身远戍须磨浦,镜影随君永不离。”紫姬边流泪边答道;“镜中倩影若长在,对此菱花即慰心。”到了须磨,源氏每念及故乡与亲人,眼泪就像浆水一般滴下来,难于抑止。他情不自禁地吟诗道:“故乡虽有云山隔,仰望长空共此天。”这些诗歌,把主人公缠绵悱恻的情态,表现得淋漓尽致。《源氏物语》融入了数百首诗歌。诗文合璧,增强了艺术感染力,并扩大了作品容量,给读者留下无限想象的余地。
总之,《源氏物语》是一部内涵丰富、人物栩栩如生、艺术技巧高超的不朽名著。尤其是出色的心理描写和自然描写,成为后世日本文学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