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词语解释zǔmǔ (grandmother, grandma)
父亲的母亲。
就是奶奶。
又可以称为“大母”、“王母”、 “重慈”。又因古人有妻有妾,所以祖母又有 “季祖母”、“庶祖母”、“妾祖母”之分。祖母之称古今通用。
2、祖母的安顺作者:戴冰
我心中一直有两个安顺。一个是现实存在的,有白塔、文庙和油炸鸡蛋糕以及许多朋友的安顺,这个安顺我从小就去,几乎年年都去,有时一年要去好几次,我对它的熟悉程度不亚于我生于斯长于斯的贵阳。我心中还有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安顺,我把它称之为“祖母的安顺”,那是祖母在我还很年幼的时候,于黑暗之中无意之间为我描绘出来的。
祖母是地道的安顺人,中年之后才随祖父迁至贵阳,一生都与安顺保持着密切联系,差不多年年都要回安顺小住。临终前一年,她若有预感,不顾家人的极力劝阻,执意抱病回安顺住了好长时间,回来不久即卧床不起,直至逝世。从我记事起,祖母不仅每年回安顺,印象中每年也有许多亲戚朋友从安顺到贵阳看望她,特别是祖母当姑娘时的几个闺房密友,有的我叫“姨婆婆”,有的我叫“姑奶奶”,一时也记不清楚。姨婆婆姑奶奶们一来就住上十天半月。人上了年纪瞌睡少,常常就一床共卧闲聊到半夜,内容多是她们年轻甚至幼年时的记忆,零碎琐屑,漫无边际,其中就有许多骇人听闻而又古朴之极的故事被她们絮絮道来。比如某个老太婆逼媳为娼不遂,杀人碎尸,被县知事游街示众而后凌迟处死,比如某个妇女数十年养了一条蚂蟥在自己的肚子里,再比如某人潦倒一生,全为了等待一匹接他去做皇帝的海马……我那时就睡在祖母卧室的隔壁,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我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任凭那些久远往事的片断如磷火时断时续掉进耳中。那些时而阴森,时而诡谲的故事在胶汁一样黏稠的黑暗里渐渐发酵,并且自我渲染堆积裂变,多年之后,终于在我心中织出一个“祖母的安顺”来:一个悠远诡异,散发着浓重的腐朽气息同时又充盈着浓重的生之体味的所在。成年后,读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读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我惊讶地发现,它们跟幼年时的那些夜晚相比,在什么地方可怕地相似。“祖母的安顺”在祖母过世多年后仍然在我心中继续衍生,与现实的安顺越离越远,终于变得与之毫无关系,它仿佛自有它的逻辑,按照它应该是的模样,像雨季的藤蔓一样疯长,而且越来越芜杂越来越清晰。我预感到它将随着我的一生不歇息地向着物质的实存推进,最终冲开想象的迷雾而显现出来,自有其城郭,自有其居民,自有其风尚,自有其四季……
后来我开始尝试小说创作,“祖母的安顺”成了我某一类小说的总的背景,成为我设计这类小说背景时的想象的附丽,确切地说,甚至成了我某一类小说的美学追求。打个很不贴切的比方,“祖母的安顺”于我的意义,有点像美国南方小镇于福克纳和麦卡勒斯的意义。不同的是,福克纳和麦卡勒斯的南方小镇由他们的现实经验所构成,而我的“祖母的安顺”则构建于几个老人黑暗中的窃窃私语,构建于童年、黑暗、诡谲的故事三者并存,同时又相互作用而产生的某种奇异的氛围,以及由此被激发的我的想象……
我自来喜好哥特小说神秘而凄厉的意味,自来对所有的小城镇都怀有强烈的好奇心与敬畏感,对那些毫无现实价值与意义,然而瑰丽奇崛的超现实境界心醉神迷——这一切也许都与祖母和她的闺友们有关,与幼年时从黑暗的隔壁传来的窃窃私语有关。
祖母享年79岁。出嫁前是一个绣花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