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海恩利希·裴斯泰洛齐(Johann Heinrich Pestalozzi 1746-1827) 瑞士伟大的民主主义教育家。
早年受卢梭教育思想的影响,放弃神学研究,38岁开始从事一项教育贫苦儿童的计划,让学童一面纺织一面学习,以培养他们的自立能力。他深信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发展机能和受教育的平等权利。这项计划最后终于失败了,只是取得了一些宝贵的经验。由于自己的理想无法实现,他就转而从事写作。
1780年出版的《一位隐士的夜晚时刻》概括了他的"教育必须顺乎自然"的理论。他坚信人性具有无穷的应变能力;人的道德修养和知识造诣由他自己负责,而教育则应发展人的天才,使他能够独立思考问题。在《格特鲁德是如何教育她的学生们的》一书中,详细讨论的虽然是智育的主要原理,但他却认为德育最为重要。法国大革命后,年过半百的裴斯泰洛齐才有了实践自己教育理想的机会,开始致力于儿童教育。他收养了许多战后孤儿;为了增强学生们的道德品质,他竭力为他们创造一个充满家庭气氛的环境。他认为这是他一生中最愉快的时期。他还主办过两个学校作为教学实验基地,以证实他在德育、智育和体育三方面的教学法。其中一个学校闻名世界,吸引了许多外国人前往参观。其教学法旨在培养学生自给、自立、自助和助人能力。当时这一教学法为教育界广泛接受,并促进了教师培训工作。他的很多教学原理贯注在现代初等教育中。
裴斯泰洛齐的课程论效法卢梭在《爱弥儿》一书中的计划,强调集体的而非个人的背诵,课程以学生喜欢的活动为主,如绘画、写作、唱歌、体操、模型制作、采集标本、绘制地图和郊游等等。他主张教学要为学生的个别差异留有余地,学生分组要根据能力,而不要根据年龄,还倡导将正规的教师培训作为实现科学教育的一个组成部分。这些设想当时被认为是激进的革新思想。
裴斯泰洛齐教育思想中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强调情感教育,爱的教育。他强调教育者首先必须具有一颗慈爱之心,以慈爱赢得学生们的爱和信赖。因此,教师要精心照顾好儿童,注意儿童的需要,对儿童的进步和成长报以慈爱的微笑。教师要用亲切的话语、情感、面部表情及眼神打动儿童。当爱和信赖在儿童心中扎下根以后,教师要尽力激励它、增强它,使之不断升华。
裴斯泰洛齐也强调教师的权威性,但这种权威性不是来自对儿童的惩罚、告诫、命令和指示,不是来自凌驾于儿童之上的特权,而是来自教师对儿童强烈的爱和责任感。
裴斯泰洛齐还是西方教育史上第一位将“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这一思想付诸实践的教育家。
裴斯泰洛齐--慈爱的儿童之父
裴斯泰洛齐(1746——1827)是瑞士著名教育家,父为医生。5岁失怙,赖慈母忠婢成长,性柔懦富于感情,及后入中学、大学,修神学而不信其说教而改学法律,又历政界腐败去而习农,试图通过教育来改善农民的生活。曾在新庄、斯坦兹创办孤儿院,从事贫苦儿童的教育。常与孤儿同寝食,共忧喜,苦心孤诣以发展儿童道德心,成效颇著。后又在布格多夫、伊佛东创办学院,进行简化教学实验。认为儿童的能力由练习而发达以至于强壮;凡教育及教学均当以直观实物为基础;教育的进行及教材的排列,当以儿童的精神、自然的行为为准;凡为教学,当注意数目、形式和词语三个基本要素。他根据这一原理,改进了初等学校各科教学方法。他的教育思想对近代初等教育的发展有重大影响。著作有《林哈德与葛笃德》、《葛笃德怎样教育她的子女?》等。
心灵陶冶
裴斯泰洛齐童年不幸,5岁丧父(1751年)。其父一生清廉寡欲,未留下半点遗产,以致他们母子的生活陷入困境。幸亏母亲忘我工作,女仆勤俭持家,才使得五口之家得以生存。
母亲吃苦耐劳,意志坚强,很快从悲痛之中振作起来,靠微薄的收入维持家计。“她忘记自己的一切享乐,专心为着儿女们的教育牺牲一切”。
女仆名叫巴贝丽,来自乡下。她虽没有文化,但精明强干,忠诚机敏,治家有方。她富有耐心和奉献精神,为裴斯泰洛齐一家献出了自己的青春。裴斯泰洛齐的父亲临终前,想到妻儿的前途时,痛苦万分。他把巴贝丽叫到床前,恳求道:“你不要离开我的妻子,万一我死了,他们的生活一定很悲惨,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她绝对无法照料全家,孩子们一定会成为别人的养子,受苦终生”。巴贝丽深受感动,决心满足主人的遗愿,牺牲自己,答道:“您万一不幸去世,我绝不离开夫人,或许我会终生与她在一起。”
可怜的父亲得到了安慰,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巴贝丽勤俭持家,量入为出,常常为买一篓青菜,跑菜市场两三趟,有时直等到收摊时才去买便宜的。她为了主人家孩子的成长,起早贪黑,耐心教育,吃尽了苦头。
良好的家庭环境,会在儿童幼小的心灵上打上深刻的烙印,对其发展起着重要作用。母亲的勤劳志节、巴贝丽的奉献精神,使裴斯泰洛齐幼小的心灵受到了良好的陶冶。她们高尚的人格、坚强的意志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使裴斯泰洛齐从小就具有慈爱、信任、克己、无私等良好的品质。
柔中有刚
裴斯泰洛齐从小失去父亲,在母亲、女仆和姐姐的管教下成长,缺乏男性的刺激和影响,以致男性气质不足,女性气质有余。
裴斯泰洛齐虽然个性柔弱,但意志坚强,遇事勇敢,富于奉献精神,上小学时就有惊人表现。
有一次,在上课期间发生了地震,几乎所有的老师都争先恐后,甚至踏过孩子们的头冲下楼梯。事后,同学们谁也不敢再回教室,唯有裴斯泰洛齐跑到楼上,把他们的帽子、衣服拿了下来。
裴斯泰洛齐曾给督学写过匿名信,揭发学校的有关野蛮行为,但缺乏机智,被人告发,引起老师们的憎恨。他一度有辍学的危险。然而经上司调查,他的检举证据确凿,裴斯泰洛齐这才转危为安。
拯救贫民
裴斯泰洛齐9岁以后,常利用假期去看望爷爷。爷爷是韩谷教区的一位牧师,有时带他去访问附近人家。在那里,他看到穷人处于贫困与堕落之中,无以谋生,灰心丧气,前途渺茫,全然丧失了人的尊严;他也看到穷人子女那突出的颧骨和深陷的眼窝;还看到富人有权有势,其子女有学可上的情景。
这种巨富和赤贫的两极分化使裴斯泰洛齐感到震惊。他对穷人产生了深切的同情,这种同情心与他善良的性格产生了巨大的共鸣。他暗下决心,立志“拯救贫苦民众,消除苦难的根源”,使穷人恢复人的尊严,真正过上人的生活。
这一伟大的志向决定了裴斯泰洛齐一生的奋斗目标。他写道:“从年轻时代起,我的心就象一条奔腾的激流那样,孤独而寂寞地向着我唯一的目标前进:消除苦难的根源。正是从那里我看到了人们在沉沦着。”
在裴斯泰洛齐看来,民众苦难的根源是缺乏教育,是他们不会安排农业生产所致。因此,他认为消除苦难的根源,关键在于从教育入手,用教育唤醒沉沦着的民众,用教育提高他们的素质和技能,进而提高生产效率,以改善其生活状况,达到恢复人的尊严的目的。当然,这种观点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
“无情”情书
富家之女安娜·舒尔特斯在与裴斯泰洛齐的交往中,发现了他那崇高尊贵的灵魂。裴斯泰洛齐虽然长相丑陋,可她却说,“若是自然没有给你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借此证明你心地善良、精神崇高的话,我相信你丝毫也没有得到自然的恩惠。”。
裴斯泰洛齐和安娜相爱了。但在结婚前,裴斯泰洛齐寄给了安娜一封信,这是一封“无情的”的情书:
“……国家有危难或者朋友遇到了不幸之事,虽然我没有什么办法,但我总会觉得与自己遭遇不幸的事一样地难过。关于结婚,亲爱的,我不能不告诉你,我认为对自己所爱的妻子的义务,不会比对祖国的义务更重要。就是我对妻子如何温柔关怀,如果她流着泪要阻碍我完成国民义务的话--即使发生任何结果--我也不会为她的眼泪所困惑,我认为这样才能完成自己的义务……如果为了祖国的利益,需要我发表言论,我绝对不会恐惧、畏缩,只要对祖国有益,我不会顾虑自己的生命,妻子的眼泪,孩子的呼喊……”。
从这封“无情”的情书里,人们看到了裴斯泰洛齐坦率、热情的个性,看到了他爱祖国爱人类的高尚品质,看到了他无私的奉献精神、也看到了安娜那善良的心地。她爱的正是裴斯泰洛齐的这种性格、品质和精神,爱的正是这位道似无情却有情的人。真可谓:“东边日出西边雨,说是无晴(情)却有晴(情)”。
初次实践
1769年,裴斯泰洛齐以改良农业为宗旨,贷款在列登购买山地100英亩,打算以经营农场为示范,来唤起贫民的信心。但因土质过差和经营不善,最终彻底破产,债台高筑,生活陷入困境。他与安娜曾为此相对而泣……
1771年,因安娜家的帮助,裴斯泰洛齐才还清了15000克鲁登的债务,可家里仍然一贫如洗。夫妻俩不顾挫折,计划在新村创设贫民学校,招收贫民子女,进行教育与劳动实验。通过教育使每个人内在的要求得到满足,使其适应生活的需要和环境。他认为把教育同劳动熔为一炉,从劳动中去了解生活的意义,从劳动中去学习生活的方法,才能提高一个人的道德观念。
1774年冬天,不顾家境贫困,裴斯泰洛齐在新村正式成立了“贫民学校”,收容了18个流浪儿和小乞丐。在劳动之余,教他们说话、读书、心算与写字等。裴斯泰洛齐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以身作则,指导他们的行为,陶冶他们的情操。因此,不到几个月,这些孩子身体健康,性格活泼。这给了裴斯泰洛齐极大的安慰,更增强了他的信心。
但是,仅靠儿童的劳动,无法自给自足,因而裴斯泰洛齐的经济负担越来越重,生活再次发生危机,最后,他仅以一块黑面包和一杯水来充饥。可他愈挫愈勇,办学意志毫不动摇,以惊人的毅力支撑了下来。
1775年,裴斯泰洛齐的举动受到了社会的广泛重视,也得到了贫民们的拥护。他为能得到社会的认可而激动不已,因此进一步扩大办学规模,到1777年在校儿童人数达80名之多。
裴斯泰洛齐既是贫儿的老师,也是他们的父亲。儿童一入校,他先给他们洗澡,换上新衣服,再安排他们的食宿。儿童们焕然一新,可他却衣衫褴褛;儿童们喝肉汁,可他却啃面包。为了小乞丐,他却成了十足的老乞丐。他曾叙述道:“我在这几年里,与这些小乞丐生活在一起,衣食与共,想让他们过上人的生活,自己反而过着乞丐的生活。”
裴斯泰洛齐认为,儿童劳动是发展体力、智力和道德能力的手段。实验的意义就在于通过多方面的劳动训练,来提高儿童的智力。他的实验固然具有历史的局限性,但是,我们从这里可以看到教育同生产劳动相结合的雏形,可以看到他那闪光的思想火花。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是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第一位实践家。
有失有得
天有不测风云。1778年下了两次冰雹,庄稼损失惨重,物价暴涨;安娜因操劳过度,一病不起。但是,政府却袖手旁观,冷眼相看。1780年,贫民学校不得不停办。这时安娜病重,无钱医治,儿子极度虚弱,裴斯泰洛齐再度面临困境。
裴斯泰洛齐为贫民子女倾家荡产,但是人们却不理解他事业的意义,甚至报以讽刺和嘲笑:“可怜虫,你比雇工们更拙于解救自己,还夸言要拯救别人。”
但是,当看到儿童的进步时,裴斯泰洛齐却得到了极大的安慰。他说:“我看到这些幼小儿童以前非常凄惨,现在却慢慢茁壮地成长,使我感到极大的欣慰。他们脸上泛出满足的表情,他们已学会了劳动,他们的灵性提高了。他们在祈祷时,眼睛里挂着晶莹的泪水。从这些被遗弃的孩子身上,能够重新发现他们的希望、道德与情感的曙光,这令我无比欣慰。恐怕人们从未敢期待这些贫苦儿童变成具有人类成长的各种素质,在这些凄惨的儿童中,能发现可以造就的人才,其快乐真是难以用笔墨来形容。”
这种观点,与我国著名思想家、教育家孟子的“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为乐的观点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裴斯泰洛齐能从失败中认识自己。他说:“我对自己的命运的战斗……虽然徒劳无功,然而,却在这无数次的苦斗中,学到了无数的真理,得到了无数的经验。在别人认为我是失败者的那一瞬间,却使我得到启示,更加相信我的努力、见解和原理并没有丝毫的差错。”
裴斯泰洛齐失去的是家庭资产,得到的是儿童的进步;失去的是世人的理解,得到的是意志的磨炼;失去的是学校的实验,得到的是坚定的信念。这些失,这些得,显示出他多么崇高的人格!
用笔宣传
失败和挫折并没有使裴斯泰洛齐放弃自己的主张,也未动摇他救济贫民的初衷。在这些贫困的日子里,他仍然安贫乐道,打算用笔来宣传自己的教育思想。
1780年,裴斯泰洛齐写了第一篇教育论文《隐士的黄昏》。他用格言的形式写道:“人类一般的教育应是各种专门教育和阶级教育的基础;”“天赋的能力应该用练习的方法去发展和巩固。”同时,他主张教育机会人人平等;教育在于培养一个完善无缺的人;人生的目的是追求真理,而追求真理的方法是顺从自然的本性的要求。他说:“为什么人们毫无系统、毫无目的地研究真理?……;真理使人的心灵深处得到满足。它发展人的力量,使人人生活愉快,人人得到祝福。”
裴斯泰洛齐认为,自然的教育法才是达到真理的唯一方法,这是一种循序渐进、勿忘勿助的教育方法。他说;“自然的力量虽然无法抵抗,但是在指导的过程中,却毫无勉强的地方,正如夜莺在黑夜中的一鸣,丝毫没有强迫的阴影存在。”
1781年以后的18年间,裴斯泰洛齐用了相当大的精力投入教育理论的研究与文学创作活动,并把理论、文学创作和实践结合起来。他竭尽全力,想唤起瑞士全社会共同来解决迫切的问题--如何复兴农业经济,使农民的生活有所保障,提高贫苦民众及其子女的道德和智力水平。
1781年2月,裴斯泰洛齐出版了他的教育小说《林哈德与葛笃德》的第一部(其它各部,相继于1783、1785、1787年出版)。这本小说是他前半生所从事的社会改革、教育实验和教育理论研究成长的艺术再现。小说表达了作者试图通过教育,改善人民生活和提高贫苦人民子女教育水平的强烈愿望,全书洋溢着作者热爱人民、拯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道主义热情。因而,书一问世,就驰名整个欧洲大陆。
裴斯泰洛齐通过小说中的“具有美德的模特儿”的言行,反复阐述了自己建立新教育,兴办理想学校和改革社会的新观点。他强调指出:这是时代发展的需要。因为“时代在进步,50年来一切都变了,学校还依然故我,这哪能培养出现代的人才,哪能适合时代的需要呢?……”
裴斯泰洛齐正确地预见到:随着现代工业的发展,社会将会不断提高学校教育的地位和作用。他指出:“很多方面的教育在家庭里不能实施,所以学校教育更不可少。”
裴斯泰洛齐通过小说还提出了学生的职业教育问题,认为这是新教育与理想学校最重要的标志。小说还渗透了要素教育理论,坡那镇学校的读、写、算和劳动入门教育就足以说明这一点。
裴斯泰洛齐用朴实的笔调,借“模特儿们”之口,把自己的观点表现得淋漓尽致。其中许多观点至今仍有较高价值,正如苏联教育家克鲁普斯卡娅所评价的那样:“裴斯泰洛齐是他那一时代的儿子”,“他的全部著作是用对人民的热爱所温热了的,并且体现了非凡的观察能力以及深刻而又独到的见解”,“他通过天真笨拙的情节,却洋溢着生动的民主思想和蓬勃的民间生活气息。”(《克鲁普斯卡娅教育文选》第172至173页)
《林哈德与葛笃德》一经出版,就风靡一时,以其强烈的时代感震撼了整个欧洲大陆。
1789年,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取得了胜利,它代表了时代的最强音,使整个欧洲看到了革命的曙光。然而,法国的经济、文化和教育正面临着极大的困难,广大人民仍处在麻木状态中,因此,唤醒人民的觉悟成了当务之急。这时,《林哈德与葛笃德》传入法国,其思想给法国的国民教育指明了方向,迎合了法国的时代要求。
1792年,法兰西立法委员会鉴于裴斯泰洛齐对法国教育的巨大影响与贡献,授予他“法兰西共和国公民”的称号。因此,裴斯泰洛齐成为以“自由保卫者”而闻名的18个外国人之一。他激动不已,兴奋地接受了这一光荣称号,立志把一切献给人类,并为法兰西人争取理想而奋斗。
这是裴斯泰洛齐应得的荣誉,也是历史对他的公正评价。他不仅是瑞土人民的教育家,而且是法国和世界人民的教育家。
孤儿慈父
1798的,瑞士爆发了资产阶级革命,建立了海尔维第(瑞士)共和国。在斯坦兹城,由于贵族和天主教教士的煽动,爆发了农民暴动,政府从法国借兵进行镇压,受到顽强抵抗。法军大肆烧杀,祸及无辜,斯坦兹城遭到了空前的浩劫,留下了111个老人和169个孤儿,还有237个儿童无家可归。
新政府决定在斯坦兹成立孤儿院,裴斯泰洛齐谢绝了友人所荐的高官厚禄,于12月5日毅然接受了政府的委托,负责孤儿院工作。当时他很兴奋,说道:“我为实现我一生的梦想,不惜牺牲一切,我的热情达到了那样的程度,几乎可以说:只要让我开始工作,即使在阿尔卑斯山的最高峰上,没有火、没有水的地方,都是可以的。”(《教育改革家》英文版第358页)
裴斯泰洛齐到斯坦兹以后,把修道院改成孤儿院,收容了80个(此数由政府规定)孤儿,这些孤儿“大部分患有严重的疥癣,无法行走,头上长满溃烂的脓疮,身上穿着生满虱子的破烂衣服。个个面黄肌瘦,牙齿暴露,深锁愁眉,并以猜疑的目光望着人。头额上的皱纹充分表现了他们饱经忧患与疑虑的生涯。有的养成虚伪等恶习,难以纠正;有的受悲惨环境的折磨,虽然表面意志坚定,却猜疑、冷酷、胆怯……;懂得ABC的,十个中无法找到一个。”面对贫儿的这般境况,一般人早就会望而却步;裴斯泰洛齐却迎难而上,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除雇用一名妇女做饭以外,裴斯泰洛齐承担了孤儿院的一切工作。象慈父一样,他以极大的耐心和高度的责任感,把整个心灵献给了孤儿。他说;“从早到晚我一直生活在他们中间……,我的手牵着他们的手,我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的眼睛,我随着他们流泪而流泪,随着他们微笑而微笑,他们不知有世界、有斯坦兹,只知道跟我形影不离。他们的饮食就是我的饮食。我没有家园、没有朋友、没有仆人,只有他们……,晚上我最后一个就寝,睡在他们中间,陪他们祈祷、读书,一直到他们睡着;早上我最早起床,替他们换洗脏衣服,并给他们洗涤身上的污垢。”(见《西方资产阶级教育证著选》第196至199页)
这位慈父以孤儿院为家,视孤儿们为亲儿子,在这个大家庭里,他充分发扬民主,培养孤儿们的道德习惯,并提高他们读、写、算的能力。
战乱再次降临了。1799年6月8日孤儿院被迫关闭(被法军征为野战医院)。裴斯泰洛齐为此声泪俱下,但无济于事。他因伤心与劳累过度,以致吐血。
裴斯泰洛齐在功成名就、成为世界名人之时,竟不顾高官厚禄的诱惑,以其崇高的品质,把整个心灵和爱心都献给了孤儿,为贫民的教育事业呕心沥血,这种无私的情怀,这种伟大的精神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德育秘密
裴斯泰洛齐认为,强迫儿童遵守表面的、形式的规则,无法培养儿童崇高的品德。必须先唤醒儿童内在的伦理情感,以此为出发点,才能进一步使他们对外在的事物产生丰富的情感体验。于是他利用典型的实际生活,对儿童进行品质教育。
一次,阿尔德堡发生了火灾,裴斯泰洛齐把儿童们集中起来问:阿尔德堡失火了,一定有成百的儿童无家可归,让我们向政府请求拨20个左右的人到我们这里来吧!”儿童们很感动,一齐答道;“赞成!赞成!就这么办!”他接着说:“但是,各位小朋友,我要你们考虑一下,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钱,如果你们要这些孩子进来,你们必须努力工作,也许你们不得不缩衣节食。如果你们不是真正为这些儿童忍受一切痛苦的话,最好不要随便答应他们进来。”儿童们的决心非常坚定,纷纷回答道:“食物差些也好、工作增加也好,少得一件衣服也好,只要那些可怜的孩子能够进来,我们什么也可以忍受。”
裴斯泰洛齐用这种方法进行道德教育,既生动又感人,既现实又深刻,使儿童真正体会到了道德的意义。而当时一般学校的道德教育和品德训练,往往注重口头说教,与真实生活相脱离,忽视人格感化的力量。因此,言者谆谆,闻者藐藐,毫无效果。正如裴斯泰洛齐所说:“儿童的意志并不是以语言教训可以培养成功的,我们必须从各方面去训练他们。这样,才能唤醒他们内心的感情与力量,才能进一步培养他们的意志。语言并不能代表事实本身,语言只能使人了解事实并意识事实的存在而已。”
在道德教育中,裴斯泰洛齐主张师生民主,重视儿童尊严,但对于儿童的顽固、粗暴的行为,他从不肯轻易放过,甚至于用惩罚来加以矫正。由于他与儿童们朝夕相处,食寝与共,俨然成为大家庭的家长,师生感情非常深厚。他施行惩罚后,立即主动与被罚者握手、接吻,因此,学生虽然受罚,不但不恨,而且还主动承认错误,表示愿意受罚。
当然,这与一般教师滥用体罚不可同日而语。他的惩罚是在爱的基础上进行的,既关心爱护,又严格要求,用握手和亲吻的奇妙方式,勾通了师生间的感情,使受罚者获得了心理平衡,真正体会到没有爱就没有罚,罚是为了更深的爱。
实物教学
斯坦兹孤儿院被关以后,裴斯泰洛齐于1799年7月,不顾身体虚弱,去布格多夫小学任教。在这期间,他认真研究,勇于探索,进行直观教学实验。最初,他事先绘出实物的图片,然后以此为媒介教学生观察与记述。
有一天,当裴斯泰洛齐拿着“窗”的图片讲课时,一个学生询问他道:“从真正的窗子上不是能更好地学到窗的属性吗?”这一问使他恍然大悟,他自言自语地说;“正是如此,你说得很对……。”从此,他就直接让学生观察实物。如在算术教学中,他制作了著名的“算术箱”,箱内是各种形体的实物。教学时,他让学生观察实物,等他们获得了初步印象后才进行讲解,学生既有兴趣,也便于理解和掌握。
裴斯泰洛齐的实验获得了初步的成功。1800年3月,在布格多夫的统一考试中,他的学生的考试成绩非常优异,该地学务委员会颁给他奖状书,书里写道:“……,可见,如果教师知道如何发现儿童的才能,并按照心理学的方法使其发展的话,很明显,所有的儿童都会有进步。你的教学法是教育所依据的根本法则更加明显……。儿童的进步不但影响初期的学业,而且会影响他的一生……。”
1800年7月,裴斯泰洛齐向“教育之友会”(1800年6月,布格多夫的教育部长斯塔普尔创立的专门研究裴斯泰洛齐教学法的学术组织)提出专题报告,这篇报告中写道:“我想把人类教育心理学化,所谓心理学化,就是把教学的形式建立在人类的精神发展所依据的不变法则上并且依据这个法则,使人类知识的要素单纯化,然后以简赅的语言作有系统的叙述,借此使最底层的国民也能够获得自然的、精神的以及道德的陶冶……”
裴斯泰洛齐通过实物教学法的实验,第一次把教育建立在心理学的基础上,提出“教育心理学化”这一伟大理论,使教育与心理学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给后世的教育和教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是他对人类教育最重要的贡献之一。
别开生面
裴斯泰洛齐在伊佛东执教期间,仍致力于教学方法的进一步改革。他上地理课就颇有特色。裴斯泰洛齐早年的学生、后来成为知名教授的弗由伊曼回忆道:“为了学习地理的基础知识,我们被带到户外,向伊佛东附近人烟稀疏的比由仑河谷步行。我们首先观察河谷的整体与各个部分,对这个河谷渐渐有了正确的认识。然后挖取河谷的粘土,把它包在一张大纸里面。回到学校,大家就站在一张大桌子边,把带回来的粘土捏造成河谷的模型。次日我们观察较高的地方,继续扩展我们的研究范围。最后,我们终于把整个伊佛东盆地研究完毕,把它做成鸟瞰的彩雕模型。然后,我们才开始学习地图。”
裴斯泰洛齐为什么这样做呢?他深信,感觉是一切知识的基础,人的头脑并非是感觉的被动接受器,而是一种积极的力量。它努力把得到的感觉进行分析、辨别、联系和组合,形成概念,这才是知识的真正对象,只有在教育开始于实物的前提下,儿童才能形成清晰的概念。儿童的学习是从已知物向未知物的发展,只有从直接经验上认识事物,它的名称才会有意义。
同时,裴斯泰洛齐对传统的文字教学深恶痛绝,说道:“试想这种杀人的恐怖现象多么可怕。儿童在5岁以前享受的自然乐趣突然消失了,他们无拘无束的行动遭到专制的统治,像羔羊一般被关在发出恶臭的屋子里,被迫接受文字教育,过着残酷的生活……,这种反心理学的教育方法,只不过是窒息人类的工具而已。”
裴斯泰洛齐的真知灼见,独具匠心,至今仍有现实意义。
心系儿童
裴斯泰洛齐在伊佛东时,为儿童们规定了严格的作息制度,其安排与众不同,特别注重儿童的健康问题。他给学生规定:起床后预习一小时,然后进行冷水浴,再穿上汗衫跑步到运河边,即使严冬,也依然如故。
裴斯泰洛齐的学生弗由伊曼回忆说:“我们每天早上排队站在井旁,接受冷水浴……。”“全体同学没有人戴帽子。有一天,冷风飕飕,我父亲给我买了顶帽子,我戴着去上学。同学们看到我的帽子,惊奇地叫道:'帽子!帽子!'于是,帽子被打落,被几百只手从运动场传到了走廊,最后竟被抛向城下的河里,我再也看不到那顶帽子了。”
显然,裴斯泰洛齐把学生的体育锻炼和意志训练巧妙地结合起来,通过冷水浴,既增强了学生的体质,也磨炼了学生的意志。
裴斯泰洛齐把整个时间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儿童,却对自己的仪表无暇修饰。弗由伊曼记述道:“试想一下……,一个非常丑陋的男子,头发蓬松地直立着,脸上布满了天花斑痕和雀斑,胡子尖出而脏乱;不系领带、裤子极不合身,一双太大的鞋,袜子掉了出来;走路蹒跚不稳,气喘吁吁;眼睛忽而又大又亮,一会儿又闭起来陷入沉思。表情要么极度悲伤,要么十分幸福;谈吐缓慢而富有音乐感,但是突然间又转为雷霆万钧之势。这就是'裴斯泰洛齐老爹'给人们的初步印象。我们爱他,我们全都十分爱他。因为他爱我们所有的人。我们的爱十分深切。如果有一阵子看不到他,就会感到悲伤,而一旦他回来,我们就再也不能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裴斯泰洛齐就不爱美吗?当然不是。只是因为他只顾了追求内在的美,而无暇顾及自己的外在美而已。他虽其貌不扬,却有一颗金子般的心。那颗心是那样的美,那样的动人,那样的纯洁,那样的崇高。就是那颗心足以能感人肺腑,催人泪下。正如一位来访者所言:“我在瑞士看到了比天堂更美的地方,因为我看到裴斯泰洛齐,发现了他伟大的心灵和巨大的才华,我从未如此地充满了对自己职业的神圣感和人格的尊严……。”
诤谏俄皇
1813年,拿破仑在俄国吃了败仗。与俄国结盟的奥地利士兵欲借道瑞士开往法国追杀。1814年1月9日奥地利军部命令在伊佛东设立陆军医院,但士兵中流行着可怕的伤害,为阻止奥兵将此病带入伊佛东,市参事会派两名代表去巴西尔(地名)的联军司令部,请求撤回上述命令。
裴斯泰洛齐为学校的师生着想,也与代表们同行。到了巴西尔,他受到了各国国王的热烈欢迎,并获准谒见俄皇亚历山大一世。裴斯泰洛齐认为,这是发展俄国国民教育的好机会。在被官员们前呼后拥的俄皇面前,他侃侃而谈,说明国民教育与农奴解放的重要性。由于过分的热心和激动,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渐渐逼近俄皇,使得俄皇不得不向后退,最后竟把俄皇逼到了墙角。当打算强调某一问题时,裴斯泰洛齐举手去抓俄皇上衣的钮扣。这时,他才突然清醒过来,明白了自己的过失,遂向俄皇道歉,并吻了俄皇的手。俄皇深受感动,主动与他拥抱,为了感谢他的热情建议,临别时俄皇颁给他一枚“圣乌拉度美尔第四等勋章”,并赠给他从乌拉尔山搜集的矿石,同时把驻兵伊佛东的命令撤回,使伊佛东免受了一场流行病的浩劫。
裴斯泰洛齐为使国民教育广泛普及,忘记身份,不顾礼仪,其热忱可撼人心。他的感召力确实非同一般。
“天鹅”之歌
1824年10月,伊佛东学校走完了艰难的20年历程,终于因承受不了各方面的困难而关闭。裴斯泰洛齐回到新村以后,与孙子团聚。可他不顾80岁高龄,仍不遗余力,著书立说。他首先撰写了《天鹅之歌》这部名著,接着完成了《我一生的命运》一书,并着手写作《林哈德与葛笃德》第五集。
1826年冬天,燃料价格暴涨,附近贫民买不起。裴斯泰洛齐非常担心许多家庭会因此而患病,他努力寻求经济简便的御寒方法。他发现在地上铺一层细石,在上面再盖上两、三层稻草,这样,贫民就能安度严冬而维持健康。为了把这种方法推广给贫民,他先在自己家中做实验。他选择了一个房间,然后把装满石子的口袋搬到窗口前,从窗口把小石子抛进去。后来他的孙子帮他运了几车石子,但裴斯泰洛齐拒绝帮助,他双手不断地抛着。此时正值严冬,他独自在冰天雪地里干着,终于精疲力尽而病倒。
在病床上,裴斯泰洛齐偶尔看到一家报纸上发表了侮蔑他的文章。文章的措词极为荒唐,竟然写道;“裴斯泰洛齐就像看到棍棒、立即畏缩躲藏起来的动物一般,否则他一定会答复上面的批评”。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使他病情加剧。他要求医生再让他活6个星期。医生一再劝他不能活动,可他还是拿起了笔,开始写答复文章,写着写着,笔掉了,他终于耗尽了心血,一颗璀璨的明星陨落了。桌上放着还未写完的文章:“我心中有无法形容的痛苦,是因为他们侮辱了我的理想……。”
这位伟大的教育家,为贫民而病倒,在追求真理中去世。这只洁白的“天鹅”、慈善的“天鹅”,为了给贫民衔来一点食物,送来一点温暖,带来一点光明,与狂风搏斗,为理想而争,为事业而拼;从幼雏到老,从未歇息过,可现在安息了,永远地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