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八日星期三,大约日落时分,一幕骚动事件在靖远街外面发生了。地点是靠近众所周知的万和行前面转角处。半小时内,就出现一种十分严重的局面,石头砖块,象阵雨般向着一间外国人居住的、拥有万和行前部一些房间的宿舍猛掷过去;大批流氓拆毁围栏和大门,狂叫大喊,类似一群恶魔,暴徒的嘈杂声很快散布开来,转瞬间就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不久,暴徒所到之处,所有外国人都不分青红皂白地受到袭击,暴徒把石头猛烈地掷向外国人和美国商馆的窗户。在此过程中,靖远街入口处的卡房内在场的弁兵却袖手旁观,既不把暴徒逮捕,也没有进行干涉。
七点钟前,英国领事弗西斯·马额峨先生派遣使者会见中国当局,要求必要的援助和保护,使英国在广州的侨民免受暴徒迫害和劫掠。不久,美国驻华代办彼得·伯驾也向中国巡抚(指黄恩彤)和当地知县提出类似的要求。
“杀番鬼”、“打番鬼”的回声一再响彻各国商馆邻近各街道。数以百计最低层的人已经集合起来了。还有数百人正在赶来参加这场暴乱。
八点钟过后,暴徒的行动愈加凶狂和逐步扩大,万和行的大门和外墙已经被拆毁了,厨房有一面墙被撞倒了,一些铁柱石框窗户被他们用重槌猛力从坚固的墙上凿开来了。对于暴徒的企图是不可能估计错的。除非立即用武力干预,不然的话,一八四二年那一场悲剧——那时英国商馆被洗劫和焚烧——就会重演,这是很明显的。实际上,暴徒就曾两次想把房屋放火焚烧。此外,一名中国政府官员带同随从人员来过事故发生地点,但却被赶了回去。
在这种情况下,外国人的唯一抉择是,要么,眼看自己的商馆被抢劫和被焚烧,自己也被掷击而被赶下河里;要么,就前进,采取诸如自己所掌握到的手段,把暴徒驱散。他们相当大的一群人集合在商馆面前和美国人花园,绝大多数人已作好了准备,以应付紧急时刻。生命财产既然这样危险,行动稍有耽搁,就被认为没有道理。中国当局现在手边没有援军,什么时候军队才能到达,或者如果军队到来,他们能够发挥什么作用也很难说。最近我们发觉军队对他们官员之一的广州知府的住所和衙门也无法保卫和不愿意保卫,使其不受暴徒的侵扰。暴徒正在竭尽一切努力,想把楼房焚毁;情况十分危急,为了自我防卫和自我保护,必须迅速行动起来。
尽管投掷来的飞石四处横飞,暴徒呼喊狂欢之声比前高涨,商馆前面通向暴乱发生地点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外国人对着人群集体地向前移动,南面的那一部分人群突然从万和行前面的法国行和西班牙行后退,转移到南面的丹麦行,一小队离开进入了同文街,几个掉队的人则偷偷摸摸地向着旧中国街的河涌走下去。一队毗邻靖远街闸门卡房附近的人较为坚决,那些坏人再三重新集合,对外国人不断提出新的警告,不仅无所畏惧,反而更加鼓起勇气。在暴徒撤退之前,有两三个人已经倒了下来,大约在同一个时间,被赶到丹麦行街上的那帮人回转头重新展开袭击,他们的领队人由于自己的鲁莽而付出了很高的代价。
现下,外国人已控制着从靖远街入口处的卡房直至丹麦行人口处的整块地区,这样,就使得他们的商馆所在地从这一端到那一端都通行无阻了。
九点钟过后不久,中国当局带着军队到来协助还留下来自行设法应付的人。这些军队逐渐地把界线扩大到所有占据的地方,穿过靖远街、同文街、新豆栏街、十三行商馆街(即紧贴商馆后面的街)、联兴街(即丹麦行西面的街),把行商公所作为总部。午夜之前,在取得专管部门的许可之后,二百名中国士兵进入了美国人的花园。
当暴乱开始时,我们在河的对面即河南,是目睹这些过程的最好的旁观者。但在许多在场亲眼看见事态发展的见证人中,我们是能够对这场惨剧中发生的主要行动提供最可靠的和正确报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