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8年12月17日,随着北洋海军舰船的日益增多,在北洋大臣李鸿章,及海军衙门大臣醇亲王奕譞的有力推动下,清政府批准施行《北洋海军章程》,标志着作为法定国家海军的北洋海军正式建军,北洋水师这个名词随之退出历史舞台。
在《北洋海军章程》中,列有专门的冠服规范,可以视作是对1882年样式的解释和修订补充。这部分内容同样分为军官和士兵两个部分。
军官服
《北洋海军章程》中关于军官冠服的部分,只是重申了服装的穿着规范。规定海军的大小官员,平时穿着行装(军服)。在庆祝皇帝太后生日的万寿圣节,以及元旦、冬至等时令节气,应穿着礼服,如果刚好节庆时因公在岸,则和岸上官员一样,穿着朝服。
然而,从现存的一些有关北洋海军的历史照片来看,北洋海军的军服在建军之后曾发生过一些较大的变化,主要体现在下述几个方面。
首先是着装的样式。从留存的照片看,已经出现了蓝色军官服和白色马裤的组合,即西方海军中标准的半白服搭配法,这种着装样式应该可以认定为是在舰服务时的常服,与全蓝色的穿法可以混用。
其次是军衔标识。可能是因为存在难以识别等缺陷,早期在镂空云头里标识职位的做法被取消。原先装饰在袖口的云头更改为简单的黑色镶边,而云头内那些复杂多样的职位图案则进化为简单明了,更类似西方海军的军衔标识。新出现的军衔标识仍然装饰在军服的袖口,位置较高,接近肘部。最初是金线绣制的龙纹,军官一般为双龙戏珠纹,龙珠的颜色的寓意目前只有一份北洋海军水兵的口述可以研究,这位名叫苗秀山(1873-1962)的北洋海军水兵,在1961年10月13日接收研究者戚其章先生采访时称,“当官的都穿青纱马褂,边上带云字,级别以袖口上分:炮手是一条金色龙;管带、大副、二副都是二龙戏珠,但珠子颜色。不同,管带的珠子是红色的,大副的珠子是蓝色的,二副的珠子是金色的”。但这一说法仅是孤证,而且出于低层水兵的理解,是否可靠属实,抑或是龙珠的颜色是否会与顶戴颜色一致,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另根据存世照片推测,在甲午战争前夕,为了进一步与西方海军接轨,北洋海军的军衔标识又发生了变化。在原先的龙纹军衔符号之下,增加了完全西洋化的金线袖饰,即所谓的金杠。以金线的宽窄、数量来区分军衔职务的高低,比照清末新建海军的《海军旗式及章服图说》中相关记载,可能的标准是:高级军官(提督)为1宽道,舰长为4中道,由此类推,直至1窄道。
水兵服
水兵服的制度在《北洋海军章程》中没有太大变化,主要是更换了原先用金线绣在领口绣字以区别所在舰只的做法,改在上衣的胸口增加一块方形的补子,左襟为“北洋海军”,右襟则是军舰的名称。
洋员制服
北洋水师从组建开始,就雇佣了大量外籍顾问,正式建军后,外籍雇员的人数也逐渐增多。但是对于外籍雇员的服装样式,并没有专门的规范,而听任随意自便。很多外籍顾问,如曾任海军总查的琅威理等,可能出于对自己国家海军军官身份的自负,对穿着本国的军服有一种油然的神圣感和荣耀感,因而通常是仍旧身着自己国家的海军制服,而在袖口自己国家的军衔之上,加上在北洋海军获得的军衔符号,以显示在国外服役的特殊经历。然而也有一些外籍军官不按此例,而是直接穿着北洋海军的制服,例如北洋海军“镇远”舰的美国教习马吉芬。这位安纳波丽司海军学院毕业的美国人,参加过黄海海战,战后因伤返国,耳闻目睹当时西方世界一片褒日贬中的言论,为自己曾经服务过的北洋海军忿忿不平,而四处讲演,述说中国海军的真实情况。但马吉芬义愤填膺,为中国海军仗义执言的行为很多时间都被讥讽为精神不正常。1897年2月12日,在他所尊敬的丁汝昌提督和私交甚好的友人杨用霖自杀后的2周年纪念日,这位曾经和北洋海军一起奋勇作战的美国人,怀念起他那些英勇的中国战友,如今却因为战争失败而得不到公正的评价时,于悲愤中拔枪自杀,遵照他的遗嘱,马吉芬下葬时身着一套北洋海军的制服,而棺椁上则覆盖着黄底青龙海军旗。个中的寓意,从他的墓志铭上就一目了然:“谨立此碑以纪念一位虽然深爱着自己的祖国,却把生命献给了另一面国旗的勇士。”一个自己曾为之浴血奋斗过的国家的军服,对于他的军人而言,是无上的荣耀象征和自己价值的精神归依。
北洋海军,中国创建近代化海军最初努力的成果。和这支军队本身具有的中西交融的特点一样,北洋海军的制服设计也充满了两种文化交汇的特征。这种具有强烈民族特色的军服样式一直持续使用到甲午战争结束后,在清末新建海军时,被完全西式的军服所取代。然而这种服饰文化的影响力一直在中国海军中持续,龙这一中华民族的象征、海上英雄的缩影,从北洋海军时代开始成为中国海军的象征,时至今日海峡对面的“中国台湾海军”的制服上,依旧还能找到双龙戏珠图案的独特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