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人很有情趣,他们对书、画的配套用器十分讲究,笔觇与笔掭便是一例。
伺候笔的文玩很多,诸如笔筒、笔海、笔格、笔洗、笔挂、笔屏、笔船、笔插、笔帘、笔盒,以及笔觇与笔掭。这些玩意,各司其职,又都成为文房中既实用又能摩挲的东西,故被视为文房珍玩。有人将笔觇与笔掭列为两种文具,其实它们是同一种器具,有着同样的功能,都是文人书写绘画时,用来掭试毛笔的用具。另外,这种文玩还可称“笔舐”。
为何有笔觇与笔掭两种名称呢?因为这是古代文人舐笔工具演变的过程而形成的。可以这么说,自从诞生了毛笔后,就出现了舐笔的需要,舐笔可在砚上,也可在纸绢上,作为一个单独的舐笔工具,且具有文玩含义的舐笔文具,大约在宋代,现存有南宋哥窑荷叶形笔觇。“笔觇”一词,最早出现于明代,明后期文房清玩的风气愈渐兴盛,其间文人竞相编书立作,论述文房器物,经典文著有《长物志》与《考余事》。前者为文震亨所著,文氏字启美,号木鸡生,长洲(今苏州)人,其生于簪缨世族,家学渊源,“明四家”中的文徵明即为其曾祖,祖父文彭、叔祖父文嘉、文台和父亲文元发均为书画名家。文震亨在《长物志》卷七“器具”中有“笔觇”条目,文云:“笔觇,定窑、龙泉小浅碟俱佳,水晶、琉璃诸式,俱不雅,有玉碾片叶为之者,尤俗。”从文述中,可知当时的笔觇是种小浅碟,片叶造型,材质有陶瓷、水晶、琉璃与玉石。《考余事》为屠隆编者,他在文房器具中,一共列举了45种,笔觇排在第八位,可见笔觇在当时文人心目中的地位。成书于明初的曹昭《格古要论》中,并无笔觇一词,由此可判断,“笔觇”的名称发端于明后期。那么,为何有“笔觇”这么个名称呢?原来这是文人的雅气所致。觇,系看、窥看之意,《淮南子•真训》:“其兄掩户而入觇之。”创造一个精致的东西让毛笔窥看,这便成了笔觇。依据文氏《长物志》的描绘以及实物遗存,可以断定,笔觇是片叶造型的好看的浅碟,以陶瓷居多。
笔觇到了清代,发生了材质与造型上的变化。材质由陶瓷、玉石类,改变成更具有应用功能的砚石,尤其追求石中名品,如端石中的鱼脑冻、蕉叶白、天青,歙石中的罗纹、眉子、金星等。所以它们的观赏性和收藏价值常常要胜过实用价值。笔觇的造型也发生了变化,由原先的花色浅碟状,演变成不事雕琢,打磨细腻的砚式素面状。它又可分为两大类,其一为做工厚重、古朴的几何形状,以长方形居多,亦有花状与祥云形等,均为光滑素面,最多在石边略加边款刻字,故又有“砚砖”之名。其二,取天然仔料磨平而为之,留有天然的皮色,纯朴而古雅,又可称“仔砚”。至此,笔觇名称也变成“笔掭”了。
那些具有砚台外形,但无砚池、砚膛,砚边又光滑素面的“砚台”,一般都可视为“笔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