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美国国务院发布的正式的观点是:
the United States takes no position on competing sovereignty claims;美国对主权争端各方观点不持任何观点
the Spratly Islands issue should be resolved peacefully; 南沙群岛问题应该以和平手段解决
the United States therefore opposes the use of force as a means of resolving the disputes; 因此美国反对以武力手段解决这一争端
freedom of navigation throughout the South China Sea should not be affected by whatever solution is reached. 不管最后以何种方案解决,南中国海上的航行自由不应受到影响。
第39页:南中国海(South China Sea)
美国对越战的记忆和其在亚太地区军事存在的减少排除了美国直接干预另一场东南亚冲突的可能性,除非美国生命和财产受到威胁。但是南中国海地处马六甲海峡和东北亚之间的海上通道,地缘政治的重要性不可否认。如果敌对力量控制这一地区,它将能够阻断大部分日本的石油和天然气进口并且打乱美国和其同盟国在这一区域的海军及航运操作。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国际社会如此关注位于南中国海南部的南沙群岛的纠纷。这个包括100多座无人居住的珊瑚礁、沙洲、浅滩和环礁组成的群体为六方(中国,菲律宾、台湾、越南、马来西亚和文莱)声称全部或者部分主权。中国领导人声称“美国与南沙群岛争端毫无关系所以不应干涉”。但美国有很大的利益帮助和保持南中国海的稳定和其不受束缚的出入权。最低限度,这需要两点:第一美国为该区域抗拒中国强权的努力做出贡献,第二美国不鼓励南中国海的“巴尔干化”,那会引起竞争国家的装备竞赛和局域冲突。过去,美国可以依靠其在东南亚近海水域的不受挑战的军事存在来防范以上两种可能;但是随着接下来10年内更多的蓝水海军军力的削减似乎已经无法改变。这将使太平洋指挥中心更加困难采取单边行动或者说服联盟国或友好国家来支持它的“地方,而不是基地”的间歇的港口访问和在该区域的空军轮换战略。菲律宾和泰国1994 年11月的拒绝美国享有储备仓库和事先军事装备和供应的请求说明了东盟国家对于美国海军在他们的次区域存在的不愿意在增加。
第40页: 增长的中国影响(Growing Chinese Influence)
关于中国在南中国海上即将扮演的角色以及美国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中国的争论增加了。过去十年,因为人口和经济中心向东南沿海地区的迅速改变,中国对南中国海的兴趣增加了。有一位专家(Michael Leifer)认为中国在南中国海的动作“根植于巩固国家领土和保证经济发展的决心”。这些说法更在立法行为中得到强调,比如 1992年2月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坚持了中国对南沙群岛和南中国海其他岛屿的主权并且许可使用武力来进行保卫。另外一些评论家认为中国的领土要求是一个更具雄心的通过使用南沙群岛来支持未来的针对日本或美国的蓝水海军操作的中国战略的一部分。这些是长远的考虑,既然人民解放军现在不能够在该区域内提供有效的海、空军支持或者可靠的防空覆盖。人民解放军同样缺乏航母,而航母作战能力可以使解放军在所有的主权要求水域在需要时具备战略先机对付美国或者东盟的海军力量。
中国可能会尝试通过在南沙群岛建立几个军事据点来补充和连接北方几百千米远处的西沙群岛永兴岛上的飞机跑道设施来补偿在军力投射能力上的不足。这是菲律宾的一个顾虑,因为二战时日本曾以相似的设施等对菲律宾进行攻击。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菲律宾1995年2月发现中国在南沙群岛几个岛礁上建设谨慎的军事设施是反应强烈。菲律宾破坏中国在岛礁上的主权标志和拘捕中国渔民的应对做法让事件升级,甚至引起中菲爆发战争并升级为中美冲突的推测。
显然中国采取了步骤改善南海的军事设施。1995年3月刊登在《解放军报》上的一篇文章报道“经过数年的积极探索,海军南海舰队已成功地把采购的设备和物资运送给南沙群岛”,这篇文章指出新的运输安排目的在于“满足未来高科技战争中...海战的要求”。虽然这种说法的军事意义不该夸大,因为南沙群岛链的航行隐患和珊瑚礁体等限制了军事操作用途而不可能大量部署军力。如果中国的防卫决策者更习惯地把这一区域当作他们海洋防御战略一个组成部分,这将让东盟国家和中国寻找一种妥协变得越来越困难。
因此,东盟成员国增加了外交压力要在南沙群岛争端上达到一种突破。在考虑南沙群岛问题之前,东盟国家一直小心地将他们的安全相关的讨论集中在基本上只有柬埔寨内战的问题上。但1990年,东盟成员国参与了第一次关于南沙群岛问题的六方非正式会谈,这次由印度尼西亚官员组织的会议想要探讨“是否柬埔寨冲突,更重要的,东盟合作的经验和教训,可否用来解决或者防止南中国海上可能的冲突”。1992年,东盟外长就南沙群岛问题作了第一个正式的宣言,即东盟南海宣言,呼吁放弃使用武力来解决或提出领土要求。从此时起,南沙群岛问题就成了东盟国家年会的一个常规话题,并且是1994和1995年的19国东盟区域论坛的焦点辩论。1995年越南加入东盟让这些讨论更有分量,并可能加强了其他东盟国家与中国——南沙群岛争端中最强的一方的双边和多边谈判时的信心。
直到最近,中国代表在他们对整个南沙群岛周围海洋区域的主权要求一直都不具变通性。中国尤其担心东盟国家使用1982年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作为解决争端的出发点,既然中国很难以海洋法公约为准来对整个次区域的主权提出要求。1995年7月后期,中国外交部长钱其琛向东盟区域论坛的参与者提出中国准备基于《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原则来解决南中国海上的领土争端。公约规定岛屿有12海里的领海和200海里的专属经济区。中国的外交部长也说明北京希望“和平地解决争端”以及在争议海域“海上航行的自由和安全”的责任。
对中国改变南沙群岛问题的立场有两种可能的解释。中国领导层可能认为最近几个月的通过军事示威来强调在南中国海的主权可能走得太远了,中国不可以采取的行动让区域邻国因害怕而形成一个反华圈。对于中国在南沙群岛问题上新的弹性,另一种更可能的解释是,中国的政策制定者可能权衡了在南海的复杂重叠的争端中的代价和收益后,认为如果建立一个允许所有争端方进行共同开发的制度对中国的经济利益最有利。但是这一妥协,并不代表中国在主权问题上的屈服,共同开发可能只是适应中国现代化发展的同时又不放弃领土权力的一种手段。中国也在与其他争端方进行双边“行为准则”会谈以开始共同开发。这样的协议也让中国推迟问题更多的多边会谈。
不管中国行动背后的意图如何,东盟国家已经对钱其琛这一发言表示赞赏,认为是“向前跨了一步”。至于他们是否能够利用好这一发展来尽快动作达成南沙群岛争端的解决,或者是否这个问题将被用来制约中国紧急的领导权接任,还有待观察。
第43页:美国的角色(The US Role)
美国对南沙群岛问题的姿态坚持蓄意的含糊。1995年5月由美国国务院发布的正式的观点是:
the United States takes no position on competing sovereignty claims;美国对主权争端各方观点不持任何观点
the Spratly Islands issue should be resolved peacefully; 南沙群岛问题应该以和平手段解决
the United States therefore opposes the use of force as a means of resolving the disputes; 因此美国反对以武力手段解决这一争端
freedom of navigation throughout the South China Sea should not be affected by whatever solution is reached. 不管最后以何种方案解决,南中国海上的航行自由不应受到影响。
美国支持1992年东盟南海宣言(ASEAN Declaration on the South China Sea),这个宣言基于1976年《东盟友好合作宣言》的原则,呼吁通过磋商解决南沙群岛和南中国海上的其他领土争端。美国也强调《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重要性来表达它对于海洋权利--通过权的关心。偏向于以一个与国际海洋法一致的解决方案,美国同时挑准自己的最小土地-海洋的比例(minimum land-to-sea ratio)的定义与海洋法公约中的定义相同,这样可以破坏北京对南沙群岛中某些微小岛屿土地的主权要求。
1992年当时的美国国务部长Baker支持东盟南海宣言,但并不支持争端中的任何一方。从那时起,美国的发言小心地避开对中国在东南亚(南海)的领土要求。美国自此对南沙群岛争端逐渐变得积极,并且保留在美国安全利益受到影响时改变其立场的选择权。
属于争端方的4个东盟国家中的3个(文莱、马来西亚和菲律宾)曾不时地埋怨美国对于管辖权问题拒绝采取更强硬的立场事实上是对于来自中国和与中越两国近海有石油开采合约的美国石油公司。并且菲律宾曾表达过对美国拒绝将菲律宾在南中国海的领土声索与1951年签署的美菲共同防卫协定挂钩的挫折(失望)。
美国的不情愿在南中国海上承担更高的军事和外交角色导致的困难是:除了威慑手段外没有一个刺激和机制来限制中国更加强烈地追求其主权和利益。东盟国家还需要形成一个共同的立场来防卫这一次区域,因为它们在解决相互间遗留的猜疑上已经失败了,并且它们不倾向采取联合的军事指挥。直到相关国家意识到一个共同的立场和集中的区域安全的责任,这一情况都不会改变。如果东盟国家的态度确实发生这样的改变的话,那将可能是从他们现在就已经很强的经济上的共同利益中发展出来的。美国的政策制定者需要鼓励东盟国家这种共同圈子的感觉,同时继续反对将东盟建成一个排外和反美的贸易组织。
第4章:朝向新的政策 IV: Towards A New Policy
第57页:南中国海(South China Sea)
因为第三章中讨论过的原因,美国非常不可能允许自己被卷入任何未来的不直接威胁美国国家安全利益的南中国海上的军事冲突中。也不太可能周边国家会因此而建立一个多边防卫组织。在这种情况下,美国的政策制定者需要寻求一种帮助东盟国家在南中国海上解决冲突和防止危机的依靠战略。短期内,美国可以通过在该区域维持足够的海军力量来作出贡献和体现其保护国际航道的责任。
美国军事是否准备好了执行这一任务还有待探讨。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美国太平洋舰队总司令Richard Macke1995年早期建议建立一个战备维持权力机构(Readiness Preservation Authority)来为不在计划中的控制提供及时的供应,停止现在美国政府从现有的做法,也就是从现有的太平洋指挥处和其他指挥处的账户转移资金的做法。这是一个明智的建议,但它需要被结合到一个更全面的战略中去,以保证亚太地区水路的安全。这样的战略将会在未来的区域冲突的开始阶段,更多的依靠区域的友国和同盟提供人员、火力和运输的支持。
美国现在的教义式思想认为这种区域支持是随叫随到的。1992年9月的美国海军白皮书《来自海洋:为21世纪的海军服务作准备》(From the Sea: Preparing the Naval Service fro the 21st Century),将关注重点放在近海海、空军联合操作时所需的海、空军事资源上,以应对攻击时邻国海军和同盟会提供更多的支持来维持扫雷、海峡控制和海岸防卫为前提。这个文件的假设前提值得怀疑,由于它没有解释清楚如何把同盟舰队资源等纳入一个整体来完成任务...《来自海洋》太过乐观地认为在克林顿政府计划将美国海军减少55艘舰艇、1艘航母、1个活跃空军编队和1个储备空军编队后,美国仍会继续享有不受到挑战的水域控制。
美国需要寻找新方法来补偿从亚太地区撤出的海军力量。一个不增加美国军费负担的方法是扩充环太平洋(Rim of Pacific, RIMPAC)的活动,让更多的区域友国介入并鼓励新的日、韩海军合作方式。美国也可采取“即兴军事安排”(ad hoc)和主要区域成员以美国和印尼、马来西亚与新加坡之间签署的备忘录模式进行防卫合作。
美国和“五国防卫安排”(Five Power Defence Arrangements, FPDA)成员也可对更紧密的合作进行探讨。美国和五国(澳大利亚、马来西亚、新加坡、新西兰和英国)之间的合作增加的更本原因在于对马六甲海峡周围的有效监控和巡逻这一共同的兴趣。美国国际安全防卫(Defence for International Security)助理秘书Joseph Nye最近表明美国海军舰队“准备好驱逐和保证南中国海上的航行自由”。应该向五国防卫集团施压让他们在这些行动中提供协助。
1994年9月五国防卫集团在南中国海的军事演习验证了这种多边安全合作是可能的,并且可以低调和以不具挑战性的方式进行。五国防长强调演习地点的选择不是向中国施压,而是为了向马来西亚东海岸的沙巴(Sabah)和沙捞越(Sarawak),以及文莱延伸,以便文莱苏丹接受邀请时参加五国防卫集团。北京事实上可能不相信这些保证,但这并不能有损这种提法的用处。寻求新的防卫合作方式同时保证亚洲国家的良性的目的似乎将变成接下来几十年美国的做法。美国的政策制订者和公众对这种外交政策一直不放心。但这仍然是在这一区域多极平衡中不可缺少的润滑剂,所以美国必须掌握这种能力。
第59页:鼓励东盟依赖自己(Encouraging ASEAN Self-Reliance)在向新的角色进行调整时,美国需要注意的是,在东盟国家谨慎地朝向多边安全合作迈进时美国不要在东盟之前抢先行动。至少,美国政策制定者需要在关于东南亚的发言中注意“区域为中心”(region-centric),来抵消美国海军“地点而非基地”(places but not bases)行动被许多区域国家当作是一种全球主义做法 (globalist approach),以保卫美国和欧洲的中东石油供应。此时,美国政策制定者应继续争取美国在重要利益受到危害和国际航道受到威胁时采取单方干预的权利。合起来这些政策将会把美国与周边同盟的利益对齐而不让东盟内部的合作遇险。美国继续在东南亚海域保持军事存在将是这一计划的先决条件。
美国向东南亚提供保证的新战略的一个衡量在于东盟区域论坛内部和其他区域式的非正式安全联系网的增长。但这一计划的最终成功将由这些会谈机构能否及在多大程度上转变成区域平衡系统中的有效的元素来决定。过去10年,东盟国家在采取谈判方式建立区域性双边保证和防止冲突等机制的同时也提升了相当的传统军事实力的更新项目。当前“中国威胁论”为东盟国家加强防卫合作提供了最大的推动力。未来,对东盟国家最直接的威胁可能来自于它自身,因为东盟成员国内部的未解决争端也不少。印尼和马来西亚都声称拥有斯巴丹岛(Sipadan)和利加滩(Ligatan)岛的主权;文莱和马来西亚在南中国海上的专属经济区的看法有分歧;而马来半岛上的种族关系仍然是区域内关系紧张的一个来源。美国应尽可能地在这些问题发展到不可避免之前帮助东盟国家发展危机解决和预防外交的计划。澳大利亚国防部长Gareth Evans建议了几条可能从美国的参与和支持中获益的办法:
在试图促进东盟内部安全对话的演化时,美国将会发现它在东盟国家中有一些优势,因为基本上所有的东盟国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兴趣——让美国海军在本区域继续存在。同时东盟国家也感到安全和足够自信来要求和美国实现另外一种关系。东盟对克林顿总统的“扩大化政策”(policy of enlargement)的反应就是这种主张的体现。东盟战略与国际研究所1993年12月发布了一个共同备忘录,其中质疑了在区域安全问题上美国能在多大程度上扮演一个有意义的角色,因为美国“与区域中某些国家在贸易不平衡...民主、人权等问题上双边外交难题,以及可觉察到的在索马里亚(Somalia)与波斯尼亚(Bosnia)危机中美国政治意愿的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