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不折腾不能活,而成本最低的折腾,据我所知,就是把家里的东西,隔三岔五的,来一个乾坤大挪移。
以前租过一个房子,房子只有一居室,一个客厅一个卧室,长条形的,房东因为搞装修做工程发了横财,一时激动,花了大价钱和免费的人工,把房子狠狠地装修了一下,四壁、暖气、天花板,一律用四合板包将起来,包得密不透风的,走进去一看,整个屋子跟卡拉OK包间差不多。我当时虽然贫寒却爱慕虚荣,一想到自己将来可以天天住在包间里就很来劲,于是,拿了所有的积蓄,跟房东一口气签了一年约,一出门还给了中介一千八百块钱的介绍费,假如违约提前搬家,还要给房东同样多的钱,我简直是把自己逼到梁山上去了。真的搬进去,才发现包间美则美矣,天天呆着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屋子小窗户小,人住在里面抬头望天,跟牢房一样,难过得要命。
无奈之下,只好“螺蛳壳里做道场”,刚搬家是冬天,我就把南边那间当卧室,这样每日起床,起码还能晒晒太阳,但那个地方的阳光终归是有限的。可等到天气暖和起来的时候,那点阳光却开始发挥威力了,因为房间一大半是朝西的,傍晚之前夕阳晒着我的脸蛋,脸蛋发烧得厉害。
夏天转眼来了,我只好把席梦思搬进客厅,客厅奇小无比,但好歹有个空调,有了席梦思,电脑桌和沙发就得进卧室了,这样,假如有客人来我家坐坐,脱完鞋子,就得先上席梦思。
整个夏天,我都在等待暑气快点过去。空调在脑门上吹着睡觉的滋味,实在是很不好受的,无奈除了夏天,还有秋老虎。我一直也没能物色到合适的新房子,只好一直在里面呆着。那个包间还是无法让我的生活变得妥帖,隔三岔五的,我就得把电脑桌、冰箱、沙发和洗衣机,来回换下位置,挪动来挪动去,每一样东西都显得非常多余,再加上我本来自己有个冰箱,房东也有一个,这样我只好把他的那只用来放衣服,衣服放了几天,某日打开来一看,衣服结了暗霜,原来我不小心把电源给接上了。
等到某日房东借故回来视察,他发现那个屋子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沙发放在床架子上,电视放在床头,厨房里堆满了书,他站在一面他精心设计成博古架的墙前,良久都反应不过来(本来那个博古架是用来采光并体现生活品质的),被那个屋子弄得歇斯底里的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它的设计意图,把一个好好的艺术品,变成了垃圾堆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