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8月,世界知名杂志《经济学人》还表扬了德国的改革努力,但最新一期发表的文章却从另一个角度分析德国的情况,重点围绕存在的问题,令人产生情况几乎不可转变的印象。
世足赛,德国需要夺冠。虽然机会看来不大,但1954年不是也一样吗?当时二次大战结束不久,还是足球场上无名小卒的德国队在瑞士的伯尔尼面对强劲对手,在没有什么希望的情况下顽强奋战,最后夺得世界冠军,创造了“伯尔尼奇迹”,给当时的德国社会注入了一剂强心剂。现在人们希望,今年的世足赛德国也能爆出这样的冷门,带动德国社会振奋起来,释放出新的能量。
《经济学人》驻柏林记者西格勒就感觉到了德国社会所抱的这个希望。不管怎样,根据他的估计,怨声载道、自我怜悯毕竟不再是德国社会的主流心态,而是盼东风早日来的心愿更为普遍。
尽管如此,西格勒在即将出版的新一期《经济学人》杂志上发表的最新研究报告认为,德国迅速改变现状的希望并不大。他写道,从宏观经济角度而言,在过去几个月中,德国的状况是有很大改善,由此确认了他去年8月曾引起极大轰动的估计,但更仔细的分析却表明,德国还远远没有解决其结构上的问题。
和德国人不同,西格勒并不认为全球化发展趋势是威胁“德国模式”的头号敌人,更多的是德国还必须完成一系列任务,才有望实现改善。
对投资者没有吸引力
然而,《经济学人》这篇文章的作者所列举的结构问题足以令读者丧失所有希望。他评价道,德国无论是劳动力市场,还是教育领域,亦或是地方政治家和当地经济界的裙带关系,其结构都过于僵化,情况都无异于钻进了死胡同。西格勒认为,德国并不具备真正的吸引力,即不吸引投资者,也不吸引尖端人才,更不要说吸引国外的尖端人才了。如果解决不了这些问题,长期下去将会极大地抑制德国的经济活力。
文章作者当然也看到德国积极的一面:德国经济界将保持出口的强项,德国的集团企业尤其是银行集团工作做得很好,它们在全球的竞争实力达到了长久以来的巅峰。西格勒再次表扬了德国就业者和工会近年来就工资协议表现出的灵活性和妥协意愿。国内市场需求的渐渐回升以及投资额的增长也令西格勒看到希望。然而,和去年登上封面的文章不同,现在这篇文章的赞扬篇幅不长,作者把更多的篇幅用在对结构问题的分析上。分析出的问题重重,通读之后,以为有朝一日情况将会好转的哪怕一丁点儿的希望都会得到削弱。几个主要关键词:大联合政府、劳动力市场、教育事业的困境。
大联合政府可能性有限
西格勒认为现在执政的大联合政府是可以干些大事的。和靠直觉行事的前总理施罗德不同,现任女总理梅克尔对各方势力的权衡和把握要巧妙得多,但那些联邦州州长还是可以深远地阻碍联邦政府实现计划,德国不久前错过的机会――旨在平衡联邦和州之间权力分配的联邦制改革没有成功――在此产生的负面影响特别大。西格勒觉得梅克尔已经间接接受了她所受的局限。他写道:“梅克尔大选前还称要快速改革,现在她却只提小步政策了。”就是在联合执政党内部也有很多双方意见大相径庭的纠纷话题。最严峻的考验是在今年年底,届时将讨论的是卫生事业的改革问题。
文章作者认为,由于德国实行的联邦制度,有一个关键性问题看来将继续得不到解决,那就是教育体系问题。几乎没有哪一个其它欧洲国家像德国这样浪费潜力和人才。“德国学校在分离‘好学生’和‘差学生’方面可谓顶级。但这样一来,这个国家就浪费了它为繁荣所需要的人力资本。”
教育体系阻碍社会地位的改善
德国教育体系的根本弊端在于欧洲大部分国家已经淘汰的“三轨”制中学教育。和其它可以对比的国家相比,这种教育体系加重了改善社会地位的难度,和德国人长期以为的效果正好相反,有机会上大学的主要是出生知识分子家庭的孩子。虽然PISA(国际学生评估项目,德国得分低)评分结果在德国社会产生的震动带动了一些有益的讨论和反省,但是必要的改革却受到捍卫现行体制的理论家的阻碍,德国联邦和州之间的职权分配结构又助长了这些人的实力。
西格勒写道,德国的教育经费其实并不少,只不过使用不当。用经济学家也注重所用资本效益的眼光来看,这一点令人特别遗憾。
西格勒认为,德国不仅在教育领域,就是在劳动力市场上,贫富差别也越来越悬殊。虽然联邦劳动局在不被公众注意的情况下完成了彻底转型,但就业机会的短缺依然是最根本的问题,就是目前正在讨论的所谓组合报酬模型或者最低报酬模型都不会改变这一情况。作者写道,唯一有效的手段是降低报酬的附加费用(社会保险费用)。在作者眼里,德国人不愿从事服务工作,也不愿享受服务工作,这也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结果是,德国要花越来越多的钱,来养找不到工作的人,造成资源的极大浪费。
德国出现“美国情况”
更糟糕的是,在这样的系统中,外国人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在西格勒看来,德国争取外国人融入德国社会的尝试彻底失败。德国不但没有发挥外国人的潜力以利于公众利益,反而是排挤、歧视外人成为日常现象。
德国地方一级的政治家和企业界之间无形的、密密的裙带关系也是一大弊端,既浪费国家资金,又影响公平竞争。
总而言之,德国情况很糟。按照《经济学人》作者的描述,特别是德国的固执守旧力量看来很难克服。假如德国不尽快认真解决这些问题的话,前途将是非常黑暗的,德国将会出现德国人非常惧怕的“美国情况”――一个贫富悬殊的分裂社会。西格勒认为,就社会公正而言,德国今天就已不是欧洲领先的国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