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长的十年婚姻预言
老班长的婚姻,一直不是我们所看好的。
那年,他和我们一起进大学读书,满眼张扬的,都是青葱般青春的脸庞。惟有他,显得很是老气横秋,小小年纪,脸上居然有了沧桑的痕迹,一副受苦受难的样子,这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许多,加之他为人憨厚,所以特像大哥。全班同学遂一致通过,推他为班长。这以后,大家都亲切地喊他班长,他的名字渐渐被人遗忘了。后来,不知是谁,又在班长前面加一个“老”字,从此,老班长这称呼就流传下来了。
那个时候,我们都是情窦初开的一群,花前月下,是私密的偷偷的醉和快乐。老班长却淡然得很,看我们,像看一群不谙世事游戏玩耍的孩子,眼光里,满是宽容。
这在女生们的心里,就是历尽大浪淘沙般的成熟了,很有些神秘在里头。又老班长文采特别的好,学习成绩也是一级棒,便很招女生的眼了。就有小女生自告奋勇地要去攻克老班长这块堡垒,但老班长不为所动。他可以包容小女生的任性,也可以躬身替小女生做这做那,却绝口不提感情的事。
泄气的小女生事后探听到,老班长在来上大学之前,就在家里订了一门亲了,对象是和老班长同一个村的。这个发现,让我们全体都大吃一惊。我们感到震撼不已的是,那么老实憨厚的老班长,怎么可以来这一手?
不久之后的一天,我们看到老班长的那个对象了,她单身一人跑来学校找老班长。那是个长相极为普通的农村女孩子,红色竖条子的格子衬衫,包裹着她胖胖的身躯,很俗气的样儿。她在老班长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本分而木讷。就有人看出端倪来,说老班长一定有难言的苦衷。于是关于那个女孩子就有了颇多的猜测,最终汇集到一点,就是老班长因家贫,上学时用了人家的钱,只好认了这门亲。但猜测也仅仅是猜测,谁也不好当着老班长的面去核实这件事。
这以后,我们的话题一绕到老班长身上,就叹息,觉得那个女孩子无论从学识上,还是从长相上身份上都与老班长极不般配。感慨着人世间的姻缘就这么阴错阳差着。也有小女生预言家似地说,看啊看啊,不出两年,我们的老班长定会把她给甩了。
这似乎合情合理,很有些宽我们的心了。但这样的预言最终却没有应验,老班长非但没有甩掉那个女孩子,毕业后还立即与她结了婚。我们几个老同学遇着了,谈起老班长,都半晌无语,摇头惋叹,以为着他的婚姻是极失败的。
十来年后,我们之中,有个做了大老板的同学出资搞同学聚会,当年青春蓬勃的一群,就有了机会聚起来了。握手,笑谈。十年,就在弹指间啊,望着变了模样的那一个,只剩感慨了。老班长也来了,样子却没大变,倒是比从前更为精神,看上去,很年轻。
入席。喝酒。谈论彼此的婚姻,都少了当初的浪漫和激情了,有离了的,有淡淡过着的。惟有老班长一脸知足,说,我觉得婚姻很好啊,她天天烧好了饭等我回家吃。
我们一时间都有些恍惚,无语。真正的爱,原是耐得住岁月的磨损的。我们突然都羡慕起老班长来,他的婚姻没有大起大落,只平淡着那一份家常,却特别感人。就有酒喝多了的,举着酒杯,跑到老班长跟前去,要跟老班长干杯。大着舌头由衷地感叹,老班长,我们最敬佩你了,什么叫美满姻缘?你和嫂子就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