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打扮是俗气的女性意识?
俗话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美人的意思里,长相合格还要外加打扮适合,老妈的漂亮在方圆十里算是有名的,除了人长的端庄,打扮极为得体大方。却生了个一点也不打扮的女儿,这也是方圆十里有名的。院子里的大婶常教育老妈“我说晓晓他妈,你们家又不是那花不起钱的人,你看看你们家姑娘,一个季度只穿过两套衣服,整天灰土土的绷着本书,从后面看男女都分不清!”。
老妈听了不但不以为圩,反颇为荣。姨外婆就常常以这个不辨男女的书呆子外甥女自豪,这证明这丫头晚熟,没开化,“把心思都放在书本里”,赶孔子那话叫“思无邪”。
我常常怀疑在中学时代没机会恋爱,就是在这样的“思无邪”式鼓励下的恶果,那时候所有心思都浪费在啃尼采和庄子加三毛了,人整天呆呆傻傻的,眼睛出现被人重击头部后的情状,裤子都经常反着穿,打扮地“安能辨我是雌雄”就不奇怪了。
大学的时候离家远了,没有了“思无邪”的鼓励和暗示,被宿舍里面的丫头们传染的多少好了些,夏天居然能穿次裙子,懂得面膜是做什么用的,知道每天都要往脸上擦点油,香水不是撒屋子的而是熏衣服的……但依然保持着一副“安能辨我是雌雄”的本色,白球鞋牛仔裤从夏天穿到冬天,无论多少人劝,始终留着土的掉渣的“樱桃小丸子”发型,长长了没时间去发屋剪,自己拿着剪刀“咔嚓咔嚓”两刀解决,于是不仅后面的头发斜着一溜下去,前面的刘海也“大江东流去”,走路一晃一晃的,象挂坏了的门帘。
学校举行舞会,被宿舍里面几个丫头硬拉着去了,所有女孩子都穿着美丽的裙子打扮的夭夭婷婷,只有自己穿着打排球打成灰色的球鞋,掉了色的牛仔裤,挽着袖子的T恤衫,因为刚从球场上下来,头发乱蓬蓬的,整一非洲原始人。班里有男生坏坏的取笑,“果然读书读糊涂了,舞厅里也行为艺术”,站在旁边的几个朋友甚是义愤,自己倒不觉得羞耻,泰然自若的站在那里,小孩子一样东张西望,只是觉得新鲜。
天下所有人性都是一样的,照例女生卧谈会,话题都围绕男生恋爱或者美容,那时候于男女界限甚是模糊,混混噩噩不懂什么爱情,更对女孩子的事情一窍不通,听她们岌岌歪歪只是觉得烦,撇开话题跟她们谈尼采萨特哲学历史,没想到比安眠药都管用,保证第三句她们都会各自会周公--那时候就特自怜的想她们都是TMD多俗啊多俗,“世人皆浊吾独清”,每每都很屈原地自恋了一把。
终于明白自己是个女孩子的时候是恋爱的时候,跟信子说喜欢上一个男孩时,信子说什么不信,“你?”信子的嘴张成“O”型半天没合上,“这比外星人撞地球更难让我相信”,信子如是说。
虽然跟对方根本还没见面,打扮穿着却明显开始女性化,夏天穿裙子的次数明显增加很多,偶然也学会化化妆--但实在不男不女太久,十几年做女孩的功课一时补不过来,即使打扮,依然不伦不类,上街回头率倒是很高,不是好看,吓得。
上研算是乡下丫头进京,跟宿舍那两丫头比起来,土的掉渣外加中性的掉渣,自己用肥皂洗脸的时候,玲已经买雪糕都买品牌了,华能辨明学校附近任何一家好吃的饭馆,玲能指出北京任何一家品牌店的打折时间,自己除了扛来的一箱子书与一肚子无用的理论,nothing。
这些年好容易受她们影响,虽然在男女感情上依然保守的土的掉渣的信念,但终于在打扮上有了些改进,起码具有了名牌意识,中性是中性,但总不至于上街吓到人了。
也许是缘分,工作了,跟同事丹丹成了好朋友,这些年来一直不断遇到一些小资女孩,再也没见过比丹丹更小资的女孩,下班了只要没事一定拉着逛街,买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化妆品和化妆工具,把她的化妆品包起来开个店都没问题。海泥面膜做的太多,不是黑的就是绿的,到宿舍找她,一开门黑脸白衣,如果没心理准备,没准能让她吓出心脏病~——受她不良影响,也重视起女孩子的事情,没事也跟着她做做面膜或者去美容院护护肤,虽然依然不爱穿裙子或者不喜欢打扮的太突出,但终归比从前规整了些,不至于从后面看“安能辨我是雌雄了”。
办公室M是国外名牌大学的女博士,三十多岁,长发,人长的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经常把头发的一束高高的扎起来,宛如古装武侠剧里的男主角。左看右看实在不像是故意的。如果是从前也就忽视了,现在因为跟着丹丹懂了些打扮的基本常识的缘故,觉得有直言尽柬的必要,略微婉转的提了一下,她居然甚是重视,连说第二天一定改变。结果第二天一进门办公室所有人都一愣,只见她中间一束高高的扎起,上面贴了朵五六十年代参加解放军戴的那种大红花,直绷绷的走到T教授前,问“好看吗?”,把老人家吓的一时没说出话来。我连忙把她拉了出去,把自己头上的夹子拿下来给她重新扎了一下,问了问她还真是不懂,三十四五依然待嫁闺中,看来学问跟打扮是两回事了。
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久了,越发俗了,几年前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喜欢这些俗事,从不打扮到打扮给恋人看,再到打扮给自己看,丹丹说的好:“美丽是属于自己的”。并没有忘记“安能辨我是雌雄”的时代,但生活需要尘埃落定,存在的雍容雅致是因为那份难得的悠然,美丽,才能给予美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