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还困惑于“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这样的问题实在有点令人懊恼。但是,这几天心里实在不能不想,这都源于那天和老同学的一场聚会。
在那个小型聚会上,我耳朵听到一个人的消息,眼睛看到另一个人的状态。
1、听到一个人的消息
此消息是我大学同学T在郑州自杀了。其实,我可能是比较晚知道这件事的人,因为暑假的时候有同学过来,就已经把这个消息传出来,甚至有远在北京的同学打电话过来求证。而我,那时远在江西度假,所以直到前天才听到T因情而死的消息,据她离开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整整半年的时间。
此时,内心格外伤感,T是那么鲜活的总在我的面前笑意盈盈。
上学的时候,T和我同一个宿舍,睡在我斜对面的下床。她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她性格很活泼,是那种经常容易犯迷糊的人。学习上和我一样并不怎么用功,我们都是到了考试的时候,借了同学的笔记一顿狂背,然后顺利拿一个不错的分数的类型。那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在校园的路灯下挑灯夜战,困了,就瞎聊。聊男生,聊将来,聊班上的一些陈谷子烂芝麻。来精神了,就继续狂背笔记本上的东西。然后去考试,然后又开始该玩什么玩什么。
她很擅长唱歌。很多时候,你午睡的正香,她已经在宿舍旁边的水房里发出极热烈的邀请“请到天涯海角来”,然后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问你“幸福在哪里”,那些曲子真的是她的拿手好唱,日子久了,我们都称她是“水房歌唱家”。后来,她还正经八百拜过老师,学过唱歌呢。
她最喜欢穿后跟很高的高跟鞋。其实她的个子并不矮,至少在一米六五左右。那时候的鞋跟都不怎么高,所以要买一双令她满意的鞋子就很难。好多次,我陪着她从东大街的钟楼那里开始逛起,直逛到火车站那条路,两条腿走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却还没有寻觅到一双入得她的眼的高跟鞋。所以,后来都怕了,再喊我去,就总是找点事推脱掉。
她的轶事很多,举两件好玩的。
一次,学校举办新年迎春晚会。各系都派出精兵强将连夜操练,因为是要评奖的。T人长得漂亮,而且能歌善舞。记得我们班排了两个节目,一个是男生的四重唱,一个是女生的维吾尔族舞蹈。一般来说四重唱最难找的是次高音,而我们班真有一个(很可惜这位拥有很漂亮的次高音的男生在几年前也因车祸去世了)。而T自然是演出那个舞蹈的了。我们那时候都在青春年少,能吃能睡,所以浑身都是肉,T也不例外。于是,花钱租来的民族服装套在身上怎么都不是味道,最后,只见T仰天长叹“天哪!人家都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却是肉到用时方恨多啊”,逗得我们哈哈大笑。结果是在腰上别了几个大别针,动作上再吃点回扣,总算瞒混过关。好在我们班的两个节目都获了奖,皆大欢喜。否则T的提心吊胆的罪就白受了。后来,“书到用时方恨少,肉到用时方恨多”就成了T的名言,被广泛流传。是为轶事一。
那时候,我是宿舍的舍长,最头疼的事就是排值日。排到T的时候,十有八九不干,都是我极不情愿地冒名顶替了事。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是郁闷在心,伺机报复。有一天,宿舍一位同学过生日。穷学生,也没钱下馆子。顶多是买些花生瓜子糖果之类,在宿舍里边吃边聊,瞎乐呵。那晚玩到很晚,方尽兴而睡。临睡前,看着满地的狼藉,我对着T一顿狂轰滥炸,历数她的桩桩“罪行”。并正告她,如果明日不到点爬起来做值日,就在班上向全班同学揭发她的好逸恶劳云云。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突然耳边响起“唰唰”扫地的声音,很诧异,朦胧中隔着蚊帐往外看,你猜怎么着?T正拿着扫把认真的扫地呢。我睁着惺忪的眼说了句“这还差不多”,又倒头睡去。天亮了,才把头钻出蚊帐,我就火了。“还有这样干活的吗?对我不满就直说,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嚷了半天没人应,再瞧T的床上哪还有人,原来去跑步了。你知道那地上是个什么状况吗?简直就是文革中给人剃的阴阳头,一半扫得干干净净,一半花生壳瓜子皮糖纸果皮还是原样躺在那里。等这家伙回来,我一肚子火都发了过去。她极委屈地看着我,说我没扫地啊,我一爬起来就去跑步了。我说还没有?我都亲眼看见了。原本以为你改邪归正了,却原来是阳奉阴违,变相抗议!她也急了,眨巴着眼睛说向毛主席保证我没扫地,这到底是谁干的,自己站出来!这时宿舍的老大姐H不紧不慢地说了句T,就是你扫的,我也看见了。她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几乎要哭出来。忙开始收起初时的锋芒,口气里有了很清晰的央求,求你了,千万别说出去啊。绝对不能告诉班里的男生。我请你们吃肉夹馍,可以吧?这时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昨晚给我逼得做游梦了。
这就是T。
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我手里和她唯一有关的东西是一本《现代汉语小词典》。书是她买的,但却常在我手里。打行李的时候,我说还她的书,她挥挥手说送给你吧,留个纪念。而今,这本书一直还在我的书橱里,扉页上有她的名字。睹物思人,不禁泪流满面。
大学时,她和同班同学X相恋,并在毕业后领了结婚证。可是,还没有举行仪式就在一年后离了婚。离婚的原因我一直不是太清楚,只听说有一阵她总在露天舞会上唱歌,引来了众多的追求者。X不满,于是吵来吵去,最后只好分手。后来,听说她找了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并生了一个女儿。再后来,就几乎没有她的消息了。
这一次,就连她的死讯也有好几个版本,一是车祸,二是心脏病突发,三是因抑郁自杀。所以有同学多方求证,结果是第三个。她和老公的关系一直不大好,最后抑郁,然后自绝。
45岁不到,生命永远陨落。 2、看到一个人的状况。
这个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她的老公是她的大学同学,毕业后,放弃在家乡的工作奔她而来。在某单位的生活服务公司下边的养鸡场养过鸡,还做过包工头。后来,就混到了一个公司做项目经理,再后来就成了某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家产据说过千万。
她老公是一个很内秀的人,是那种刀架到脖子上都不带眨眼睛的主。但却一直很爱这个有点土里土气的老婆。
我这个朋友也很有才。大学毕业多年后,硬是连考了三年,考上了研究生(Q吧) 。一去七年。在她读研的四年里,老公是又当爹又当娘,还要操持一个庞大的房地产公司。
他们结婚的时候,打了一套很简陋的家具,随着老公混得越来越有起色,房子也住的越来越大。从五十到九十平米,再到一百二十以至于现在的三百平米。到一百二十平米的时候,有一点始终是不变的,初婚时打得那套家具也扔的差不多了,唯独一件单门的立柜老公始终不愿扔掉,随他们搬来搬去。八十年代的风格,在21世纪的新房里就显得很突兀。客人来了批评无数次,她老公总是笑眯眯的对之。她明白,老公是很恋旧的人,这件单门衣柜其实是老公对她的爱的表白。我见过很多次那件单门的立柜,上面的红色喜字早就退了色,可还在他们的卧房里。
那天看见她的时候,很惊异于她的变化。她是那种很传统的人,穿衣服也一直很收敛。可是那天她穿的像是要登台献艺的流行歌手一般,脸上涂了好厚的粉,眼影居然是绿色的。吃饭的时候,她在我的旁边很感慨地说你记得你对我说过一句话吗?我说什么?她说当那件单门衣柜他不再稀罕的时候,你们的爱也就如被抛弃的衣柜一样。你要有思想准备啊。我说我说过这句话吗?她说说过。现在我住在三百平米的房子里,而那件衣柜已经被抛弃了,而我也真的被忘却了。我们现在经常吵架,他总埋怨我耽误了他唯一的儿子。原来他总是喜欢枕着我的胳膊入睡,现在我们已经分房而睡,我的这里很痛,你明白吗?她指着她的胸口,我只能点头,并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安慰她,也许不能。
爱情是什么?它竟然可以让一个人连生命都可以放弃。
爱情是什么?它竟然可以让一个人在岁月中变得面目全非。
爱情,不会是生命的全部,可是,没有了爱情的生命是不是就生存的没有了意义?
昨天躺在美容床上,我对给我做美容的正在为爱情烦恼的美容师说不要相信影视作品里的爱情故事,什么电光石火,什么天长地久,那都是作者杜撰出来的。因为他明白生活里不可能有这样生死相依的爱情,才要这样刻意的欺骗我们。找一个差不多的人就结婚吧,其实男人都一样,不同的不过是品质。只要他还善良,不吃喝嫖赌就可以了。
呵呵,我是不是有点气急败坏?
生命的意义在哪里?难道只为爱情?否则我们作为女人就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如果不是,我那两个朋友又该做如何解释?
所以,在爱情中我总是很清醒,爱你,绝对只给你百分之五十,而剩下的百分之五十,我要用来爱自己。到现在,我老公还深爱着我,是不是我这“只爱百分之五十”的理论是很有道理的佐证?
朋友,你想过没有,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有了答案,请你告诉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