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et硅谷动力专稿】商业活动的本质是什么?
从外包到众包,商业的本质正在发生变化。企业向商业复归的态势正在发生。
人们必须考虑到,人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是在没有企业这样一种形式的前提下,从事商业活动的。如今,企业这样一种形式,正在受到从虚拟化到外包、众包等企业消亡先兆现象的轮番冲击。我们有必要打破企业必须存在这样一种定见,回到商业本身,追问“不依赖企业形式而存在的商业到底是什么”的问题。这就是“商业复归”命题的由来。
当我们一旦思考到这样的问题时,越出当代视野,向人类智慧中的大历史观求助的要求,变得迫切起来。
需要思考商业本身
西方文明中一直有“得乐园—失乐园—复乐园”的文化隐喻,回答人本身是什么(伊甸园中的人之初),后来变成了什么(人的异化),最后又回到什么(人的复归)的问题。
相对于商业问题的一个类比是:人最初在生活中审美,后来必须通过艺术来审美,最后又回到在日常生活中审美。这时人类蓦然发现,艺术——相当于我们这里说的企业——并不是从来就有,也不是永远存在的。必须通过艺术才能审美,只不过是人类异化阶段,受历史条件限制形成的人类洞穴之见。
同样,商业本身,也在经历同样的历史演进过程。人类最早在生活中从事商业,后来必须通过企业的形式从事商业,最后又复归到在日常生活中从事商业(又称SOHO)。在这个意义上,也许“回到未来”这种说法,最能体现未来商业复归古代人类SOHO经验的性质。
在互联网高度发达的条件下寻找从事商业的感觉,仅有传统商业的经验不够的,我们可能还需要更先进的经验,比如总结北京猿人在周口店在家办公的经验,以及中国农民5000多年的SOHO经验。这样做的最大思维瓶颈,就是受到英国蒸汽机革命以来那些工业化定见的干扰,比如认为企业在一个社会中会永远存在。
正如工业革命,是在打破了家庭是商业中心这种教条后,才发展出企业这种创新形式的;信息革命,也需要打破企业是商业中心的教条,解放思想,发展出网商这种新商业文明创新。
什么是商业本身
在此,我向大家郑重地推荐一本有助于思想解放的著作——车尔尼雪夫斯基的《艺术与现实的美学关系》(又称“美是生活”)。这是人类跳出庐山,从洞穴之外反观现实的惊人之作。它有助于人们摆脱“当代”这件事的有限性,从大历史角度重新审视现实的意义,发现那些发生在今天的明天们。
企业与经济的关系,相当于艺术与审美的关系。因此说美是生活,就好比说经济是生活。说生活高于艺术,相当于说生活高于企业。我们要想找新商业文明的感觉,找网商的感觉,首先就要找这样的感觉。
按照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思想,“美是生活”这个命题,可以定义为:“任何事物,凡是我们在那里面看得见依照我们的理解就当如此的生活,那就是美的;任何东西,凡是显示出生活或使我们想起生活的,那就是美的”。换算到“商业是生活”(或“经济性在于生活”)这个命题上,就是:任何商业,无论是否有企业的形式,凡是在其中看到应当如此生活的,那就是经济的;任何商业,凡是显示出生活的本然或使我们想起生活的实际情况的,那就是经济的。比如,因为生活是多样化的,所以个性化是经济的。
在人类的工业化经验中,不是这样想。工业化的洞穴之见认为,如果不将商业从家庭中分离出来,将商业的重心转移到企业中来,就是不经济的。鲍德里亚用“生产之镜”形容这种定见。在过去二百年里,这种定见是符合事实的,是正确的。但信息革命正在改变使这种定见变得正确的那些前提假设。最明显的商业前沿上的新现实,就是众包(Crowdsourcing)现象的出现,宝洁公司将企业核心的研发业务,外包给14万业余爱好者。这预示着KPO(知识处理外包)时代的到来。美国和印度下一代商业正向KPO这个方向升级,而中国还在傻呼呼地以为BPO外包是下一代商业方向。
我们很快就会在IBM、宝洁、GOOGLE、Youtube、eBay、MySpace、亚马逊、戴尔、维基百科、宝马汽车、乐高、宜家、阿迪达斯、欧莱雅等商业领先者身上,领教众包的魅力。而要理解众包、KPO等新商业思想,必须具有理解“生活本身美”的同等理解力。如果没有这种理解力或感觉,补补车尔尼雪夫斯基的课,是最快的捷径。商业复归的逻辑
车尔尼雪夫斯基认为,“艺术的根源在于人们填补客观现实中美的缺欠这个意图”以及“艺术所创造的美高于客观现实中的美”,——这一切思想,构成了黑格尔美学的实质。简单类比就可以悟道:“企业的根源在于人们填补市场现实中经济性的缺欠这个意图”以及“企业所创造的经济性高于市场的经济性”,这一切思想,构成了科斯教条的实质。
企业相对于市场可以节省交易费用,这种科斯教条,对工业化来说,大抵是不错的。但网商相对于企业不仅可以节省更多交易费用,而且还可以创造更强的多样化价值,这个道理将变得更加正确。从这个意义上说,“让世上没有难做的生意”和“因为信任,所以简单”这两句话,即使被阿里巴巴弃用,仍是我心目中最接近“商业本身”的禅语。
从原始人的角度讲,“难做”就意味着商业异化,“简单”则意味着商业的本来面目。这两句话的道行在于,它从互联网零磨擦经济的更高层面上,颠覆了科斯,复活了斯密,回到了未来。
讲到这里,我又忍不住要推荐一本书,是哈伊姆.奥菲克写的《人类进化的经济起源》。从“生物经济学”、“史前经济学”两方面,解释斯密说的“看不见的手”。照奥菲克对斯密与达尔文的对比研究,“看不见的手”本意并非今人演绎的理性选择,而是指自然选择。与达尔文自然选择的区别,仅在于达尔文的竞争更强调对抗,而斯密说的竞争更强调合作,是人们从原始状态和人的本能中,就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倾向。
回到商业本身
进一步说,什么是经济性?经济性之本在于生活,而非企业。企业只是“商业本身”的手段,生活才是目的;企业家只是人类的代理人,消费者才是委托人。美国金融危机和“中国制造”扭曲了这种真实世界中“商业本身”的真相。掩盖了一个快捂不住的事实:经济性从根本上追究起来,源于最终价值,而非中间价值。科斯理论已无法面对如下非常简单而基本的商业现实:越个性化、越富创意,越经济。
从“美是生活”这个定义可以推论:真正的最高的美正是人在现实世界中所遇到的美,而不是艺术所创造的美。同样,从“经济是生活”这个定义可以推论:真正的最高的经济性正是人在日常世界中所遇到的经济性,而不是企业所创造的经济性。
企业和艺术一样,只是人类在异化阶段的旅馆,它们不是从来就有,也不会永远存在。当商业复归的浪潮到来时,企业和艺术一样会被解构。没有企业的商业,与没有艺术的审美一样奇妙。人们会惊奇地发现,不依靠艺术而在生活中直接发现美,与不依靠企业而在商业中直接发现经济性,是一样可能的。(文/姜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