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包含了以前我的几篇旧作（没有原稿，主要是从母校论坛以及榕树下复得），在每一篇的末尾有的写有“场景回忆”，这种回忆的感觉很好。
1.
祈祷为兄弟的情人
我双手捧满泪水，然后象献给大地一样献给你——
兄弟的情人，孕育大地的种子在众山之颠，
渴望在你们的眼神中度过这即将到来的寒冬。
女人之中你们，只有你们为大，
坐在高原上你们最终也将成为这高原的一部分
美丽的骏马、羊群和飞鸟……
那朴素的牧人啊，却一直都有即使是暴风雨也掩盖不了的嘹亮的嗓音。
众兄弟都是作为短命的个体在高原上构筑理想国，
我在黑夜以书的形式祈祷，祈祷这时间大河
能看一看兄弟情人优美的舞姿，能品一品兄弟自己酿造的美酒而做短暂的停留。
我的双眼盛满虔诚，我的双手忠心的为大地劳作，
只求所有兄弟在我枕边睡去的时候能有他们渴望的均匀的呼吸。
我们一样的会再次燃起篝火，以我们的方式为兄弟举行婚礼和葬礼
头顶的星辰是那样的明亮，足以辉映我们的殿堂。
所有兄弟和兄弟情人的舞蹈将持续整个黑夜，
最后我们仍然以诗歌来纪念我们所应记忆的每一个日夜。
兄弟的情人，我祈祷所有热爱生命的人类都来看看
这些同样美丽，同样会生儿育女，同样有悲喜的女人，
女人之中她们，只有她们为大。
我们自己用身体搭建围坐的高台和祖国
祖国是一种红色灯盏在兄弟的头顶,在黑夜.
我祈祷,是因为我的降生的时候
众兄弟的名字就用祖国的文字刻在我的脊背．
2000/9/23
[场景回忆：其一：冷火柴，听破车兄说你目前在苏州，可好？]
2.
关于几个兄弟的记忆
在我的眼神里
如一艘破落的沉船
尸骨中只有些许的金币
也只有在黑夜我才会去打捞
一些丝绸和生病的文字
那次事故中有一个医生兄弟生还
他总是在我开始打捞的时候才
拿起银色的听诊器
网和茧在嘴形的缺口各自占据着半扇江山
一切都还残留着决绝时的
嘶哑和挣扎
关于土地
我,和所有死去或活着的兄弟可以作证
挂在众神的头顶
最靠近母亲乳房的地方
在白天
我和医生朋友躲在山上的暗屋
都不敢拿起潜水衣和听诊器
所有的力气都在
二零零零年六月被一种液体
吞噬
2000/8
3.
生命
——为九月素描《叶子》而作
三天三夜
我们被裹在叶子里生长
并在我们的腹部留下伤口
伤口是语言
作为唯一的证据
在众神围坐的篝火中 安详
安详于中国的锄
大地烽火肆虐的时候
眼睛还没有长出牙齿
一群蒙面强盗
在透明的眼睛中掠夺了我们所有的丝绸和文字
作为一种纪念被雨水收留的
浸满嘴唇
象形文字——最美的舞蹈
以姐妹的腰肢
在叶子的纹络里纠缠
纠缠为头发
我们仰面寻找大吕
和被暗黑大地挂在树干上的自由
都被裹在叶子里
并最终成为叶子
河流流过的时候，河流沉默了
高山逼近的时候，高山沉默了
眼角流出乳汁的声响
却在无意中惊醒了
埋在地下的
所有昏迷的羊群和飞鸟
母亲从河边洗完衣服回来的时候
太阳正在头顶
于是我们和湿衣服一并
被挂在竹竿上
或是不远处的麦秸垛上
作为期待……
2000/9
[场景回忆：第一次看到九月兄的素描作品“叶子”，我被震撼了。欢迎光临九月网站“http://www.jiuyue.org”]
4.
这一次他们一无所知
—— 纪念我的学友
我穿戴整齐坐在审判桌前
桌子底下我用左脚趾
放肆地抠着右脚趾的污泥
我想抽棵烟得到他们强烈的反对
我怀念被遗忘在高空的鞋子时
他们用怀疑死亡的眼神怀疑着我
我仍只想抽棵烟
我的思想随着记忆中的烟雾滑翔
他们最后放了我时
我便在街道上滑翔
都有鞋子的影子
树叶、阳光、人群中的每一张脸上
有一刻我突然战栗
我在人群围着的中央
看到我躺在硬硬的水泥地上
所有属于我的智慧
被泼在水泥地上
是红色的
人群抬头的时候
我同时也发现了那只鞋子
它果然是在高空
我不明白我怎么可以把手伸进他们的胸膛
摸到他们的心脏
而他们却一无所知
我被救护车拉走的时候
我仍立在原地
听着人群诉说一个关于滑翔的传说
当再一次当我再一次忘记鞋子滑翔的时候
我没有了一丝的恐惧
因为我可以飞了
这一次没有了人群
这一次他们一无所知……
2000/10
[场景回忆：同一宿舍楼的得一个学友的自杀，我坚信我们曾擦肩而过。]
5。
存在
黎明在书卷后打着哈欠
托了托镜框
翻到下一页上远古的马背
和埋在泥土里的剑鞘
另一种被拾起来的脚印
无意中证实了一种存在
我一直被感染着
寻找我的战袍
抽烟的时候甲骨文从鼻孔用绳子
记载很久以后的丝绸
母亲告诉我那条路上所有的天气
我关上门
却在窗外看到成群的蚂蚁
搬着嫁妆迷失在山冈
一只在我耳边学蝉鸣的蚊子
死于非命
由此引来了我对前世命运的思考
没有舞蹈和乐曲
在和上个剧幕相同的场景中
演上个剧幕
对陌生人来说坐下来歇歇
他不会听出蝉鸣
当然也不会出现车祸
老人会遗忘
摘栗子的孩子会遗忘
那我在寻找什么
在黑夜只有一种颜色
是凡高睡觉
阿尔的太阳闭眼时
的低音
是我战袍上的颜色
幽暗、润利
五个黑夜
却只有一个黎明……
2000/8/8凌晨2：03
[场景回忆：凌晨2：03，那些日子我在上铺写诗，下铺得过道空地上几个赤膊兄弟在打牌，现在总以为那时候晚上写诗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6。
行走黑暗
中国古老的大地
五个黑夜
文字用呼吸点燃星辰
和所有埋在黄泥土里的秘密
没有灯光和母亲的眼神
额头上暗黑的山谷
蔬菜在生长
干裂的手指扶起背篓
为中国诗歌劳动
在大地沉睡的时候凝成
孤单的桑梓
都没有醒来
月亮和山冈上的四匹狼
大雨洗劫了千年万年
老百姓淋漓着
五个黑夜的血肉
没有月亮
风干了所有的记忆 和
兵马俑的盔甲
母亲啊，中国诗歌
和着浑厚幽深的低音
在蔬菜叶子上舞蹈
欢呼阳光和空气
大地上的劳作
汗水滋生了所有沉睡的文字
流浪者回来了
怀揣中国诗歌
微笑着洗去满脸的灰尘
在马背上数着黎明
和着低音
从此不愿离开……
2000/8/5黎明将至
[场景回忆：象去了个很远的地方，至今仍没能实现]
7。
沉思九月
当我真的决定不再呼吸了
我便用清水把鼻孔和嘴唇清洗干净
挂在靠近烟斗的地方
烟斗是一种信仰
或者我会就此睡去
或许我会游遍祖国大地
没有人会再象记住诗人一样记住我
我将微不足道
或许我更乐意如此吧
西北有一片沙漠
当我的双眼满含沙砾的时候
故乡从眼角流出的液体
在嘴角缀成花朵
故乡也是一种信仰
一种白色铺天盖地
动物都躲进化石里睡眠
我们的血管被一种力量纠缠成网
来捕杀残喘的飞鸟
忘记或背叛信仰
野蛮便乘虚而入
我们慌张 慌张的
和呼吸了断
借以了断所有繁殖的根
没有了鼻孔和嘴唇
我也愿所有在大地上端坐的兄弟再次获得幸福
再次拥有麦田
你们不必 不必
担心我
我有一个爱人 拥着她
我比较容易看见天堂
2000/9/6
[场景回忆：我比较喜欢这首诗，女朋友曾翻译成英文]
8。
一如既往十四行
我一如既往，有时是在烟草上
我总是一如既往
黑夜也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上长满了疯狂的马匹
草原上疯狂的马匹也一如既往
死亡一如既往
长在我手臂上的伤口一如既往
情人节这一天劳动着的母亲一如既往
众神一如既往
众山一如既往
死去的诗人一如既往
乡间的架子车一如既往
我一如既往
一个兄弟睡着了
plateau 2/14
[场景回忆：那一年的情人节。。。。]
9。
文字或流浪者
就象远处的一棵树
无需走近
你的概念以非文字的形式从一只眼进入
另一只眼 途中
趟过一片泪水
象所有的流浪者一样
我用一生的激情
看你以及更远的地方
你的背景是天空，更浑厚的是大地
构筑与捍卫祖国的文字
你抖落寒风与血肉
象所有的流浪者一样
我愿搭起一间小小的木屋
守卫你以及一切更为伟大的东西
一只眼睛与另一只眼睛之间
再也没有人跨越过
一棵苍劲古朴的老树与一堆白骨
是若干年以后远处唯一的风景
2000/8/4
10
流亡
在第二个站台我下了
没带走一只蚂蚁
烟屁股在我嘴唇留下借口
我看到一种流失和自残
街口的人群在拐角发疯
西瓜刀闪着精神病焕发的光芒
烫伤脚趾的不是眼睛
和高原
我坐下来看到一只系着领节的乌鸦
和屋角调情
被屋角刺死的是乌鸦的燕尾服
上徘徊着的土豆
在我被缚示众的街头
人群散去之后
只有一棵死亡的土豆
沾满大地
2000/8/10
[场景回忆：这一篇我记得很清楚，那时我用plateau在论坛上发表的（以前都是用苏同），在很长的时间内没人知道plateau是谁，我和冷火柴谈论他的时候称plateau为“P”]
11。
墨象
也许就是在前几天
宛城开始热闹的时候
我几乎丧失了所有出去走走的勇气
眼里南阳的街道都是空旷的
在我来说那是一种惧怕、一种寒冷
一种身不由己的空落……
不得不，我又象先前执着于文字一样
执着于高原
执着于温暖的家园
也许是一种召唤，我一往无前
并夜以继日
总是不时的脑海中
有一种闪念，那闪念带给我的
不光是激动
还有我久违已久的自尊
我知道那也是一种期待
一种蕴藏在我血液中的潜流
那潜流所带有的光芒最终将驱除
一切披有寒冷的东西
于是有时我却在黑夜想走走
我所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了
黑夜能隐藏所有的东西
包括黑夜本身
但黑夜并不藏污纳垢
黑夜是我的兄弟
一个来过高原的兄弟
兄弟最知道兄弟的心思
省了白天转弯抹角一样的麻烦
有时我也在黑夜的街道上想象
白天在它上面的人群
想着想着我会泪如泉涌……
2/10
[场景回忆：女朋友在那一年年前的时候去南方实习，我则带在南阳制作教育网网站，分居的日子，呵呵。。]
12。
家园
那片朴素的大地滋生的空气
在弯腰的麦穗上沉淀成笑脸
那是六月
六月的家乡
枯井也在歌唱
石磙是历史
金黄的麦场
顽皮的娃儿在麦秸垛里捉着迷藏
那些束着围裙的母亲们呀
也在捉着迷藏
古老的通向城里的那条黄土路
似不屈的脊梁
载着金黄
也载着父辈们酒里的酣畅
热闹繁星下拉着的家常
是娃儿们梦里还在捉着的迷藏
枝丫上熟睡着的会下蛋的精灵们呀
也知道去吻吻天堂
那是我经常想回去的地方
2000/6/11黄昏
13
窝棚里的农夫
一个人举起了枪口
困境便在战争里疯狂的啃噬大地
农夫不得不睁开眼睛
站定
并站定在困境里生根
在蔬菜地的窝棚里
农夫更象个老人
守着熟睡的儿女
烟花在山脚照亮黑夜的时候
蔬菜开始疯长
老人颤巍巍的在木桩上磕了磕烟斗
接来一份被汗水浸湿的报纸
文字上记载：
在敌人睡着的时候
一粒种子在敌人的枪口发芽
2000/8
14。
为了粮食的悲剧
热水瓶怀抱一种战争
以王者之尊藐视
水泥地上丝丝的裂痕
一只拖鞋就此漂泊
聆听门外的脚步
耳朵用亲吻警告嘴唇
风吹过的时候
头发活了
一只举着白旗的耗子
在门缝的底部探出头
捂着干瘪的肚皮
操着土语
为黑洞里饥饿的眼睛请命
一阵狂笑打破了
粘在柱子上的沉默
皆大欢喜的时候
一场大水从上到下
淹没了整个王朝
2000/8
15。
不要问我黑夜的花是如何开放的
长在黑夜里的花没有情人
和一大群的孩子
优美的歌声
引来了山冈上游荡的无数狼群
它们围坐
就象围坐母亲
虚伪和不诚实所教于你们的
是你们此生必须远离的
破落单薄的稻草人
之对于麦田
就象你们之对于母亲
满月一样的温暖
所有的道路在我面前一字排开
我只是默默的欣赏
在我的脚趾上黑夜开过的花朵
有一首诗我还不曾找到
她藏在我瘦弱的心脏
抑或贫瘠的骨髓
她在黑夜嘲笑我的语言贫乏 而不愿
不愿在我的怀中生儿育女
归于一种原始
我将在死去中而不得不
丢掉更多的行囊
抑或达到一种永恒
我只有在我所热衷的事业上
作个孩子光着脚行走
这两者是海上漂泊的
两支桨
而不应该是船
船则是更为伟大、浩瀚
是创造我的肉体和魂灵的东西
同祖国同大地相连
亦同诗歌相连
黑夜花朵都挂在天空
污秽所触摸不到的地方
我只有抬头
并且只能用抬头来接受洗礼
午夜满月的时候
突然惊醒 于是
我穿上黑色的衣服出发了
有一种芳香
是黑色的
我有一点孤单和落寞
因为此时
不会再有其他的人
象我一样那起双桨
2000/8
[场景回忆：就象是诗会一样，我们在黑夜的草地上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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