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地就想写这篇文章了。那时,我听见世界成了音乐的,我仿佛回到了娘的肚子里,在那张温床上我听到了娘的呼吸、娘的消化以及娘的流动……我说,这个世界原来是那样的美妙!之后,我弄清了娘生下我时我为什么不是哭而是笑了——那是我在向我的温床告别,我因为离开它而伤心淋漓,当然了,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着阳光雨露出、山脉河流以及很多很多的东西,当然也并不知道我还可以离开娘的“床”而找到另外的床,甚至还可以有自己的床。于是,我哭。事实是这个世界并没有亏我,它让我在娘健康、生动的孕育之后,逐渐地成长为一个男人,并且拥有了太多与女人同床而居的日子。 与女人同床而居的日子可以是惊心动魂的,也可以是平淡无味的;与女人同床而居的日子可以是哭的也可以是笑的,当然也可以是不哭不笑的,但到头无非只有这么一句话:哭的笑的都在胸膛的那疙瘩肉里。 在生活里,我并不是那种见了了女人就想上床上的所谓臭男人,但有了称心的、能对上号的,我也不会让她像黄河水一样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流走。三年多前,我在QQ上聊了一个新疆乌鲁木齐的女人,聊得久了,两人就有了感情,有年国庆节时,她说她要来兰州看我,我答应了她,她就风尘仆仆地来了。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忽然就感到兰州的阳光鲜亮了、鲜花歌唱了,我年轻了、有理想了、长大了成熟了的感觉。接着,我感到她微笑着的容颜就把我的眼睛擦亮了、心里的某种东西点燃了,这使我站在地上不知怎么办才好地傻了。 她说:“还要站下去吗?” 我说:“好吧,我们去吃饭……” 她就有些不情愿地看了我一眼,我看到她的眼睛就像我见到过的喀纳斯湖一样深邃和湛蓝,在这样两样东西里,我发现她在极力地掩盖着一种决不会让人轻易发现的忧伤,但却又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忧伤。 饭桌上,她说自己没心思吃,我说我也有些饱。她就托着下巴那么怪怪地看起我来了,眼睛还是像湖,但这回却完全地把我淹在里面了。我不敢去迎接她的目光,总是躲躲闪闪,但着了火一样的心里却永不熄灭地想着:我要找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她了,妈的,二十多年,太漫长了!接下来,我们火速地上床,而后干了应该干的事情,但当她提出来要走的时候,我忽然就发现她一脸的繁花全都凋零,在她的脸上我也不曾找到那曾经看到过的喀纳斯湖的眼睛。送她上车,她告诉我她结婚了,我问她:“我还能见到你吗?” 她说:“你最好把我忘了……”我看到在夜行火车明亮的车箱里,她的手像一片落叶被西北风吹得跌跌撞撞地离我远去了。回家的路上,我拿出手机在一点儿也不生动的路灯下把她的号码消了,我想这也许就是女人为和男人上一次床就得行千里万里的路,而且一次足矣。人说,千年才能修得同床枕,而我也许不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删了她的号码后,我看到了被路灯的光打得落花流水的我在与她相处时的幻想和梦…… 日子就那么忽忽悠悠地过着,包括到现在我也常想起她来。我想就当是我忘了她吧,因为,她之所以让我忘掉她总有她的理由,而且,她明确地告诉过我她已经结婚了,我也许会和一个曾经结过婚的女人结婚,但我绝对不会和一个结过婚的女人无休止地“好”下去。大约到了去年下半年时,我认识了一个和我一样在兰州只身闯荡江湖的女孩,她常来我这里,总是像个快乐的小鸟一样为我做这做那,还把自己的欢声笑语带到了我这里。她不在的时候,我常想实在不成就和这个女孩结婚算了,但我的心总是不能答应,总是对我说:“不成,你和她之间不可能有爱情!”有回,她来我这里和我聊天聊得晚了,院子的大门锁了,她出不去只有住在我这里了。而我只有一张床、一床被子,我问她怎么办,她说:“那有什么?两人一起盖不就成了!”说完,她就笑嘻嘻地上了床,我犹豫不决地思考了半天,最终还是和她住在了一张床上、钻进了一个被窝里。关了灯,我一伸胳膊,她就自然而然地将我的胳膊当成了枕头,像一个猫一样地蜷缩着睡在我的身旁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