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了, 2003
早上打開電腦收到２００３農曆年放假的通知, 才想起今天是 2003 年的最後一天了,閉上眼睛想一想這一年來經歷,只能用”一塌糊塗” 來做一個總結.
我努力的回想元月份在做什么事情竟然想不起來,噢,突然想起來,繼續 2002 年遺留下來的工作,完善所開發的系統 Admin 所用的工具, 其實這個工作原本是應該在 2002 年完成的,可是因爲一邊做一邊改,昨天所做的功能今天就有可能被否定,又得重做,需求飄渺不定,是想到哪里做到哪里,根本沒有一個整體的規劃,或許有可是我沒有見到過,沒有正式的文檔. 要命的是新加入（說起來也不算新加入的﹐可是在我心中感覺好像是新加入的﹐因為很多東西﹐我問他他老說不知道）的人員的指手劃腳,說做出來的介面及操作方式太不 Professional, 沒有辦法,只有按其個人意見修改了整個工具的操作介面,原來做了半年的工作一下子被否定,可以想想我當時的心情.這時我終於知道什么叫 “專政”,什么叫 ”獨裁”, 也就是中共（是不是原創就值得考證了。前幾天看電視演的是政府官員的戲﹐其中的一個政府官講的）所說的”一言堂”了。沒多久和我們朝夕相處了快兩年的總經理辭職,這其中的瓜葛像我這樣一心寫代碼,兩耳不聞身邊事的人所能瞭解的,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定與“一言堂”有關。我不禁想起總經理曾經對我講過的一句話,也是他在國外這么多年屢見不鮮的一件事,“中國人到了有中國人的地方,第一件事是挖空心思將另一個從這個地方趕走”。我現在想起來,他當時走的時候可能也不會意外吧﹐他可能知道遲早也會有這一天的。特別像也這樣一心搞技術不懂搞人事鬥爭的人。 他走的時候我沒有送他,因爲他走那一天我並不知道他那一天就是辭職不再來了,其實前一天晚上我還幫他收拾東西,他把不能帶走的東西送人了,我當時真的很笨, 心裏還納悶:”又不是不來了,幹嗎把房間收拾的這么幹凈, 連書這樣笨重的東西也要帶走. 這可不像他原來來去一身輕的大俠風格” . 結果在他走後很多天(我以爲他回去休假,因爲很少回去,他一般都回去一個月),在大家的一片猜疑中得到確切消息﹕他辭職不來了。總經理的辭職, 對我打擊很大,心情也非常低落. 我心裏一直替他不值,可是我竟沒有半點能力可以幫到他,這一直使我感到羞愧和遺憾。他對我的幫助我一生也不會忘記。在這裏我只想講一句﹕“謝謝您﹗”
心情再不好﹐生活還是要繼續。無法改變現實﹐就不得不去適應現實。
我也不得不拋棄了原來代碼﹐結果和原來的做法沒什么兩樣,還是天天改,月月改。這時我不禁懷念起原來的日子﹐雖然原來做的時候也是一邊做一邊改﹐可是改的時候還是和我一起商量﹐知道爲什么要改﹐不改可能不行﹐儘管要改﹐心裏也舒坦。就這樣沒完沒了的做到了四月底,我也快被折磨的瘋掉了。大的功能及測試也基本完成了,我實在是不想再這樣下去了,這樣再呆下去可能我真的會被折磨瘋掉﹐得想辦法換一下心境。
家﹐永遠是避護港灣。累了、倦了﹐第一個想到就是家了。
那時中共對 ”非典” 的疫情還處在絕對保密的階段,但也是快保不住的階段, 如果早一點（最多一天）公開,我可能就能不會請假回家了。果真,“紙裏包不住火”我回到家的那天夜裏, 衛生部長﹐北京市長被撤職。這兩位高官成了被中共在“非典”時期首次公開的犧牲品。
我這時心中不知道該感謝中共的“保密政策”呢還是﹖﹗ 如果不“保密”的話我根本回不了家﹐或許我應該感謝。馬上全國就草木皆兵了﹐我這個從疫區回去的就成了“過街老鼠”﹐回家之後開始咳嗽﹐其實在這邊就有點感冒﹐加上區域溫差變化﹐我身體的症狀就和那時中共電視臺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在播放的 “非典”症狀相差無幾﹐值得慶倖的是﹕“非典”的首要症狀—發燒我沒有。那時在家也不敢出去﹐怕真要是非典的話﹐出去豈不是犯下了“破壞公共安全”大罪。更不敢說自己是從外地回家﹐那時那管你發不發燒﹐只要有一點和 “非典罪行”對得上號﹐那你就是階級敵人、牛鬼蛇神了﹐何況我的情形高度擬似。“非典”時期的情形使我想起中共一貫的政策“令可錯弒一千﹐也不可使一人漏網”（第一個用的好象是國民黨的汪精衛﹐如果歷史書上沒寫錯的話。中共絕對“D版”﹗）。還好我家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錯﹐我的這么多絕密級情報一點兒也未被泄漏出去。雖然沒有發燒﹐但其他的症狀也讓我自己不安﹐我明顯感到媽媽的擔心和焦慮﹐家人都沒有說出來﹐好象我真的得了非典一樣﹐那時候是高度緊張和神經質。我想經歷過非典的人都可以想象得到的。萬一是的話豈不是我一人害了全家﹐趕快到醫院以感冒爲名做個檢查（現在去醫院那是自投羅網）﹐到醫院看了醫生﹐拿了一些治感冒的藥﹐又做了一個 x 光胸透﹐醫生說沒什么事。雖然沒事還是問了一大堆的問題﹐先是查戶口﹐再問從那裏來﹐去過那裏。當然我不敢說從疫區回來（第一次撒謊﹐說話的時候心裏直打顛﹐表面上還故作鎮定﹐表現出一副很輕鬆無所謂的樣子﹐甚至和醫生開玩笑說“非典”有什么大不了）﹐其實在檢查的時候我特想咳嗽﹐特想﹗檢查完後﹐我像小偷一樣拼命跑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狂咳一陣。（真是舒服極了﹐痛快﹗﹗）
“塞翁失馬”．在家等待“非典”結束的日子﹐和家人一起朝夕相處﹐再次感受到家的溫馨﹐家人的關愛。家是一個永遠不會拋棄你的地方﹐無論你是貧窮還是富有﹐無論你是健康還是身染惡疾﹐家人永遠是那么關心你﹐愛護你。多一點時間去陪陪家人吧﹐不要說沒有時間﹐難道連這點時間都擠不出來﹐那我們的時間要用來幹什么呢﹖在這裏我要特別感謝我的家人﹕“謝謝你們﹐我永遠愛你們﹗”
也是在這個等待非典結束的日子裏﹐我也得到一位好朋友。想起這些我還要謝謝這埸突入其來﹐讓人“談非色變”的“非典”了。“非典”的緊張氣份也逐漸平緩下來﹐WHO也解除對我國的SARS疫區警告﹐我也該回去工作。趕快請我哥幫忙買火車票﹐在車站的買票窗口竟然買不到火車票﹐不是人多買不到﹐而是不賣臥鋪票﹐到黃牛黨那裏多掏了四十塊RMB﹐錢到票來﹐不知道這是什么原因﹐要想知道原因只有問我們的“鐵大哥”了。然後和公司聯繫﹐那位“一言堂”說到公司要“單獨隔離”並且已經問過Boss了﹐BOSS講的。我回家都沒有享受到這樣的“殊遇”﹐現在從非疫區到疫區還要去享受這樣的優待﹖我感到不可思議﹐是去還是繼續在家休假﹖打電話去問賣票的黃牛能否退票﹐結果是 “No”﹐到手的錢又讓退回去﹐門兒都沒有﹗足足四百大洋呀﹐就這樣打漂了﹖那可是我的血汗錢呀﹐後悔沒先和公司那邊聯繫一下再買車票。那沒有辦法﹐只有到公司。隔離就隔離吧﹐這段時間有這么多的人被隔離﹐都過去了﹐我有什么不能過的呢。風塵撲撲趕到公司。公司在我走後已經自己封閉﹐不讓員工外出了。我到了之後例行量了一下體溫後就直接到了公司的宿舍﹐我暗自慶倖可能忘了通知警衛﹐我一旦出現就馬上抓起來。在心有餘悸的同時腦海裏一直是電視上警匪劇中一大群公安一湧而入去按倒一個手無寸鐵的匪徒鏡頭﹐害怕這樣的事情一會兒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後來才發現我的想象力太豐富了﹐根本沒有的事兒。後來﹐看到Boss﹐他看到我沒有被“隔離“﹐一點兒意外的表情也沒有﹐還很關心的問了一句﹕“你來了﹗”。再後來也並沒有像“一言堂”所說的那樣“單獨隔離”。第二天我就上班了﹐也看到了“一言堂”﹐他的表情我無法形容﹐不知是意外還是木納﹐我現在已經完全忘記了。我一直想親自問一下Boss﹐他當時到底有沒有這樣講﹐我並不是在意是否要“單獨隔離”﹐在意的是一個人是否在撒謊﹖終究﹐到現在我還是沒有問﹐也還沒有搞清楚他爲什么要這樣做的原因﹐我也不再想把它弄清楚。已經過去了的事就忘掉吧﹐特別是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一個人的信譽應該跟他的生命一樣重要﹐可是有些人卻拿它來開玩笑。
SARS 過去了,至少是2003 年它已經是歷史了,儘管聽說它有可能會捲土重來。爲我們這些慶倖活下來的人祝福﹐爲那些爲了他人而獻出了自己寶貴生命的白衣天使們﹐致敬、默哀吧…
珍惜生命﹐關愛他人﹗
原來的系統也到了收尾的階段﹐不用我再去重復原來工作﹐我突然從家跑來﹐違背了某些人的意願﹐所以暫沒有工作可以做﹐剛好給我留下充裕的時間來想一些問題。
公司決定﹐換新的開發工具﹐準備開發下一個版本。匆忙（到底有沒好好研究一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從決定到選好工具和語言只花了大概一個星期的時間。兩個工具分兩組人試用﹐對一個全新的工具﹐全新的語言一個星期就知道優劣﹖牛人啊﹗）就決定用其中的一個工具﹐好多人都不贊成﹐可是也沒有辦法。好吧﹐既然沒有辦法就開始學﹐多學一點東西沒什么壞處。每個人都自己摸索﹐沒有交流﹐沒有訓練﹐糊裏糊塗的就這樣學了一個月的時間﹐幾乎沒有進度。這樣下去何時才能進入狀況﹐才能開始新版本的開發﹐於是我就提議可否上課﹐大家一起學習﹐這樣就會快一點。可是上課的方式讓人啼笑皆非﹐我原本的意思是到外邊請一個精通的專家來教教﹐讓大家能入門﹐然後自己再慢慢研究。而最後採取的方式是公司內的同事輪流上課﹐自己都還沒搞清楚的東西﹐拿出去給別人講﹐豈不是笑死人。結果果真如此﹐在講課的過程中用的最多的一句話是﹕“我也不知道﹐大家自己看看書吧”。那還要上課幹嗎﹖自己看吧﹗就這樣又浪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然後公司的兩位開國元勳也相繼辭職﹐一起喝酒餞行。據說是看不到希望﹐提出的意見又無法被採納﹐沒有辦法﹐只有選擇最後一條路。朝夕相處了兩年多的同事﹐分開雖是早晚的事情﹐但心裏也還是酸酸的。在這裏我祝褔出去（聽起來怎么好象我在“號子”裏一樣，應該說“辭職”）的兄弟們，一路好走，早成大業！謝謝你們在公司時對我的照顧．
新工具和語言的學習到現在進行中，我們仍在“學習”中．．．
偶爾也再維護一下舊的系統，舊系統還是有客戶的嘛，雖然不多──一個！到現在還在運行，都半年了，這可能是讓人最能感到有“成就”的事吧．
可能還有一件事值得提一下，后來交了一個好朋友．可能你覺得不值一提，我可是非常看重這份友情喲．
２００３年就這樣“一塌糊塗”的過完了，我為過去一年的碌碌無為而感到羞愧和不安．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挂雲帆濟滄海”，相信2004 將會是一個奮鬥的一年，有所成就的一年．
胡亂寫了些東西,浪費你寶貴的時間了.
Dennis 2003/12/31 16:42 寫於深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