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4月1日,美军EP-3E侦察机与中国歼八战机在中国海域上空踫撞后,歼八迅速坠落,EP-3E也受到重创急速下坠。我透过播音系统呼叫 “启动紧急摧毁计划,准备迫降。”并准备让全体机员跳伞。
撞机后启动摧毁计划
机舱内乱成一团,操作员与技术员各自忙著收拾自己的机密资料,然后由约翰?科默福德中尉收集起来放进机密盒。约翰也负责消除所有的机密数字资讯,然后他会依照迫降程序,用消防斧砸毁所有电脑。程序表最后一项是把机密资料盒和砸毁的电脑从右方舱门丢出去。侦察机已经飞到外海,机密盒丢出去后会沉到海中,所有书写的机密资料都会很快溶解。
此时飞机在踫撞后急速下坠时,并可能失速;如果这种情况发生,我要趁早让机员脱身,然后自己撞毁飞机。但我知道,唯一生还的希望是找个机场降落,不管在哪个机场。紧急摧毁计划已经启动,我们毕竟不是处在战争状态,如果能够拯救这架飞机与机员,何必白白送死。
无法与陵水取得联系
我用播音系统呼叫 “雷吉娜,给我一个方位,我需要一个可以立即降落的方位。”雷吉娜回答 “大约在290度”。我们在下坠回升后的方向大约是往西的270度,只要把机头转向约20度,就是朝中国海南岛陵水军用机场前进。
“陵水,陵水”,我用国际紧急频率呼叫 “KR-919紧急呼救,这是一架严重受损的飞机,大约在海南岛东南方70海里处,请允许紧急降落。”在引擎轰隆声及强烈气流形成的噪音中,我听不到回答。我再次呼叫,还是听不到回答。
多个电脑丢入公海
当时后舱乱成一团,我对杰井里大喊 “你来掌控”。然后我起身准备穿上跳伞装备,我已经下令大家准备跳伞,如果我自己不穿降落伞,会影响机员的心理。
我跟杰井里换回位置,戴上耳机,接手掌控操纵杆。帕特里克透过紧急频率直接呼叫陵水机场。我感受到机身的压力改变,知道约翰已经打开右方舱门丢弃机密资料。
海南岛中央有座山,在这个高度与距离应该已经可以看到,但是雾太浓,能见度不足。我大声问 “雷吉娜,机场在哪里?”雷吉娜回答,“保持290度,直到看见机场为止。”
约翰后来说,他将黑色扁平的电脑一个个丢到强风中,它们如枯叶般被吹走,落入公海。“紧急销毁”清单中的项目已全部处理完毕。我通知帕特里克说 “进入状况五。我们准备降落。”
雾中摸索闯入海南
最后,海南岛上青色山脊出现在前方一片浓雾中。当时,我负责驾驶飞机,帕特里克打开无线电。他以缓慢清楚声音说了两次 “陵水。KR-919要求紧急降落。我们是一架严重受损飞机,地点在海南南方约5英里(8公里)。我们必须紧急降落。”对方没回答。在找到陵水机场的位置前,我们还须盘旋一阵。很不幸,我们未携带该机场详尽的进场图表,否则应可查出降落方向、跑道长度、塔台通讯频率及他们的航行辅助设备等资料。我们通常会携带这个区域内各大机场进场图表。
凭经验盲降歼八跑道
在我们缓慢盘旋几分钟后,我喊道 “陵水。我看到机场了。”当我们以大约700英尺(210米)高度飞越机场时,跑道上没有飞机和车辆,空中也没有战机。我看见右方一排露天式机窝,每个机窝内都停有一架歼八战机。
由于机首破损,起落架放下的声音比平常要大。从撞机那刻开始,一直存在我心中的那股恐惧感终于解脱了。我了解到,我们可以存活了。我喊道 “现在,我们有3个起落架放下并锁定。”“没错,”军士长说,即使在一片气流嘈杂声中,他的声音也明显含有一股解脱感觉。
因为无法与塔台通话,我无从得知风速,跑道两旁也没有指示牌显示跑道长度。不过,既然是歼八基地,应该长得够我们下降。我准备以类似雄猫式战机降落在航空母舰甲板上的方式降落。
宽广的混凝土跑道就在我们下方,我把操纵杆慢慢往后拉,速度降低。这架大飞机轻轻地落地,漂亮的降落我们几乎感觉不到起落架踫触到地面。听到后方组员发出尖叫声与欢呼声,一个念头却让我悚然一惊 我们虽然还活著,但如今人在中国。
被AK47武装士兵包围
我轻踩制动器,放缓飞机速度,跑道很颠簸。左前方,两辆满载解放军的绿色军用卡车,驶过塔台。我跟帕特里克与麦洛斯说 “看来他们已在等我们。”
我们快到跑道尽头时,一名穿短袖的地勤人员,走过来挥手示意要我们滑行。他挥动右臂,要我们向左滑行到停机坪,卡车这时已开到前方,士兵纷纷跳下来。大约三分之一携带著AK47冲锋枪。我听从了命令。
我问约翰 “舱内一切没问题了吗?”他立即回答 “还没有;给我一分钟。”
在执行紧急摧毁计划时,无线电联系必须在“零”状态,后舱的人需要几分钟启动这个设备。我完成转向动作。中国军官举手示意,要我们停在卡车旁边。我不断点头表示我懂并愿意合作,并启动制动装置停机。军官要我们关掉引擎,军队也包围了飞机。
落机前与司令部取得联系
约翰知道此刻时间分秒必争,而我却需要尽量在不惹怒对方的情况下拖延时间。我用无线电话说 “陵水,陵水,这是KR-919。我们需要几分钟的时间让引擎冷却。”这只是拖延时间的借口,我希望他们会相信。尽量拖,我跟自己说。我们必须向太平洋美军司令部报告我们的遭遇,让指挥部得到第一手信息。
此时,中国军官变得异常坚决,他指著引擎,手划过脖子。我明白已不能拿手下机组人员的生命跟这些拿AK47的人开玩笑。麦洛斯把引擎动力杆拉下,关掉油门。四号螺旋桨停止转动后,中国军官似乎松了一口气。
解放军问询是否就医
“麦洛斯,情报送好了没有?”
“好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可是指挥部他们要我们再拖个几分钟。”
引擎关掉后,我走向机尾。舱内到处都是碎玻璃与毁掉的电信器材。下面一群穿军便服的军人看著我,其中一人是译员,英语不甚流利。他说 “不要在飞机内走动。”一面说,一面看著我身后的机员,“有没有人需要就医?”我摇摇头 “我们没事。”
我的机员仍在舱内通讯设备前忙著。译员又说 “不要再动设备。”另一名机员跑过门口,他又命令 “不准在舱内跑动。”这次声音严厉许多。
一个中国军官说了一些话,译员说 “你们有没有带武器?武器要交出来。”
我不断摇头说我们没有武器。
个别机员被吓坏了
中国军官不断用手提电话与上级联系。军官命令说 “你下来。”我摇头说 “我们不希望下飞机。可以借用电话吗?”军官回答 “办不到。”
我看见更多的武装士兵在机翼与机尾之间整队。我们已经完成紧急破坏计划,可以离开了。跑道上的人个个都有武器,我们没有,如果他们要向我们动武或无礼,他们完全办得到。我跟约翰说 “该下机了。”机员鱼贯下来,有些机员显然被这样的阵势吓坏了。
中国军官要上飞机。我对他说 “你不能上去,它是美国财产。”译员点头说 “好,我们暂时不会上去,会替你们看守。”
我问 “我可不可以把飞机门锁起来?”解放军的回答十分坚决:“不可以。”
美军大兵睡进歼八基地
我们谈话之际,一辆中型褐色巴士驶来,对方要我们上车。译员指示把两箱瓶装矿泉水和宝岛牌香烟分发给我们。
我问 “我们要到哪儿去?”译员说,“休息。”我往窗外望去,前面有歼八战斗机的尾翼从隆起的机窝掩体中伸出,我知这便是拦截我的两架歼八战斗机的基地。
吃过饭后,译员说 “把机上所有人名字写下。”此时,两位尉级军官走过来,并自我介绍是我们新的“正式”译员。其中一位年轻军官说 “我是董林(音)少尉。”另一位说 “要带你们去午睡。”
我们走出餐厅。我最后离开,因为要清点经过我的每个人。营房就在不远处,是栋两层楼建筑。我们被带到二楼。就寝时,我浑身疲累但无法入睡,撞机过程的惊悚历历在目。等到我驱走这些景像时,我又为不能预知下一步可能发生之事而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