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时间:2006年7月1日 采访人:记者焦素芳 倾诉人:燕子女45岁(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我真的不想让这个刚刚安生下来的家散了! 说到这里,燕子的脸上不再有幸福的光芒,整个人忽然变得憔悴起来。原来幸福无论时间多长,在痛苦面前都如此不堪一击。痛苦无论多小,生命有多久,它就会在心里伴你多久! 她端起酒一饮而尽,我知道,她喝下的不是酒,而是苦,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苦。’ 世界杯临近尾声的时候,昼伏夜出的文体编辑也有了短短的两天假期。这时候燕子打来了电话。安静的咖啡厅里,燕子坚持要了几瓶啤酒,她说,我喜欢酒醉的感觉,那是一种解脱,虽然我也知道那是暂时的。 谁说只有男人才会借酒浇愁,当酒意达到一定程度,内向的女人也会有倾诉的欲望。燕子举起酒杯,凝视着那金黄的液体,眼神就迷离了起来。她说,这么久了,我觉得我的婚姻也像这酒,自己咂摸,一杯酸,一杯甜,一杯苦…… 酸,为亲情放弃爱情 我的父母都是新疆建设兵团的,我在那里出生长大。高中毕业后,我随父母转业到这个城市,被安排到印染厂做了工人。 刚到这个陌生的中原城市,我很不适应。生活习惯不同,语言不通,最使我感到难过的是没有一个熟悉的朋友。我就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工作上,没多久,我的业务就十分熟练了,很快还成了车间里的标兵、能手,年年受到厂里的嘉奖。这在男性很少的印染厂,很是引人注目,我的身边顺理成章地有了一些追求者。 可是,当我跟父母说起自己喜欢上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时,父亲没等我把话说完,就粗暴地打断我,说婚姻的事早就为我安排好了。 父亲安排的那个人我认识,他是哥哥最好的朋友,孤身一人在这个城市生活。每到节日或做好吃的,父母就让哥哥叫他来家里。他性格内向,忠厚诚实,也很懂事,父母很喜欢他。回想起来,他们待他就像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我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意思。 虽然我知道他是个不错的人,也不讨厌他,但要和他做夫妻,我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况且,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他。 二十年前,父母包办婚姻还是很盛行的,自由恋爱就像一颗没有空气和水分的种子,即使发了芽,一出地面就被强烈的阳光烤焦了。 我多么想这是父母和我开的一个玩笑啊!但听到父亲充满威严的一句“愿意要嫁,不愿意也要嫁”时,我才知道这不是梦,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我天生是个倔脾气,一条道走到黑,只要自己认准的,打死都不会改变。我知道,自己是父亲最爱的一个孩子,在一切努力都失败后,我以绝食来反抗,希望能让父亲回心转意。 然而父亲却说,活是人家的人,死是人家的鬼,你看着办吧! 听到这种绝情的话,我彻底绝望了,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我离家出走了。但我身无分文,能跑到哪里呀!那时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我还没联系到我喜欢的小伙子,就被找了回来。 气急的父亲把我捆起来,用皮带狠狠抽打,我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一滴泪没掉。我知道父亲的心里也一定很痛,但军人的性格不允许他反悔。他一边打一边哭,看着一生不曾流泪的父亲竟然老泪纵横,我心酸得厉害。母亲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兄妹们更是恶语相向,眼前的一切让我明白没有别的路,只有屈服于亲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