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要手把手地教你学会打信号灯,还要在最热的夏天里,跟你去捉萤火虫。假如真的有这么一天的话……也许我不会再跟你赌气,也许我们会像氧气融入水那样和谐,也许…… 你就像后花园的风流公子 花名册忽然被丢到了我面前,我下意识寻找你的名字,果然,它正蜷缩在角落里搔首弄姿。不知道为什么,周宝年,但凡跟你有关的,我就只能联想到这个很不雅观的词汇。组长说:“新分来的大学生,归你带。”我略微惆怅一小下,他就立刻把浓眉竖成了尚方宝剑。其实,我发愁的是,要怎么跟你相处呢? 下午暴热,你穿着没有扣扣子的衬衫大摇大摆地来工业园报到,引起一连串的口哨声,你这么爱现,真让人替你羞愧。 我跟在你身后,像只灰溜溜的耗子,我说周宝年,这儿可不是天津大学的后花园,请你稍微收敛一点好不好?我要求不高,真的,只不过作为你的师姐兼前女友,总觉得有义务分担你的荣辱。 你忽然回过头:“胺胺,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还”或者“又”,这种词汇让我欲哭无泪,好在你说完就跑得不见踪影。不远处有人喊我:“刘苯胺,吃完饭去领劳保。”这名字真是,可是怪谁呢,谁叫我老爸是化学系的教授。 男人都喜欢好骗的女孩 同宿舍的田晓田向我打听你的情况,我说你嗜辣恨甜,喜欢足球和足球宝贝,你只穿阿迪达斯的T恤,我说得口沫横飞,田晓田笑了笑,用大观园嬷嬷的口气:“难为你竟能记得这么清楚。” 周宝年,为什么我会记得这些事?当天晚上,窗外信号灯忽闪忽灭,你把“我在等你”打成了“我爱等你”,爱等就等吧,周宝年,你总是这个样子,告诉你多少遍的事也记不住。当初问过你很多次,为什么会找上我,你说是因为我笨,看起来特别好骗。男人都喜欢好骗的女孩,可你的目的未免太让人沮丧了——就只是为了让我爸多给你几个学分,以挽救你那濒临崩溃的学业。 我一路逃窜到北辰,你追来了,可是周宝年,这个信号灯的把戏,你对我们宿舍的张丽丽用过,唐小茉用过。同样的手法怎么能去哄不同的女孩,花心也要有点创意吧,你真不敬业。后来我告诉你,应该是两暗一灭,在等你,而不是爱,这么长时间了,你的专业还是那么差劲。 2点40分,灯终于不再亮,我从阳台上探出头,你还在下面,挥着手笑了,你是那么好看的男孩子,可就算是我“还”或者“又”喜欢你,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是学理工的男女,讲究点实际吧。 认识你那年,阳光下飞着风筝 我带你到车间主任叶冰手下报到,你在暗地里拽着我的手,我推开,你又抓住,直到叶冰不动声色地站到我们中间。他把你派到工作最忙的制氧区,美其名曰“锻炼新人”,但连我这么迟钝的人都知道,这个词其实应该念成公报私仇。 叶冰约过我两次,在一间小小的餐馆里,叫两杯可乐,说:“结婚吧。”我看着他,觉得自己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运到了火星上。可他继续说,“我条件不错,又有房子,我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风花雪月的东西,可那毕竟不能当饭吃。” 我承认,他说的都对,但玫瑰色的梦想也不算罪过是吧。虽然前几天我还在劝你实际一点,可面前这个男人这么轻易地谈论人生大事,还是让我生出些莫名惶恐的感觉。 凌晨时分,我习惯性地向窗外望去,一片漆黑,只有月亮淹没在浩瀚的天空中。就知道你坚持不了多久,我有些心酸。楼下忽然有一点点亮光,越来越强烈,渐渐登堂入室:我——爱——等——你—— 周宝年,你让我说什么好呢,是“在”好不好啊!你是最臭美的男孩子,以前连上实验课都不忘用3号试管照发型。可叶冰可真够狠的,居然短短一个星期就让你改头换面,我看着你杂草丛生的脑袋,周宝年,这里真不是你呆的地方,你在上海有家人,有更好的发展前景,何必为了争一口气而跟我耗下去呢? 你不说话,举起手里透明的塑料瓶,里面灯火闪耀,仿佛偌大一个十里洋场。很久以前跟你说起过,我怕黑,但开灯宿舍里的人会骂,你捉了萤火虫让我挂在蚊帐里,这点小事你能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就记不住两暗一灭是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