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毕业后分配到小城时,住着巴掌大的单身宿舍,以开水泡面应付着辘辘饥肠,一时娶妻成家成为最为迫切的念头。好在女友对我不错,常以一副菩萨心肠带我去她家里,在未来岳父母的关怀下,让我打上一顿牙祭。在那里,我充分体会到了“家”的温暖。可是,她家并不需要一个上门女婿。
一谈婚事,房子问题首当其冲。买吧,没银子。租吧,非长久之计。倒是我们下面的一个基层单位有一个大院,里面房子很是宽闲。只是它位于城区之外,需要女友屈尊将就。 我穷尽游说之词,终于做通女友及其家人的工作。接着我屁颠颠地买回油漆等物,将黑漆漆的一套闲置房间粉刷一新。 接下来是我们一点一滴的采购行动,大到冰箱彩电,小到筷子牙刷。除家具外,这些东西暂存在女友家。只等新婚之日,娶亲队伍前来连人带物一下“掳”光。由于我父母在老家筹办婚宴,我这边事情主要靠自己办理。新婚前夜,亲友们陆续来到,有的看影碟,有的打麻将,各行其乐,倒也热闹。 凌晨五点,我们坐上汽车出发。经过一道道的“求门”程序,女友家大门终于打开。接着,屋子里堆成小山似的陪嫁品被一扫而空。他们家的宝贝女儿,随后也被我带进小车“凯旋”。 娶亲队伍在城里喜气洋洋,可一出城区,只见眼前田野多房屋少,牛儿羊儿悠然自得,这情景,很有些当年知青下放的况味。直到车子驶入大院,鞭炮阵阵迎上来,才给人一种喜庆的感觉。 随着一件件物品被搬进新房,空荡荡的房间渐渐殷实起来。接下来,院里的好心大嫂安排我们入了洞房。我和我的新婚妻子吃了同心面,喝了交杯酒。紧接着,房门打开,婚礼仪式到此结束。 坐定身子,这时回想起一天情景,一会儿是熙熙攘攘的闹市,一会儿是偏僻冷静的乡村,一会儿是亲友成堆气氛热烈,一会儿客去人散冷冷清清,一直在娘家养尊处优的新娘子大概有些适应不了,她眨眨眼睛问我:“你说我们这到底是结婚呢,还是逃荒啊?” 三年后我们贷款在城里买了新房,再八年后的现在,每当看到别人婚礼,总容易让我想起妻子所说“逃荒式婚礼”的那句调侃话语,这时我心里总会浮上几丝酸酸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