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街边小贩手里买回它们的时候，它们便是一对了。我很少有养鱼的经验，可不知为什么，见到它们的时候，我便很想拥有一个鱼缸，一个可以容纳也只能容纳两条鱼游泳的鱼缸。
买下它们的时候，鱼贩递给我一包鱼饲料，叮嘱我每次喂食要适量，不能多也不能少。
我把鱼缸放在窗台上，小心翼翼地护养着，那时我是愉快的，我还十分坚信地认为自己看到了它们的世界。牛牛没有我那么疯，她总是一个实在的人，她对我所养着的那两条鱼没兴趣，她告诫我说千万别给它们带来夭折的命运。我不介意她的话，尽管她说得很认真。
有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是一条鱼，可是我的鱼缸里只有我自己。
电话在响，我知道是谁，他总是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在说一些关于他心情的话，我只是听着，不太发表自己的意见。我听，只是因为我实在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干。说完他该说的他就挂了，他总说和我聊天心里很舒服，我也只还是笑笑。我知道他心里有一个期望，可我想他等不到那一天，因为那一天不会来。他不太喜欢我对他的态度，可他还是按时打来电话。
我的工作很自由，上司只看成绩，不看考勤，我一直觉得这比较适合我，尽管有时很累。不用工作的时候，我喜欢和云到酒吧里坐坐。我不爱喝酒，可我喜欢看别人喝酒。云常和我聊起她的感情，虽然有时她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坚强，可她还是很脆弱。她的话很多，说话速度也很快，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她在说，我在听，或许我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听众。酒吧里的人看起来很安逸，可谁都很清楚，出了门，自己不过是一个为了生活而存在的躯体而已。坐久了我便想回去了，我想看看我的鱼。
鱼还在，两条，可是其中一条已经不再游泳了，水面很平静，没有一丝涟漪，它静静地躺在水面，身子很轻，像一缕空气，它身上美丽的红刹时变得很刺眼，甚至刺痛了我的记忆。
我愣了。
失去他的那刻，满天都红了，红得像一个张牙舞爪的魔鬼，和着浓浓的黑烟。我没能见他最后一面，他把自己隐没在火光中，再也没有出来。
鱼缸里只剩下一条鱼了，我几小时不停地看着它，它也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它不再游泳了，它的鱼缸里只有它自己。
我也不再游泳了，我的鱼缸里也只我自己而已。
电话在响，我没接，关了，我想，我连游泳也不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