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8日上午11时20分,当数百万考生结束全国大学英语四级考试走出考场后,一个消息迅速在他们中间传递开来:四级考题考前已被泄露。9时24分,猫扑网(www.mop.com)的“大杂烩”论坛中出现了标题为“英语四级作文题目,达人进”的帖子,该帖公布的作文题目,与当日四级试卷内容的作文题目一致。
对许多考生来说,这个消息来得有点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这并不是四级考题第一次被泄。此前的2003年9月和2004年6月,北京和广西南宁已经出现过四级考试泄题事件,而在更早的2002年,重庆一些高校里便有人兜售四级考题答案,之后的一年半里,每到四六级考试前,校园和网上公开兜售考题答案的小广告就会扑面而来。可怕的是,这些被提前出售的考题最后都被证实是真的,并且准确率都超过85%。
然而,当天下午开考的大学英语六级考试无疑再次让考试组织者们尴尬:六级考题也被泄露。下午2时57分20秒,亿唐网(ww.etang.com)出现了六级考试作文题。很快,这个帖子的真实性也得到了网友的确认。
一天内两次出现泄题事件,让考生们对英语四六级考试失去了信任。“还学什么英语,以后四级就跟着猫扑混了。”一位网名叫“UIIOO”的网友在猫扑网上留言道。
更多的网民则发帖表示,在年年都会有考试答案被提前泄露的情况下,继续为四级考试学习英语,已经没有必要了。
四六级考试缘何频频泄题
泄题事件发生后,教育部迅速介入调查,但截至1月15日,调查进展甚微。教育部新闻处的盛先生告诉记者,目前调查尚无结果,但教育部会将调查进行到底。
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是配合1985年大学英语教学新大纲出台的,由国家教委高等教育司主管,1987年正式推出。由于当时国内没有一项检测外语水平的考试,四六级考试一经推出,便受到各个高校和用人单位的欢迎,每年参加考试的人数也由最初的几万人增加到现在的600多万人。
但就在这17年间,四六级考试也开始从一项高校自愿参加、非强制性的考试,逐渐异化为一根几乎与高考具有同等效力的指挥棒。
几乎所有高校都给四六级考试增加了一些附加条件:如,四级不通过,不能拿学士学位;六级不通过,不能拿双学位,也不能拿硕士学位。同样,在用人单位的招聘要求中,四六级证书往往也成为必要条件。
大学英语四六级考试与学位挂钩,使原本是工具的英语在大学教育中无限膨胀,很多非英语专业的学生为了取得学位,花费了大量甚至是全部的学习时间学习英语。
去年10月,中国外语教育研究中心曾对4000多名非英语专业的在校大学生做过一个调查,题目是:您在大学期间,花在英语上的时间有多少?调查结果是:1、几乎全部19%;2、大部分56%;3、正常学习时间 16%;4、很少9%。
在著名的新东方学校,每逢假期,四六级培训班都会人满为患,为期10天价格为1580元的四级住宿班一样供不应求。
“如果迫不得已,我也会请枪手。我花了几万元上大学,不能因为四级没过毕业不了呀。”从上海体育学院毕业一年的张磊如此声称。她坚持认为,只要四六级考试还和学位挂钩,那么,以网络和手机为通讯平台的枪手和答案交易只会越做越大。
愈演愈烈的泄题事件,事实上也把国家四六级考试委员会卷入了舆论中心。该考试委员会位于上海交通大学一幢四层楼房顶部、一个加盖而成的简易房内。据考试委员会主任杨惠中教授介绍,目前,考试委员会中只有7名工作人员、15名教授,却要负责每年600万~800万人的考试,包括命题、试卷印制、保密发送到组织考试、阅卷、数据处理、发布成绩等工作。这让他们不堪重负,事实上也削弱了对四六级考试的监督力度。
“学校的这种做法不但冲击正常教学,也冲击考试本身,影响考试的评估,考试本身也成为受害者。”杨惠中如此表示。但他同时强调,四六级考试本身仍然是一项科学的考试,考生只要认真学好英语、提高实际英语应用能力,就一定能取得良好成绩。
外语教育:重能力还是重证书?
尽管杨惠中教授对四六级考试的科学性深信不疑,但在网络和媒体上铺天盖地的评论和报道中,对英语四六级考试的质疑非但未见消停,反而声势越来越大。
记者的一位同事、曾在英国加的夫大学留学的蔡明东告诉记者,2003年4月还在英国留学时,他曾把国内的一份四级考试卷拿给自己的英语老师Shelley试做,但Shelley拒绝了他的要求。Shelley认为,试卷中的很多选择题都没法选择,因为很多句子的用法,现代英语中已经不再使用。
四级考试难道真的过时,不实用了?上海新东方学校英语综合能力培训部主任邱政政认为,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四六级考试的功利性太强,而且培训内容也有问题。英语其实就是一个工具,没必要复杂化,也没必要人人都要考。”邱政政说。
而就在最近,不少学者也纷纷向媒体发表观点,认为英语四六级考试已到了改革关头。对此,英语教学界知名学者刘润清教授态度最为坚决。在接受《南方周末》采访时刘润清表示,大学英语课程改革要取得成功,关键就是取消现行的四六级考试制度,而且迫在眉睫。
目前,北京大学、复旦大学等高校已经取消了四六级考试,但有学者表示,这并不意味着这些高校放松了对英语水平的要求,相反,该校对学生英语能力的要求可能会更高。
“与时间成本、费用成本、机会成本相比,外语教育得不偿失。大多数人在学习十几年外语之后,其实际外语能力仍很低。”中国人民大学的顾海兵教授曾撰写《中国外语教育制度批判》一文,他认为,几乎可以公认的是,“作为中国教育体系中持续时间最长、投入力量最大的外(英)语教育,在相当程度上是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