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集装箱远洋货轮 突遭美军直升机迫降
摘要：这是世界航海史上罕见的一幕——海上实施空中紧急救援。中国船员在涉外突发事件面前,有大局观,处理得组织严密,应对得体,有外交家风范。中国船员对美国军用直升机实施了人道主义救援，拯救了美国大兵……
一架美国军用直升飞机在飞行途中突遇故障,情急之下贸然迫降在我国际货运船上。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中国船员有礼有节地给予了人道主义援助,表现出中国人民应有的风范。
“直升机就在五号仓的上空盘旋,我让船保持船速和航向,静观其变”。
1999年11月4日,上海中远集运公司的大青河号集装箱船从上海港出发,朝着本航次的第一站——日本横滨方向驶去。第三天,大青河轮全速航行在日向滩附近海面上。船长仇伟良站在驾驶舱,向远处眺望,海面上不时出现对驶或同行的船舶,一幅海上运输的繁忙景象。然而,谁也没有料到,仅仅几分钟后,就在这清风中浪的海面上,会有一场有惊无险的巧遇。下午3时05分,大青河轮上方突然响起一阵飞机轰鸣声。“是一架直升飞机。”一直拿着望远镜负责眺望的二副大声叫道,“刚才它在前面那艘货轮那儿转了两圈,这回又到我们这儿来了,不知想干什么。”这架突如其来的直升机此刻就盘旋在轮船上方,每个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船长仇伟良紧锁眉头暗自思忖,接着大声吩咐道:“二副,查一下最新收到的航行通报,看看这个海域是否有军事演习。”“没有,船长。”正说着,那架直升机已从轮船左后方“呼”地一下窜向船头,赫然出现在驾驶舱的视野中。这是一架深灰色美国海军舰载直升飞机。只见它一个右拐,横悬在5号集装箱仓上空。
按照惯例,遇上这种情况,通常有两种原因,要么不小心进入军事演习区,要么船有排污现象。当时,船长紧接着就问机舱是否排过污水。当第二种可能被否定之后,仇船长想,也许是直升机遇上麻烦了。于是他镇定地对大家说:“一切正常,注意保持航速和航向,静观其变。”
直升机和船保持等速,继续停滞在5号仓上空。船长开始用国际通用频率不断呼叫对方,但没有回应。这时,人们已隐约能看到直升机里的飞行员也对着话筒大叫着什么,一旁的副驾驶员索性用手指了指下面的集装箱,似乎在表示要下降的意思。
它果然在试图下降。无奈5号仓上一溜9只集装箱有高有低,从左向右形成两个高低台阶。“在5号仓上降落太危险了。”船长看出了直升机的意图,着急地对着话筒大声叫着。直升机霍地又提升起来,横着机身向船身前方平移到3号仓上空,那里堆放的9只集装箱平平展展,直升机盘旋了片刻便稳当地降落在了大青河号轮的集装箱“平台”上。
这一切发生在瞬间,11月6日15时10分;北纬31°42′29″,东经132°20′5″。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我始终忘不了他那如孩童般犯错的神情”
直升机停在了3号仓集装箱上,集装箱的顶部明显凹了下去,为了减轻重量,螺旋桨一直没停。两个驾驶员爬出机舱,手臂朝驾驶台方向使劲地挥手。船长示意船减速航行。
政委和二副立刻冲向船头右侧。集装箱足有10米多高,大副、水手长指挥大家拿软梯和撇缆绳。只一会儿,水手长丁友勇就爬上了集装箱,并帮助其中一名美军飞行员爬到了仓盖板上。在征得我方同意后,那名飞行员小心翼翼地下到主甲板,被引到大台去见船长。
“当我在大台见到那位飞行员时,他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也许是明白自己的行为严重违反了《国际法》,我始终忘不了他那如孩童般犯错的神情。”说到这,仇伟良笑了。
船长问:“为什么强行降落在我轮上？”
“LOWGAS油快耗完了。”
“为什么事先不和我船联系”
“联系过,但没用。”
“要知道船是国土的延伸。像这种事先没有联络就降落在别国船上的行为不但严重违反《国际法》,而且给我的船造成人为紧张。万一降落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船长严正质问他。
他再三道歉,并解释说,当时直升机因缺少油料而发生故障,离主舰又太远无法飞回,因此只得寻找过往船只进行迫降。在迫降大青河号之前,他曾经试图在一艘外轮杂货船甲板上迫降,但碍于有4台吊杆横在该轮的甲板上,所以情急之中才选择了大青河号。
船长让他在一份声明上签字,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我又问他是否需要帮助,飞行员微笑了一下说,是的。主舰来了后,他需要在两个集装箱当中的空隙上搭一块跳板,让另一架直升机送油料过来。
“主舰来接它,我当然要配合。不然,我只能带着那架不停螺旋桨的直升机进横滨港了。”仇伟良边回忆边拿出政委当时拍下的照片。
原来,政委张天贵平时是个摄影爱好者,随身总带个相机。那天直升机一出现,老张就举起相机,把整个过程真实地记录了下来。记得飞行员下到甲板时,曾不解地指着老张问,为什么要拍照。
当时船长灵机一动说,“从来只有直升机救遇难船,轮船救直升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当然要拍了。”飞行员听了笑笑,走开了。
15时30分,美军NO.26号军舰驶近大青河轮,距大青河号1.3海里处停下。
16时整,一架NAV/01151911直升机飞临大青河轮。大青河号按照对方的要求保持5海里航速前行。它悬停在故障机右侧上方,通过悬索吊下三桶油料,便立即飞离大青河号。整个油料补给过程前后大约15分钟。
16时17分,补油后的直升机点火发动,飞往军舰。
16时20分,美海军军舰找到大青河号的VHF国际航海频道并表示:“感谢贵轮提供的人道主义帮助,对于造成的麻烦表示万分抱歉,并祝大青河轮航行顺利。”
“假如飞机找不到船只迫降,只有机毁人亡……”
一场国际航运史上罕见、奇特的海上救助行动顺利完成了。大青河轮又开始了新的航程。
中远集运公司得到消息后,立即成立调查组对此事进行详细调查
调查认为,根据船员发现直升机时记下的经纬度,推算出直升机当时离日本本土海岸最近处也要40海里,因此该直升机往日本海岸迫降的可能首先被排除。其次,据船员们回忆,当时直升机强行降落后10分钟,主舰开始出现在远处海面,由此推算主舰离故障地点约20海里,遂确认美军直升机在缺油状况下确实无法继续飞行20海里回到主舰。
同时,大青河轮并非美军直升机迫降的首选,在迫降后,美飞行员始终保持低调,没有打听或询问任何有关大青河轮的所属国、航行目的地、航行任务的行为。
基于以上原因,中远集运公司参照了《国际法》和有关条款后,认定美国军用直升机迫降在我国大青河轮上属意外偶然事件。为此,公司对大青河号的有礼有节,充满人道主义的救援行为表示肯定。有关领导特别指出,中国船员在涉外突发事件面前,有大局观,处理得组织严密,应对得体,有外交家风范。
“假如飞机找不到船只迫降,后果会如何”面对这个假设,仇船长不假思索地吐出四个字:“机毁人亡。”30多年航海经历,仇伟良曾亲眼看到军事演习中的直升机因故障坠海事件,驾驶员几乎没有逃生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