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绪清,广西边防部队某部三连指导员,一九六八年四月入伍,一九六五年十月入党,农民成份,贫农家庭出身,高小文化程度,三十一岁,四川省江北县人。
在自卫还击作战中,他发扬我军政治工作优良传统,鼓舞部队英勇杀敌,连克敌阵,四战皆捷。特别在带领一排攻打昆峰南侧无名高地战斗中,沉着果敢,用机智灵活的指挥、强有力的政治工作和自己英勇作战的模范行动,创造了我一个排歼敌一个加强连的战例,为营主力攻占六五○高地,断敌退路,阻敌增援,保证谅山战斗的胜利作出了贡献。在这次战斗中,他自己摧毁敌一个地堡和三个火力点,毙敌十五名,缴获八二迫击炮一门,四○火箭筒一具,轻重机枪各一挺。中央军委授予他“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
“要是我们的指导员都象他那样就好了!”——凡是听说过“他”的事迹的战士,十个有十个这样说。
他是谁呢?他就是战斗英雄、指导员胡绪清。下面记述的,就是他的故事——
政工干部一样指挥战斗
二月二十八日,某部一营营长命令三连指导员胡绪清,率领一排攻占昆峰南侧的无名高地,保证主力向南挺进。高地,情况不明,敌人曾从那里以猛烈的炮火使部队伤亡、受阻;任务,倒很明确,不惜一切代价,非占领这个要冲不可!营党委考虑任务艰巨,三连连长、副连长都已受伤,于是征求胡绪清的意见,要不要配个军事干部?胡绪清说:“不用,政工干部一样能指挥战斗!”
这位四川籍指导员,身材瘦小,可他身上有一股压倒一切的力量。他走到哪里,战士的目光跟到哪里。环境再艰苦,条件再恶劣,他的脸上也常挂着胜利者的微笑,时而幽默,时而深沉。有个什么任务,他不象有的指导员那样,动员起来还搞个一二三,他就是爱捋袖子。看多了眼熟,战士们只要看他袖子一捋就跟着上,用不着说,什么豪言壮语都在这里面了。
三连一排从八路军时代就挂上了鼎鼎大名——“马仁义排”,历来喜欢啃硬家伙。胡绪清对他们简单交待了几句,袖子一捋就转身。战士们呼地站起来,借着密雨浓雾、灌木丛林的掩护,沿着弯曲的小路出发了。
在营指挥所,人们焦急地围着步谈机。每隔一会,步谈机就传出“呼呼呼”的声音,这是胡绪清从前面发回的联络信号,表示顺利。当时怕明语泄露秘密,只能用这种暗号联络。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听不到响声,人们有点沉不住气了,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他们在什么地方?
他们已经潜伏到敌人的鼻子底下,离敌人前沿不足十米的地方,越寇两个哨兵就在他们眼前来回走动。为了不暴露目标,胡绪清命令暂时停止联络,伺机发起空袭。雨帘越来越密,敌人缩着脖子,三三两两龟缩到猫耳洞里去了。这时,有两大团雨云正朝他们头顶飘过来,胡绪清心里暗暗高兴。嘿,真有点象古典小说写的,“从天边驾来的祥云相助”!他耐住性子等待雨云一直飘到头顶,罩住整个阵地。同志们屏住呼吸,正瞪大眼睛注视着他。就是这个时候,胡绪清也没忘他那习惯动作——他轻轻挽了挽袖子,慢慢举起冲锋枪,“叭叭”两下打破了沉静,发出了攻击命令。敌人两个哨兵应声扑地,同志们腾地弹起来,跃入敌阵,冲杀开始了。
一发炮弹传奇
全排分三路向敌阵地发起猛烈冲击。胡绪清一步跃过堑壕,带领战士向纵深冲击。他一眼瞥见三个越寇正在忙乱地操着一门八二追击炮。“你还忙个啥哟!”一个点射,那三个家伙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就翻了白眼。敌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昏头转向,简直弄不明白这伙天兵从何而降,第一道防线瞬间就被摧毁。这时,龟缩在暗堡里的越寇开始疯狂反扑,密集的枪弹“啾啾啾”地从头顶上飞过去。胡绪清感到头部一震,心里暗叫:“不妥!”摘下帽子一看,穿了个鸡蛋大的洞,一摸脑门,被铲了一道沟,血正往外冒。他笑了笑:“还好,老子命大!”他怕血会糊住眼睛,就简单地用布条在脑瓜上缠了几圈。他一抬头,看见敌人一挺重机枪在二十米外的小山包上吐着火舌,便举起枪来。别的不敢说,这枪法他还是自信的。谁知板机一勾,子弹没了;摸摸手榴弹袋,也空了。“操蛋!”他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他向身旁的步谈机员熊润一伸手:“借点军火!”小熊虽是早就防着这一着,但一时打得痛快了,不知道节省,弹药也打光了。他脑瓜子一转,随手从敌人尸体旁捡起一发炮弹递过去:“指导员,这能不能用?”胡绪清接过来,用袖子擦了擦糊在上面的泥土一看,是发装有“布朗德式”瞬发引信的六○迫击炮弹,他高兴得叫起来:“嘿,能用,这家伙够劲!”他掂了掂,凭自己平时托五块砖不晃的手劲,估计扔个二十来米没问题。他看这个地方地势低,就猫着腰来到一个土坎上,猛一露头,挺身一撒手,奋力将炮弹朝敌人重机枪扔过去。紧接着又呼地跳回原来的地方。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炮弹就在敌人重机枪旁边开了花。
这确实算得上一个小小的奇迹,把炮弹当成手榴弹,还没见有过这方面的记载。当然,对胡绪清来说,也并不值得奇怪。他熟知步兵武器性能,样样上手。不说别的,就说火箭筒,师团教导队年年开训,几乎都得请他当当“教授”。在他看来,吹牛皮吹不垮敌人,一个基层干部想靠前指挥,那十八般武艺来不了几下,左右开不了弓,不称职!
小尹
闪电般的袭击使敌人无法抵挡。一个火箭筒兵钻出掩体准备逃窜,胡绪清枪一举就将其击毙。这时,左前方一个敌堡的射孔正吐着火舌,威胁着被我控制的阵地。胡绪清举起冲锋枪瞄准射孔,一击发,子弹卡壳了。“见鬼!”他看见新战士尹华锋拿着一发火箭弹走过来,就把枪朝地上一放,接过火箭弹,顺手从敌人尸体上拿起一支火箭筒,正准备选择射击位置,突然发现射孔的枪口正在向小尹瞄准,他的心猛地往上一提。可是,胡绪清距离地堡很近,他熟知火箭弹的性能,在这个距离上射击,自己就有受伤甚至牺牲的危险。但他想到小尹的安全,再没有犹豫的余地,忙对着小尹喊了声:“卧倒”,随即抠动扳机,火箭弹“轰”地一声摧毁了敌堡。胡绪清被反冲的巨大气浪推倒了,飞回来的弹片炸伤了面部。他抖了抖盖在身上泥土碎石,走过去扶起小尹。“伤着了吗?”他问尹华锋。可是连这句话也问得不成声调,原来弹片正伤着他的嘴唇,鲜血从嘴里流出来了。小尹很是激动,只摇头不说话。胡绪清摸摸小尹身上,没发现伤,才放下心来。小尹心里一热,眼泪就滚下来了。
尹华锋是在战前补充到连里来的新战士。小伙子在家里从小娇惯,母亲把他当宝贝疙瘩。听说上前线要吃苦,他情绪不高,铺板一压就说头痛,谁找他谈心都碰软钉子。指导员胡绪清看他身子骨弱,就买了蛋糕、苹果送到床前,可他还是一天到晚蒙着被子不理睬。有些同志把他比作块豆腐,看着白净,就是磕碰不得。胡绪清知道他闹的是心病,就反复开导他,慢声细气对他说:“你要实在有病,不愿当兵,我亲自送你回家。”这一说小尹躺不住了,这样回去,不就是“逃兵”吗?姐姐是大队干部,还是县劳模,入伍时千叮万嘱,说部队能出息人,到那里要干好。要这样回去他可不干。不干就得起床。胡绪清早就带着他到训练场上转几圈,和他一起跑跑步。个别同志看了还是把头摇成货郎鼓;上了战场,是个累赘。胡绪清不以为然,缺点人人有,就看我们当干部的怎么带,他这样就算是进步。
上了前线,头天打郭蛮,小尹听到枪响就缩。缩胡绪清对他说:“你不要怕,跟着我,有我在前面,就伤不着你。”八二无后座力炮班班长许建国在摧毁敌人机枪火力点时,腿部负了重伤,胡绪清扶着班长问:“还能不能打?”班长说:“能!”说完拖着条负伤的腿,趴在地上又打了一炮,火力点被摧毁了。胡绪清抱着班长对小尹说:“你看,许班长多勇敢,这才象个战士样子,你要向班长学习。”小尹目睹这一切,心里感到内疚……
此刻,尹华锋紧跟着指导员,一直朝前冲,胡绪清看他毙掉了一个越寇,就回过头来微笑着问:“怎么样,不怕了吧?”小尹内疚地说:“指导员,我错了。”胡绪清笑笑说:“错什么,你不是也冲到前面来了吗!”尹华锋不好意思地笑了。后来,他们在山顶又一次见了面,胡绪清还问:“怎么样?”小尹仍然掩饰不住内疚的心情:“我不好,你批评我吧!”胡绪清说:“批评什么,我要表扬你,你不是也消灭了敌人吗!”
再后来呢,小尹当然是好样的。凯旋回到部队原来的驻地时,尹华锋的姐姐专程到车站来等他,一见面就问:“怎么样?”小尹答得很策略:“不怎么样!”姐姐说:“大队三个青年入伍,有两个立了功,就看你的了。”小尹也没说别的,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三等功奖章递到姐姐面前。姐姐高兴了:“行,你争了荣誉,值得骄傲!”弟弟却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心里话:你哪里知道,奖章是我的,功得归指导员……这些都是后话。
阵地上的握手
一排很快控制了表面阵地。越寇利用暗堡、岩洞仍在负隅顽抗。全排连郭永金排长在内已有五名同志壮烈牺牲,三个班长等八名同志负重伤。激战在继续。
指导员胡绪清忍着剧烈伤痛,站在山顶上,环视这个硝烟弥漫的高地,明显感觉到肩上担子压力,需要意志、需要力量。他放开嗓子,大声喊起来:“小张——张公怡同志!”喊声在阵地上回荡。“到——”一声同样粗犷洪亮的回答从激战的堑壕传到山顶,胡绪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上来!”一班副班长张公怡提着枪,袖子染着鲜血,大步冲了上来。这位勇敢顽强的战士,也是战前从外单位补充到三连来的。他走到胡绪清面前,正要汇报歼敌情况,可是没等他开口,胡绪清就迎了上去,紧紧握着他的手:“用不着说了,你打得很好,我要为你请功。现在,我代表党支部,吸收你为预备党员,并代理排长职务!”张公怡激动地点点头。指导员正注视着他,目光注满期望。那意思很明白:担子不轻。指导员一双手,代表了党的信任,正紧握着他的手。张公怡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向枪声最激烈的方向冲下去。胡绪清望着他刚毅的背影,激动地想:什么是人才?能带兵打仗就是人才,他们就出在战场上,在这些勇敢的战士中间。
堑壕里,举行了一个庄严简单的入学仪式。
胡绪清在王安民等四名同志面前走过,只是挨个紧紧握着他们的手。他和他们心心相印,面对着枪声、硝烟,目光中交换着两句誓言:人在阵地在,为牺牲烈士报仇!
同志们纷纷向指导员提出了口头的入学申请。战士陈兴全想想还觉得不够踏实,他走到一边,半蹲在壕沟里,把枪横在膝盖上,抽了一块擦枪布,垫着枪托,把要对党说的话,一句一句写在擦枪布上。因为他随时准备着牺牲,应该给党留下最后的心里话。
雨夜堑壕里的两段对话
敌人的三次反扑都被击退了。
夜黑而深沉,凉嗖嗖的风夹着雨珠,象撒细沙子一样,一阵接一阵地撒过来。近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胡绪清反倒没有睡意,想睡也睡不着。要是往常,往铺上一躺连身也不翻。他倚着洞壁,抚摸着受伤的部位,坐不是,靠不行,干脆拄根木棍子往外走。他忍着伤痛,挨个查看哨位和猫耳洞。同志们都在强打精神,警惕地守卫阵地。可是,饥饿、寒冷象两个看不见的魔鬼,在深沉的夜中悄悄地把手伸到阵地上来。
在堑壕一个拐弯的地方,他模模糊糊地看见有个战士趴在沟沿上。真是愣头青,这样的风雨天也不找个地方避一避!走过去一看,是战士吴必先。“小吴!”他叫了一声。“到!”吴必先声音不高。胡绪清埋怨他:“怎么搞的,不站起来活动活动!你不知道这样会受寒?”吴必先头也不回:“不行呀指导员,站起来会暴露目标!”胡绪清听出小吴说话时上牙磕着下牙,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命令道:“吴必先,起立!”吴必先只好两手撑着沟沿,动了两下,没等他撑起来又扑倒了。胡绪清急忙走过去扶他,费了好大劲才扶起来。只见他浑身象个泥人似的;摸摸他的腿,凉冰冰的。原来他在往上冲的时候摔了一跤,伤了腿,脚脖子也扭歪了。他猛一使劲硬是把脚脖子扳过来,可后来越肿越厉害,天黑时往这沟沿上一趴,想动弹也由不得自己了。浸在这寒冷的雨水里,还能不麻木?吴必先“格格格”地磕着牙想说什么,胡绪清生气了:“别说了,胡扯淡!”他扶着小吴走到洞里,拿着一床搜来的干毛毯严严实实地给他裹上,边裹边责备:“你看你,浇成了这个样,还好意思瞒我,就这样不爱惜自己……”吴必先动弹不了,任凭他摆布,反正牙磕牙地也分辩不成,心里却不服:说我呢,你不也是这样,伤还那么重!胡绪清说:“好,不要再动了,我去去就来,再动我可要不客气了。”吴必先只好点点头,可是指导员走了没多久,他又扶着洞壁一步一步往外挪去,心里嘀咕:“这是跟你学的,你顶多再训我一顿……”
胡绪清浅一脚深一脚地摸索着朝前走。他感到一阵晕眩,拄着木棍站住了;一股冷雨浇过来,又清醒了。他“噗噗”吐了两口流进嘴角的雨水,继续往前挪着脚步,突然,他的脚绊了一下,蹲下一摸,一个战士斜靠着堑壕,蜷曲着身子睡着了。他的心猛地一揪,风刮得那么紧,雨泼得那么稠,你看看他,却睡得那么香,啧啧,还轻微地打着呼噜!唉,这不是过失吗?是过失!睡在哨位上。可以训斥一顿,也可以批评几句。可是为什么一定要那样做呢!这些战士,别看头一回打仗,枪声一响,都是那舍得献出生命的英雄。他们都是幸存者,再苦再累,谁叹过气,皱过眉?在这样寒冷的泥地里,他能睡得着,雨珠打在背上,他竟一点也不觉得……
胡绪清呆呆地蹲在一旁,想着想着,心里一热,眼睛湿润了。听着这香甜的呼噜声,觉得比自己睡还舒坦,真不忍心叫醒他。要在平时,自己宁可替他守在这里,让他多睡一会。可是,这是在阵地上呵……
“醒醒,醒醒!”胡绪清摇摇他的肩膀,他一下子就弹起来,揉揉眼睛:“噢!”“你这样会凉坏的!”“指导员,不冷!”可是他正在浑身颤抖。然而他想的不是这个,他悔恨自己是怎么搞的,竟会睡得这样沉。胡绪清替他扯扯衣服:“再艰苦也要坚持,这是关键的一夜。”“唔!”战士不安地点点头。
一张照片
天一放亮,敌人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又开始了疯狂的反扑。
胡绪清正在率领战士们阻击敌人,突然一发炮弹在他的背后爆炸了,他只觉得背后象挨了猛烈的一棍,扑倒了。弹片穿进他的背部,鲜血流淌不止,他又一次负了重伤。司号员吴中发急了,顺手从一个敌尸的背囊中抽出一顶蚊帐,给他裹住伤口,用两根腰带上下捆起来。熊润华打开步谈机,正想象营指挥部报告指导员的伤情,可是胡绪清一把拿过话筒,兴奋地喊道:“又打退了!”营首长问需不需要增援?胡绪清回答不要。随即回过头来对小熊努努嘴,不许他透露自己的伤情,小熊只好含泪答应了。
鲜血把蚊帐、腰带染红了。胡绪清也不知道自己伤到什么程度,但他估计不轻。要是声张出去,保险的离开阵地,这无论如何他是不干的。
他大口喘着粗气,倚在堑壕上,扳开指头数着要干的几件事:临时支委会、加固工事、伤员……
执委会开得很简短。会上,他把兄弟连队凑给他们的一瓶罐头打开,又拿出仅有的七块饼干,对七个支委说:“每人吃一点!”同志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推说不饿。胡绪清看了看同志们,一个个脸色疲倦,嘴唇起了水泡。“我带头!”他拿起勺子往罐头里戳了戳,往嘴里沾了沾,然后端着罐头,每人一勺,挨个送到他们口里。看着他们咽下去了,才叫二班副熊圣全把罐头和饼干给伤员和各班送去:“都得吃,就说这是支部的决定!”
别小看这半听罐头、几块饼干,他代表着一种力量,这种时候,政治思想工作就从这里体现。
团里两位报道干事来到了高地上,胡绪清心里明白,他们除了了解阵地上的事迹,还带有一个任务:探摊“虚实”。干事们提议给他们拍照。要在平时,胡绪清是不愿意上镜头的,可是今天,他高兴地招呼大家围拢来,把战利品摆在中间,挺起胸脯站在前面。同志们会意,一个个喜笑颜开。这一张“马仁义排”的集体照片,后来还当成珍贵纪念,被送到军事博物馆展出。这张照片真实地体现了胜利者的喜悦,没有半点艰难困苦的印象。当然,不能怪干事们粗心,再仔细也容易被他们的情绪迷惑。作为指导员,胡绪清此时此刻到最难受的是离开自己的战友;同志们呢,他们也不愿指导员离开。战斗中结下的友情比任何时候都深,他们就靠这种力量坚守着这块用鲜血换来的阵地。
胡绪清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硬是坚持了七天七夜,直到营团师各级首长都下了命令,他才被迫离开阵地。尽管谁都明白,分开不过是暂时的,但彼此还是流了泪。下山时,他还帮着抬负了重伤的教导员,每到一个岔路口,他都要握着手榴弹到前面去侦察一下。他就是这样,永远是个尖兵。可是谁能想象得到,当医生察看他的伤口时,里面已经化脓,弹片仅差一毫米,就穿进胸腔,刺伤肺部。一毫米,不就是几片树叶子那么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