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采访人:王枫
她看起来很普通,很不起眼,但是她的内心是与众不同的,骄傲,有点英雄主义,这使得她和许多倾诉人区别开来。我给她起了一个明亮的名字,“柳芭”。
我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从小到大,我靠感觉生活着。到了能嫁人的年纪,开始有男孩子追求我,他们中也有优秀的,不管从学历、家境还是外表都足以配得上我,可是我拒绝进一步交往。我在等待爱情,而爱情不需要交往。我知道有一个人在未来某一个地方等着我,也许一年,也许需要20年。我要把自己保存到那个时候,我心中最隐秘的部分要为他保留。
我的女朋友们一个接一个结婚了,有的甚至有了孩子。她们抱着孩子来找我玩儿,抱怨养育孩子的艰辛,同时掩饰不住生子的成就感。母亲忧虑地看着我,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不怕,我在等待,如果非这样不可,我也要让它成为一种从容的、优雅的等待。
柳芭忽然笑了:“这时候我遇见了田蒙。”
和他相处了半个小时以后,我就知道我完了。他使我发现了自己隐藏着的另一面:主动,具有侵略性。我一向自认为是个温吞、内敛的人,可是在田蒙面前我像是变了一个人。在那个小型聚会上,我谈笑风生,妙语连珠。田蒙拿着杯子走过来要和我碰,为了初次见面。我一饮而尽。很快我就晕了,在回家的路上,我听见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第二天上午我接到一个电话,陌生的声音,他自我介绍叫田蒙。他问我好些了吗?说为了赔罪(因为他劝我酒我才喝多了),他想请我吃饭,不知我肯不肯赏光。
我压制住惊喜,犹豫了一下,然后问在哪里。
在午饭前的两个小时里,我的表现在不少电影里都见过。我一件件试衣服,扔得满床都是,破例穿上了高跟鞋,擦了口红,其实这些东西平时基本上是闲置的。等我出现在田蒙面前时,我相信自己应该很有女人味儿。
田蒙选了一个非常有情调的西餐厅,灯光下他的眼睛变成了琥珀的颜色。他毫不掩饰对我的关心,微笑着。
那是我和田蒙第一次约会。后来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他在郊区有一套房子,很少去住。他带我去那里,房间里有简单的家具,布满了灰尘。我们走到阳台上,阳台上灰尘更厚。我们把一段栏杆擦干净,趴在上面,眺望远处的城市。
“女人是男人的未来。”突然,他说道。
“你就是我的未来。”他又说。他注视着远处,脸上并无表情。
我心里一震,那一刻我变成了孩子。
如果女人真正投入到了一场爱情中,她就不再是一个女人,她变成了一个孩子。
柳芭说她突然燃烧起来,她终于明白自己以前拒绝那些追求她的人,就是等待着现在的燃烧。她每天下班后骑一个小时自行车到那所房子里,打扫每一处的灰尘。她觉得自己不是在打扫,更像是在建设。她和田蒙要待在这里,这是他们的巢穴,避开每一个人,只有他俩。在这里他俩眼睛里只有对方,没有旁人。
他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外表庄重,内心叛逆的人。都是感性的,喜欢忧伤的音乐,喜欢《神秘园》,他们喜欢在早上早早起来,到阳台上去,一边听着“班得瑞”,一边等待日出。
柳芭就像一个终于拿到了梦想已久的糖果的小女孩,紧紧攥着,做梦都在笑。
有一天我们的巢穴出现了第三个人,田蒙的母亲。她的到来让我诚惶诚恐,我很紧张,给她倒了水。我很想讨她的喜欢,可表现得很笨拙。她在看到我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奇,好像不太在乎我的存在。她在屋里各处转了转,嘱咐了田蒙一些事情,半个小时后就离开了。
她对我的淡漠让我不安。田蒙去送她,他一回来我就问:“你母亲对我印象怎么样?”“哦,她没说什么。”他轻描淡写地说。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田蒙的母亲对我的态度出乎我的意料,她甚至不屑于对我表现出敌意,似乎我的存在很正常,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她看起来对田蒙身边有女人很习惯,这种感觉让我别扭。我想到田蒙的过去,他很少对我讲,我也没问过,我只在乎我们认识后的田蒙,可是现在我不得不去想,我到底是他的第几个女人?
田蒙的母亲在外地,她每个月都要来看望田蒙。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一到她来那天我就自己待着,以免碰见她。从田蒙那里我知道她是个要强的女人,田蒙受她的影响很大,她在他心里占有很重要的位置。我有种预感,她的态度将会影响我和田蒙的关系,可是我太爱田蒙了,我下意识不去想这点。管它呢,我只要享受现在的幸福,这就够了。我往前奔跑着,根本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
(责任编辑:付冬梅)
柳芭说到这里停住了。大部分的倾诉者在倾诉中都有这样的停顿,用来分割幸福和痛苦。
我已经忘了从哪一天他开始不回来,不接我的电话。这发生在我们相识一年后。一年的时间,每一天都是相爱的,倾心相与,无所遮掩,一年的时间足以把爱人变成亲人。
是不是太爱了反倒会失去?害怕失去就更容易失去?有一次他连续失踪了4天,我知道他在某一个地方,可是我找不到他。我还是找了,没了矜持,也不顾什么面子,用一种最原始的方式,和一个村妇寻找她的丈夫没什么两样,走进田蒙可能去的地方,带着绝望大声叫他的名字。
4天后他出现了。他迫切地说出这几天发生的事。他说他相亲去了,他母亲相中了一个女孩子,让他去见,如果他不反对,亲事就定下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一切听起来很滑稽,他在开玩笑吧?他的表情却是正经的,于是我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你该不会娶她吧?我故作轻松地打趣,心里有一个地方缩紧了。
“她对我的事业有帮助,而且,我妈妈也喜欢她。”他说。
我愤怒地站起来:“那我呢?”
他仰起脸,那双眼睛里还能看到眷恋:“做我的情人。”
我瞪着他。
眼前这个人忽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也许,我并没有真正认识他。
他不自然地说:“我不想做选择……”
“你无权选择我!”我咆哮起来。
他惊讶地看着我:“亲爱的,我爱你,你知道,别逼我……”
“去你妈的爱吧!”
我狂怒地冲向衣柜,把我的衣服挑出来,塞进箱子。我曾经像一个小猫,讨好他,向他献媚,只要能和他好下去,他的怀抱对我来说充满了魔力。而现在,我只觉得耻辱,耻辱把我变成了一只狂怒的豹子。
我拎着箱子走出门去,带着一点渺茫的希望,他会走上来夺过箱子,向我认错,就像以前我们闹别扭一样。然而他没有。
我走出门去,我彻底失去他了。
柳芭说第二天她就后悔了,她强烈地思念田蒙,她甚至考虑了一下做情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除了不能结婚,还可以和他在一起,其实也没有失去他。只差一点,她就向自己妥协了。但是这时候有一个更大的声音否定了这个念头:不,不做任何人的情人!
在和田蒙分手一个月后,柳芭开始觉得身体不适,看着镜子里自己日益消瘦的脸,她意识到自己遇到麻烦了。她一个人去了医院,医生告诉她,她怀孕了。
我做了手术,请了一个月假调养身体。这次折腾花完了我的积蓄。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想到田蒙,身体的痛苦冲淡了他对于我的魔力,他忽然变成了一个平淡无奇的人。这时候再想到他让我做他情人的要求,那是多么可笑!我竟然差点为他断送了自己的理想。我躺在手术台上,身体极度虚弱,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了。即使这样我却并不觉得太糟,有一样东西还是我的,那就是我自己,它差一点就偏离了方向,滑远了。但值得庆幸的是,它还在,自信还在,骄傲还在,所有我自己的东西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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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小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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