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波士顿的犹太人纪念碑上,刻着马丁·尼莫拉的名言:
在德国,起初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主义者;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却再也没有人站出来为我说话了。
今天我重复这句话的意思,大家可能都明白。阿忆的博客休息了,章诒和的书不好卖了,他们都是写作的人,他们写作的内容有人喜欢有人反对,只要大家争论着,虽然混乱些,中国的精神空间总会继续扩大。但是弄得人家不能说话了,我看谁也没趣。虽然台湾美国那边趁机又对此事“给他一大哄噢”,可我们不能说“凡是美国赞成的,我们就要反对”吧?现在很多人的思维其实还停留在“两个凡是”阶段,自己不能辨证看问题,也不能理解别人辨证看问题,遇到自己读不懂的文字,一律以阴暗心理去揣测。其实,极左和极右是一对孪生兄弟,往往是相互激发出来的,以后有时间我会专门论一论中国的左右问题的。思想极端以后,遇事就不讲道理,迎面先来三板斧,从道德上进行人身攻击,最后杀得筋疲力尽,像鹬妹和蚌哥一样,被人家轻轻一提,下了汤锅。阿忆虽然称“国军”为“国民革命军”,但阿忆的父亲是我军高级将领,他决不会立场站到四大家族那边的,他不过是为了标榜自己“公正”,显得书生气了而已。章诒和对共产党一肚子意见,但她包括她的父亲也决不会是台独分子,更不会说“南京大屠杀怎么没把愚昧的中国人杀完呢”那种汉奸言论,她不过是对反右等运动有自己本能的反感而已,代表了相当多的知识分子的心态。俺也对党风民风一肚子意见,俺也差点掉过脑袋,那有什么,揩干净身上的血迹,掩埋好同学的尸首,该吃饭吃饭,吃饱了继续呐喊就是了。人活着只要有些独立思想,就免不了被人误解和陷害,但是对自由的终极渴望,终会化解各路豪杰的纷歧,使大家从极端的迷途汇聚到解放的通衢。《红色娘子军》里吴清华在南霸天的皮鞭下被喝问到:“吴清华,你还跑不跑!”吴清华说:“打不死就跑!”吴清华这个乡下丫头的自由境界,我们还达不到吗?今天的人们,可能已经都把这些作品看成虚幻的武侠小说了。
好,今天就转贴一封来信,介绍一部新出的武侠小说。声明一句,俺可不是收了人家的钱财呀。俺帮人家讲课,给人家评点,也不是说假装观音菩萨给钱不要,但俺不缺吃不缺喝,家里白米白面大白菜都齐全,难道离开钱就不能行点善了?那些不知行善为何物的狼崽子们,求求你们给俺一点活路吧。这年头,学点雷锋咋就这么难啊。真是《红灯记》里说的:“日本鬼子坐人不给车,还打钱——什么世道!”
燕园耆宿庆东学长孔大侠:
风闻阁下近日偶染小恙,百时不问纸笔,甚为挂念!先生无忧,可拨号请胡青牛到府上为先生把脉。
今者致书阁下,乃为一武林秘笈重出江湖事,特告:《金刀》终于出版面世,其间历时两年有余,几经周折,终于苦尽甘来、“修成正果”,余喜上眉梢之际,不由谢天谢地谢人。
这个人字里,自然少不了阁下。《金刀》面世之前,得阁下锦囊一只,中密封手书数行。余贵之,欲在武林大会上出示,以正视听:各路朋友,此《金刀》虽人所不知,却非俗物;本人久居武林之外,却也非无名之辈——平日里本人与那燕园耆宿孔庆东大侠便互有音信来往。诸位若不信,有孔大侠亲笔信物为证!诸位看过了若还是不信,本人就只好请出孔大侠现身,当场气运《九阳神功》,如那金毛狮王谢逊震天一吼,让诸位都失了心疯,落得个与慕容复、欧阳锋同样的下场。
向者本人不知好歹、涉足江湖,是因看不惯江湖各路邪魔妖孽的兴风作浪,欲为天下正本清源。妖风之初,有一白衣少年,姓韩名寒,江苏松江县人氏,年未及弱冠,便科场造反,大闹神州,事后竟赋得牢什子《长安乱》行走江湖,枉称武林盟主。余不忍好奇之心,得其书而阅之,不由大怒,弃书于地曰:“黄口小儿,如此功力也敢写武侠!你欺江湖无人耶?”岂知世事难料,《长安乱》竟一路畅销,引得万人追捧,那韩寒一时半会竟成了武林盟主。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本人修道多年,心有不甘,便着手写一部《洛阳乱》,欲将其妖风压下。《长安乱》面世于2003。余之《洛阳乱》则成于2004,可惜后来风波不断,如今面世,匆匆三年已过。时易世移,其间江湖刮起玄幻这股世纪妖风,无数草寇趁此风行天下,将传统武侠一脉赶尽杀绝!后者因后辈不争气,连宋青书这等三流人物都没有出一个,自是英雄气短,只好亡命关东,逐次淡出江湖。虽有从不参与武林之争的世外高人孔大侠在央视百家论坛摇旗呐喊,其势也万难挽回。当此乱世,同归传统武侠一门,既是同道,何苦相欺?一明此理,余豁然顿悟:“我一域外隐人,和韩寒那小子争什么。”遂将书改名,曰《金刀》,实指望沾一个金字的喜气。
想当初心雄万夫,子夜奋笔,常以金庸之后来者自居,写到一小半,才发现情形不对。越写越觉腹中空空,只能仰天浩叹:“金庸实在天纵其才,何况又被他占了先机!我等生不逢时,前后百年,后辈只怕以望其项背为幸耳!”
开弓没有回头箭。在下一意孤行,为练成洛阳《金刀》谱,大耗元气,竟伤了肺脉,以至父母见忧,同仁见怜,上司见疑!诸事不顺,再无当日豪兴。是以闻听小女子步非烟学妹妖妖娆娆地说出“要革金庸的命”那句话来,不由气得呕出一口乌血。
呜呼!《金刀》一经问世,便笑骂由人。余非无自知之明,深知笔下公孙错、阿渊、公孙月、独孤长风、瞎婆婆等人物一流者,似仍不可与金庸笔下人物之生动有趣比肩。然有志者,事竟成。假以时日,待余逼出体内毒气,疗好内伤,重写武林秘笈,或可将金庸逼退一步。
有一事还须向孔大侠及诸位言明:本人是超级金迷,前年金庸莅临蓉城,本人曾受朋友蛊惑,凭着一腔热血,冒然手持书稿在金庸先生新闻发布会上讨教武功,往来十余合,耗历一盏浅茶的工夫,算是与金庸先生攀上了一段缘分。虽如此,在下不敢托大。《金刀》封面上“一本金庸都想先睹为快的书”一语,乃出自编辑的奇思妙想,本人曾提出质疑,编辑“晓以大义”,再加上我乃“弱势群体”,便未克争执下去。
以上不胜叨扰!
三日前在下已将一本《金刀》付八百里快骑寄往燕园,掐指算来,今日已到京师,望阁下查收。如不嫌弃,则请不吝纸笔,布告天下!
张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