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在别的国家很简单,在我们这里沉重复杂了许多.作为一名内心自卑的中国球迷,我一直认为,中国足球搞不好是环境问题,干这一行的人太累,球迷是有责任的.
国奥跑到英国打人了还是挨打了?这个问题只适合茶余饭后几个朋友调侃一下.如果感情丰富的话,看到两个小伙子躺在草皮上,真实朴素的反应是同情.球迷作为旁观者,站得太高就多余了,而且假,累人累己.
累己是球迷的业余爱好,我是球迷,深有体会.累人就觉得有点愧疚.国奥领队出来道歉,结结巴巴颇有几分紧张;郜林出来道歉,头都不敢也不愿抬起来.这一幕比起我看到郜林被QPR的黑人后卫不断挑衅时更令我同情.实在不认为他们有要向全国球迷道歉的必要.QPR的队员们早下班回家了,他们的领导们甚至不会在公司开会时再提起这件事.我们的业内人士却在向国人道歉,谁逼得他们活得这么累这么虚假?是球迷么,我的心又虚了.
之所以想说两句,是因为看到论坛博客里很多球迷表现得很生气,觉得国奥丢了国人脸的占相当大比例.的确,我们需要发泄,但最好承认你其实就是发泄.国际友人罗素很早就研究了,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由于两性交往感受等等原因(不具体说是避免自杀性跑题),女性在男性面前养成了一种道德优越感.引申一下,这种道德优越感,恐怕就是追求男女平等的事业上最大的阻碍.回到中国足球,中国球迷在球员面前也养成了道德优越感,这很可怕.一谈起搞足球这帮人,我们就高大洁白起来,自身素质至少翻一倍.球迷也好球员也好,都是整体社会的组成部分.谁没把谁怎样,一切都是你愿意的.
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所长期形成的这种环境就造成了国奥心虚得只想道歉.球迷是上帝,这是足球商业化之后的公关辞令,而不是真实和实际的状况.足球是球员去踢的,足球事业是业内人士的,而不是我们这些每周看几场球赛骂一两个钟的球迷.足球对于一个球员,比对于一个球迷来说重要得多.为了国奥队在欧洲连续跟对手推搡打架而痛心疾首?那你更应该问问球员的感受.指责郜林先动手的人,未必能忍住老板不给涨工资,那就先问问郜林,他在当时那一刻是否比老板不给涨工资的你更不快乐?一谈到足球,最好不要放大自己的情绪和优越感或者责任心,中国球迷对中国足球的这种责任心很多余,放在自己的日常工作中是真的.
其实我根本不想琢磨郜林动手对不对,这个话题没意思.球员是孩子,而且哪个国家的球员的平均学历也不是博士.打架就打了,过去就过去了,何况就是一场教学比赛.听说郜林因此被教育调整出队,哪怕是临时的,我都觉得很遗憾,完全没必要,这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是利大于弊么?令人怀疑.
这些球员也是孩子,却跟我们一样都活得很累.QPR的球员们刚打完架就在厕所里嘻笑玩耍起来,接触过外国球队的人一点不会觉得奇怪.想起克劳琛带的国青队一年多前在德国小镇集训,和拜仁一个三线队(大概是职业和业余拼凑的)进行教学比赛,我和朋友正好到那里看看热闹.上半场没完,赵旭日就因为对方一个老黑的危险动作,和人干了起来,两边都有队员围上去推搡.对方教练组无动于衷,中国教练组胡建平等人冲进场拉开队员,很快平息了.胡建平拉着翻译和裁判,走到了对方教练替补席,大声强调着不要这么踢,动作太大了.对方的反应让我当时跟朋友感慨了一番,文化差异啊.对方主教练神情完全漠然地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身后的替补队员则交谈嘻笑了起来,显然在嘲笑中方小题大作.有趣的是,中方教练席上的克劳琛在整个过程中也是纹丝没动,表现得跟对方教练一样漠然.我们不必拔高到德国人傲慢和种族歧视.球场上的火气也好打架也好,外国人看得比我们轻松得多,而且过去就过去.
教练也好领导也好,可以教育球员们吃一堑长一智,可以教球员们更聪明狡猾一些.但让受了气受了伤的队员道歉还要离队,无奈?多余?总之很令人遗憾.作为球迷,我只想提醒自己,套用罗素的男女道德优越感的研究,我们不要在中国球员面前表现得象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