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姗在性爱表演
口述/周晓姗
撰文/湘男
2006年10月4日至6日，在广州举行的第四届全国性文化节上，一对现场演示性爱床多种用途的模特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有人说：“这一男一女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搞流氓活动，真不要脸！”有人却说：“在倡导性文明、追求性质量的今天，适当进行这样的性教育是社会进步的标志。”
近日，记者对这个中国第一性爱女模特周晓姗进行了她人生的第一次深度采访。
记者：你好！请说说你是怎么成为中国第一性爱模特的？
我今年22岁。从小就出落得亭亭玉立，在中学，是学校里有名的校花，拥有170公分的高挑身材，加上C罩杯的丰满上围和令人嫉妒的魔鬼身材，还有阳光的天使脸孔，在大街上总是能引起很高的回头率。可我我尴魀的是，几乎每个学期，我都会因为拖欠学费而被学校批评。
2003年6月，我只参加毕业考试拿到毕业证后，就离开了校园，我把读书的权利让给两个弟弟，发誓要赚钱给弟弟上大学。考完毕业考的第三天，我就跟着村里的几个外出打工的叔伯南下广东打工了。父母眼泪汪汪的送我去火车站，我坐在火车上看着父母蹒跚渐远的背影，一行清泪从我的脸上流了下来。
我南下后，在广州一家服装厂流水线上打工。2004年下半年，我的两个弟弟先后考上大学，每学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高达2万多元。父亲又患了严重的前列腺炎。急需治疗。此时，我已经身无分文了，正当我为难之际，我的同事在一家报纸上，看到惠州的欢乐居家具厂招表演模特，具体什么表演没有说，月薪高达5000～10000元人民币。这是一笔相当诱人的高工资，我抱着试一试的心理，请了一天假，赶到惠州欢乐居家具厂，轮到我面试的时候，面试我的主考官对我的形象特别满意，主考官告诉我，欢乐居家具厂是中国第一家性爱家具厂，这次招聘模特的目的是展示性爱家具的各种用途。问我有没有性爱经验，懂不懂做爱的各种姿势时，我觉得自己的隐私受到了侵犯，这比做人体模特还让人羞得耳朵发热呀，我几乎是捂着脸走出来的。
走出面试会议厅后，我自己问自己，我会成为中国第一个做性爱模特吃螃蟹的人吗？我为什么会来这里面试？为了父亲的病啊，为了让家里人过上好的日子啊，这难道有错吗？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我又马上转身重新走回面试大厅。主考官安慰我说，这样的表演是由两个女孩在一起完成的，除了公司几个领导外，现场不会有别的观众；模特的表演将被拍成光碟，但只是在客户中限量发行。末了，主考官还告诉我，这些性爱家具都很贵，一般人买不起，让我不用担心被太多的人知道。
可是当我听说要当众做一些性爱动作时，我又犹豫了，我虽然有一个在广州做电工的男朋友，但内心里却是一个很保守的人，要我在众人面前演示性爱家具的用途，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呀！然而，想到家里急需要用钱，厂里又开出这样的高薪，再考虑到表演时只是衣着性感，而且是两个女孩在表演，我最终答应了下来。
记者：你初入性爱模特这个行业是怎么逐渐适应的？是否有自己独特的秘诀？
我和另外一个成功应聘的女孩进行了表演前的培训，培训老师先问我们有没有性经验，在得到肯定答复后，老师把我们领到一张性爱红床前，一下子给我们讲解了性爱红床可以达到36种持久省力的性爱姿势，让我们噪了一个大红脸，同时也充满了好奇。随后，我们就带着面具两人穿着我们以前从来没有穿过的性感暴露服装扭扭捏捏地进行了表演，我们浑身肌肉绷紧、动作僵硬，表情也羞涩得不得了，培训老师毫不客气地批评了两人，说完全不行，要全身心地投入才能打动客气买这种性爱红床，我和那个女孩同时都哭了起来。这可是要拍成碟片给客气看的，如果万一给自己的亲人或者熟悉的人看到了，那以后哪里还有脸见人呀。
那个女孩最终还是走了，后来又招了另外一个女孩，我因为急需要钱，所以显得犹豫不决，我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辅导老师慢慢对我进行了开导，说要我们心里始终记做只是艺术表演而已。
经过很多天的慢慢练习，我才慢慢地习惯了，终于成功地拍成了第一套碟片随产品送出。
不久，客户的反馈回来了，他们说希望碟片中的表演能够进一步改进，是两个没有蒙面的而且是一男一女的模特表演。欢乐居家私厂的领导经过开会研究后，认为客户所提的要求那样的表演更为逼真，也更能吸引更多潜在客户的购买欲。工厂领导找到我，说希望我与男模特表演，并且工资从原来的5000元增加到7000元。
我完全懵了，如果和男模特表演的DVD碟片被自己家乡认识的人看到，家乡人的谣言肯定会满天飞，什么从来没见过的淫荡女人，肯定是不要脸的妓女，不知道和多少男人上过床才能厚颜色无耻地去和一个男人如此表演等等。思考了两天后，想着家中欠下的巨债，还是答应下来。
新招的那个男模特非常健壮，他看到漂亮的我眼中出现了热烈的神情，在辅导老师的招呼下，男模特最后只穿了一个性感的紧身内裤，我绯红着脸走到了性爱红床上，在摄影师喊了开始后，男模特一下子就身心投入了，下身马上强烈凸起，隔着内裤向我的下身猛烈地冲刺起来。我很快就感觉到不对，立即疯狂挣扎开男模特的怀抱，大哭着跳下性爱红床，边走进洗手间边说：“这工作我死也不干了。”为了挽留我，领导当时就炒了男模特的鱿鱼，后来又招了一个老实的男模特跟我搭档，我这才留了下来。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尽管我同意和男模特一起表演，但是表演的难度却是前所未有的。表演时，我和男模特如果没有激情，就难以激起顾客的购买欲；如果太投入了，自己又会在世人眼中成为流氓！怎样才能把握好分寸呢？我翻阅了很多表演方面的书籍，最后决定像演员一样来完成这些动作。和男模特表演时，我微笑着模拟各种性爱姿势，内心却不受丝毫干扰。
记者：你有没有受到家庭和社会的阻力？有没有过男朋友，如果有，男朋友会接受吗？
阻力可大了，而且是让我难以承受的大。当我的收入逐渐增多时，我的父亲怀疑我有不正当的收入而拒绝去看病，任凭我如何解释，我的父母就是断定我往源源不断往家里寄的钱一定是不干净的。在我的家乡中，有人造谣说我已经被一个年过花甲的香港人所包养。我听到中伤的谣言，我真是有口难辩啊，为此我甚至想到了死，人前人后感觉都抬不起头来。我的弟弟为此还在电话里直言不讳地对我说：“再穷也不能穷志气，姐姐，你千万不要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啊！”
每每此时，我心里就感到十分的委屈，但为了让父亲能早日康复，我又不得不找各种借口来顶住家人的怀疑。但只要走在大街上，我就感觉如有针芒刺背，我总觉得别人在看我的眼光是充满不耻的。听到别人在我背后窃窃的说话，我就以为人家在议论着我，我就逃也似的跑回宿舍。可是面对广州服装厂做设计师的男朋友的质疑时，我一再的强调如此高的工资是因为是没日没夜的加班费，但我的男朋友越来越表示难以接受这个理由了。
但入冬以后，我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份工作的艰难，不管天气多冷，我都得穿着单薄的内衣才能进行工作。有好几次因为天气太冷，我一连工作了数小时，回到宿舍后我整个人就发烧感冒咳嗽止。整个冬，我差不多天天鼻塞、咳嗽了，可为了工作，我还得勉强地继续着工作。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的。有一次，男朋友带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宴，在宴席上，有一个朋友老是盯着我看，神态令人觉得很异惑。参加完婚宴回到家里，我的男友就接到那个朋友的电话，朋友让他找个时间去他家看一部赠品。
那个朋友口中的赠品原来是在购买性爱红床时厂家送的性爱光碟。当我的男友看到我竟然在一张大红床上做着那么多让人不堪和作呕的动作，他简直快要疯掉了。当晚回到家，他咄咄逼人的问我每天都在干什么好事，我不知道男友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我每天都在一家公司当服装模特啊，不过报酬要比原来的公司高出好多倍。
听到谎言的男友，他的脑子里全是光碟里面那些情爱的激情姿势，他咬牙切齿的说你还不知错？倔强的我坚持着说自己没有错，也没有做过什么令人不齿的事来。男友越听越难受，他扬起手给了我一巴掌，气愤地说：“我们分手吧，你明里是我的女朋友，暗里却和另外的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一些‘精彩’的性爱动作，倒是和我，你却从来没有床上那么精彩过。但是你现在可是有着未婚夫的女人，难道你没有羞耻感吗？”
挨了打的我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尝试着向男友解释性爱模特的性质，可男友说事实胜于雄辩，没有那么真正的性爱尝试，能表演得如此逼真吗？他毅然决然的离去。为了挽回男友的感情，我找到男友向他道谦，我承认以前是我的不对，我向他解释说我只是在表演，并没有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来，虽然一直骗他说在另一个工厂做服装模特，而事实是在做性爱模特。
经过我的百般解释，我的男友最后有点相信我所说了，但对我勉强地下了最后通牒：“过去的事情可以考虑既往不咎，现在我问你，你要这个让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工作还是要我？”
选择工作就意味着失去爱情，工作和爱情哪个更重要？我舍不得这份高薪的工作，也无法放弃这份在贫贱中建立起来的真情。毕竟两人相恋两三年了，有很深的感情基础，双方父母都认可了，她怎么能说割舍就割舍呢？
看到我犹豫不决，男友为了让我辞掉性爱家具模特这份工作，竟打电话把我工作的事告诉我的父母，并催他们把我接回去，说别让我在广东丢人现眼。我的父母得知此事后，大吃一惊，立刻让后来我的男友为了让我弟弟从上海坐了一夜的火车来到广州，弟弟直接对我说：“姐姐，你明天就回家吧，你要是还干这份工作，家里就不要你的钱了。”
我没有答应。我觉得男友对此事的处理很过份，现在既然家里已经知道自己在做性爱模特了，回不回家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偷偷地哭了一场后，让弟弟回去告诉父母，这份工作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不堪，其实就像人体模特一样，是一个特殊的职业。
记者：你男朋友最终离开你了吗？你家人对你的态度是否有所改善？
由于我没有听父母的话辞职离开惠州，结果导致众叛亲离，男友更是离我而去。2005年春节，当我提着补品回到家的时候，父亲给了我一个耳光，还骂我不要脸的，并且把我带来的补品扔出门外，并叫我从此不要进这个家一步，除非我能洗心革面。
在家乡，我走到哪一个地方都有人在我后面指指点，感慨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不学好，偏偏去和男人做那种丢人现眼的表演，还拍成DVD光碟让那些一心玩乐的男人们看。这些鄙视我的人纷纷把我当作反面教材，告诫家中的儿女孩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凭本事找份正当工作，挣干净钱。
更可气的是，村子里一个40多岁的光棍汉，竟然提着礼品走到我家来提亲，还振振有词地向我父母保证：“我不会介意周晓姗以前有过多少男人，只要她以后老实点，只对我一个人好就行了。”看着这个光棍汉一脸救世主的模样，我怒气如火山般喷射出来，大哭着把那些礼品甩得稀烂，恶狠狠地说：“你拿你的礼品去阴曹地府去买老婆吧。”
家中没人理睬和理解自己，大年初一，我就哭着跑到几个同学家去了，但是同学的也说我的不是。那个新年，我是用悲痛欲绝来形容的。面对所有人的误解，我只好把眼泪往肚子里吞咽。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我就赶回了惠州向欢乐居老板辞职，但是在老板的一对开导和挽留下，我最终决定继续工作下去。
记者：经过重重挫折后，你会否一如既往地从事性爱模特的工作？在爱情上也是否有了新的归属？
我返回欢乐居厂后，脸上就没有了笑容。想着社会上那些来厂里来买性爱产品的人以歧视的眼光看待我，就连家人也是这样看待我，我也不是没想过离开这项工作，只是，我已经从心底里接受这项工作了，虽然大家现在都不理解自己，但我自己并没有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人正不怕影子斜，又何必太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呢？我总是这样安慰着自己。
欢乐家居厂又生产了很多产品，如性爱红床、合欢椅、性爱秋千、S型沙发、无重力性爱凳、圆形水床、爱乐椅……随着产品种类的增加，营销的手段也得升级，光一些性爱录像已经满足不了经营的要求。于是厂里决定在一些大中城市营销展览时模特们进行现场表演。
那对我又是一大挑战，那将面对多少观众的目光呀。我决定给自己信心和勇气。
第一次室外表演，是在深圳地王购物广场，早知有性爱产品展销的人们把整个地王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我在临出场时又失去了勇气，负责拍摄的摄影师对我进行了开导我：“周晓姗，你不用怕，你只想着这是为了艺术而表演，仅仅是表演就行了。”我从这个很有名气了摄影师鼓励的眼神中找到了信心，于是大胆地走上表演台……
观众们认真地欣赏着我的表演，虽然还是有些人谴责这是流记行为，简直在勾人犯罪，但更多的人还是表示赞同，台下传来了一阵阵喝彩掌声。
此后，我不断在跟着展销会在各大城市表演。由于我工作的出色，工资也从原来的7000元提高到8000元。而一直与我同行的摄影师阿东总是在各方面照顾我，关心我，让我深深地感动。我们两人逐渐产生了感情。我担心自己了职业会让阿东心存芥蒂。阿东却毫不犹豫地说：“我之所以喜欢你，不但因为你的漂亮，更因为你的善良和对人生的乐观态度，从今天开始，无论你何时愿意嫁给我，我都会娶你。”我感动得热泪盈眶，自己还是有人理解和爱的人呀，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通过阿东的不断地做思想工作，我的父母及我的两个弟弟也慢慢地理解了我。2005年岁末，阿东提着礼物跟着我回到湖南，我的家人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一家人团圆而快乐的过了一个新年。家乡关于我的种种谣言，也不攻自破。
记者：祝贺你找到自己真正值得爱的人。另外请说说你在第四届全国性文化节的表演情况。然后请你谈谈你对性爱模特的看法和自己的未来。
2006年10月4日，第四届全国性文化节在广州开幕。国家、省、市政府有关部门领导都到场讲话，对性文化的发展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一连三天，我每天都要展示性爱床的种种用途，现场观看的观众多达10万人次。为了控制场面，展览馆被迫两次关闸限制进场人数。当我进行表演时，站在后台的人为了看清楚，竟想出各种各样的怪招。在后排的两张折椅上，居然像杂耍般地站着7个人，另外一些观众则找来垃圾桶和废木箱，想尽一切办法可以让自己可以“登高远眺”。有些后台的观众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高高跳起，一时间在后排蹦跳的人竟些起彼伏……
然而，一些人在看过表演之后，却是骂声载道，说这样的进行现场色情表演，简直是诱人犯罪。还有人骂我不要脸，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搞流氓活动，伤风败俗。也有一部分人说我的表演让人“大开眼界”，能够引导夫妻们提高性爱质量，增加情趣，加深感情；但是，在倡导开放的性文化时，不应操之过急，应该遵循中国的性道德，这样的公开表演太过分了……
现在，欢乐居家居厂的性爱家具畅销国内外，可我却置身于舆论的风口浪尖，饱受屈辱，像木子美、芙蓉姐姐和张钰一样，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对此，我渐渐看开了：“尽管我的工作目前不能被全社会所认同和接受，但总有一天人们会理解并支持我的。我现在的目标很明确，除了挣够两个弟弟上大学的费用，就是为父母买一套房子，让辛苦了大半辈子的父母能有一个安乐窝。我最初也认为做性爱模特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但如今我可以挺起胸膛说，我从事的是有意义的工作，我是在以一种科学、健康的观念去营造一种社会文化氛围，以充满人文关怀的精神在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我并没有给家人和社会抹黑！我要把性爱家具当作自己的事业舞台，将这份职业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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