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看十多年前我做总编辑年代的「香港周刊」六周年餐舞会的照片,不禁吓了一跳,同一版放张国荣、陈百强和罗文的照片,三人同时穿着裁剪讲究的西装,神釆飞扬的出席,不到廿年,三人都在英年相继离去,都带给我们很大的震动。
陈百强最先离开,十年了…..
那个秋夜,在喧闹的宴会上,接到陈妈妈的电话:「你能赶来送他一程吗?已决定了今晚。」但是我一身桃红色,陈妈妈体谅:「没关系,大家会明白。」
深夜,医院范围黑漆一片,风肆意吹打,心情像气温般骤降,抵达丹尼的病房时,周润发、钟楚红已到了,我们和丹尼的家人围着昏迷已久的丹尼,一片寂静,不知谁说「时间到了」,我便混混沌沌的随着发仔、红姑从秘密信道离去,避开闻风拥至的记者。
昏迷期间,丹尼全靠仪器维持心跳和呼吸,这夜决定将仪器拆除。
心很痛,丹尼爱美,昏迷令他变得肿胀,不忍目睹,去探望他时,常故意在他耳边说:「还不快快起来做运动修身,今季的新装你定穿不下。」奢望会把他气醒。
在没人相陪的寒夜,他穿着品牌新款长大衣,驾着开篷跑车在黑暗中飞驰,不知怎的,跑车失控,翻了,他爬出车厢后第一时间跑去车旁照镜,看看俊脸有没有刮伤,「幸好一丁点也没有,我马上站起身来,检视新大衣,不但没有破烂,且没弄污,好开心。」——他,不是先验伤。
他是完美主义者,家中的摆设,佣人抹尘后移了点点位,会不开心大半天;冷气机发出点点声,会觉得大受骚扰,辙夜难眠;裤管的骨给熨歪了丁点,马上送去重新干洗,事事追求完美,令他情绪跌荡很大。
每回听到他的首本名曲〈今宵多珍重〉会特别怀念他,且觉得歉疚,那个周年晚会上,丹尼询众要求上台唱这首歌,他把我这个主人家拉上去合唱,我竟忘记了歌词。至今我仍未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