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于丹是精华学校创始人廖锡瑞老师的学生,下面是她在大学期间写给廖老师的一封信。
廖老师:您好!
上大学以后几次回校都没有见到您,上次听说您为毕业班累病了,不知现在是否已恢复健康。本想到您家看望您,可惜忘了地址,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再过半个月又是高考,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您正为我们辛苦操劳,现在一定又到了这个周期中的最紧张阶段。在这种片刻千金的时候,我不能再打扰您了。您的身体不好,麦乳精送您补养;赵老师爱喝茶,麻烦您把茶叶转给他,给赵老师提提神。
最近北京天气反常,或酷热,或阴雨,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您、赵老师、毕业班的所有老师们是我们最可信赖的依靠。您们的身体健康是毕业班的福气,您们放心不下学生,学生们也不忍心看着老师们累垮。我上的是师范院校,从一年级开始就常常有专业教育,但是,身教毕竟胜于言传,我想,一切师范系统的学生,只要跟着四中文科毕业班的老师们实习一个月,甚至仅仅一星期,他们就会最切实最深刻地理解怎样为人师表、何为人民教师的职业道德!这一点在校时也时时使我感动,但真正铭心刻骨的理解还在于走出中学大门之后。尤其是刚上大学时,同学们常常谈起中学时代,中学老师,而四中的老师是最让他们佩服的,每当我讲这些的时候,总是骄傲地想:我们的老师,才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整整一学年写作课,除游记等少数指定体裁外,无论写人、写事、记叙文、散文、议论文,我几乎都写不出四中这个圈子,那个又大又破的校园,是我心里最最美好的一个凝聚点,离开了,我才明白那里的一切对我有多么强烈的吸引力,我对那里竟有如此强烈的眷恋之情!四中似乎是一个永远写不完的永恒题材,因为她留给我太多太多写不尽的东西,不仅仅是学业上,更多的、更重要的,可能在我一生中都不会磨灭。
我在四中,不是个好学生,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中学课桌已不再属于我。今是昨非,来者可追,徒然后悔没用了,我只能死死抓住今天。值得庆幸的是,我毕竟有了一个中文系,或者说有一个中文系收留了我,不管它是怎样的学校。这就够了,真的!廖老师,大学两年来,我几乎在开每门新课时都这样想:我选择中文太对了!这是多好的一个专业,走进来,才知道天地之间的广阔,即使是一块饱和的海绵,也吸收不到这中文海洋中的万分之零点一。师大中文系是五年制,我们则要在四年里学完同样多的东西,课时安排得很紧,连星期六下午都有课,象古典文学、外国文学这样的重头课又要求大量的课外阅读,一星期七、八门课,根本来不及。加上走读,每天骑车来回跑,真是紧张,但也充实。
现在我强迫自己停笔都刹不住,好象写满一车信纸也说不完。自从上了大学就见过您一面,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对您说,做了那么多次梦,却一次也没说成。原想一放假就去看您,但又有了活动安排。去年在东北呆了二十天,今年去井冈山,沿途任务又多,时间可能还要长些,参加这些活动的时候我还常常想起窦店,那是接触社会的最初启蒙。
我回来以后就去看您,不耽误您时间了。
请您代问赵老师好! 珍重!
学生:于丹
草上
1984.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