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脸是天天要洗的,不洗就会灰尘满面;房子是天天要打扫的,不打扫就会积满了灰尘。”我对圣贤伟人的话总是心里觉得挺好,但执行起来就打折扣。天天洗脸没错,但一般是10秒钟左右解决问题,排山倒海似的胡搂个七八下,远听像吃面条,近看像啃西瓜。记得20多年前,某位女士第一次看见我洗脸,她久久地倚在门框上,眼睛都直了。我发觉身旁有人窥视,扭头一看,问她:“看啥呢?没见过啊?”她说:“你们北大人,都这样啊?”我说:“不是啊——我们宿舍吧,就数我讲卫生。老皮吧,基本不洗脸;老兰呢,周末洗,平时不怎么洗;阿忆是平时洗,周末不洗;小文是把手绢整湿了,在脸上左右各擦四下;就小张天天跟着我一起洗,这样可以偶尔用一下我的香皂,他入学报到带来的一块香皂,现在还没拆封呢。”
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往事了,看来往事总是不能如阉啊。本来是要说今天整理那些“积满了灰尘”的旧书的。我喜欢整理东西,跟洗脸相反,整理速度相当慢,因为我总是一边整理一边欣赏。特别是书,往往“死火重温”,读得津津有味,有时候把工作都耽误了,真仿佛和尚遇见老情人,宁伤修行不伤感情啊。
今天整理诗词类书籍时,抓起一本朱彝尊的《词宗》读了半天。从少年起一直迷恋诗词,作品和论著读了无数,这本《词宗》是1995年秋我从北大去二中玩时,当年的同事王长江送给我的,我很喜欢。朱彝尊的艺术眼光很独到,我们宿舍好几位同学都对他评价很高。记得古代文学讲到朱彝尊时,因为发音跟阿忆的名字“周忆军”非常像,大家还管阿忆叫了几天“朱彝尊”。
今天翻看,发现自己曾经写了不少批语。比如李煜的十一首词,我批点了十首。
“人生长恨水长东”一首,我批道“无一字不妥”;
“无言独上西楼”一首,我批道:“极品”;
“离恨恰如春草”一首,我批道:“神句嫉杀人也”;
“帘外雨潺潺”一首,我批道:“恨不起煜儿于地下,复扼死”;
“往事只堪哀”一首,我批道:“天生词圣”;
“晚妆初了明肌雪”一首,我批道:“字字香清爽秀”;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一首,我批道“写尽情之苦乐”;
“故国梦重归”一首,我批道“浑似平常句,皆成千古绝”;
“风回小院庭芜绿”一首,我批道“万里山河齐下泪”;
“春花秋月何时了”一首,我批道“不忍读,不忍不读”。
看来,孔和尚是非常喜爱李煜的词作的。我对诗词艺术的喜爱,不仅体现在写点仿古之作,其实更多的,是深深融入了我文章的遣词和意境里。
昨夜在希尔顿饭店,大学同学聚会了十几人,举行了“北京大学中文系1983级毕业20周年纪念大会筹备会第一次代表大会”。班长王小玥作了政府工作报告,各位代表呈递了一系列议案。初步拟定于2007年8月在北京隆重召开纪念大会,会期3天。北京代表50名,外地代表40名,海外代表30名。启动基金人民币10万元,即日起号召海内外各路豪杰踊跃捐赠赞助。推选阿忆为策划委员会主任,孔庆东为纪委书记,遥尊季羡林先生为总顾问。
正是:馒头没有豆包甜,一晃就是二十年。万里山河齐下泪,未名湖水特别咸。
时间不早了,就写到这里。洒家要去洗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