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已经不是谁的男友了。这事说来遗憾,因为这代表我已经再也不是谁的希望了。而且更糟糕的还是,我对我自己的光明人生,也不再怀抱任何希望。
如果妳觉得我太悲观,可千万别以为这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据我所知,很多已经失去男友身份的男人,或男友已经变成自己丈夫的女人,也都有这种「失去希望」的遗憾。当男人再也不是谁的男友的时候,这个世界的希望,总是一下子就突然变少。为了增加生存的勇气,我们总是聚在一起,相濡以沫、互相安慰;看是不是能因此让人生重新燃起希望。不幸的是,好运气总是一直没让我们碰上。
我常常在想,也许国语辞典应该把「失望」一词改个说法,换成:失去男友身份的丈夫,或,让男友变成配偶的妻子。也许有一天,聪明、博学的中文专家和文学博士会注意到这个不幸的事实,然后接受我的肤浅建议。到时,你们可别忘了,这个主意,是由我发起的;功劳,应该算在我头上。
我一直觉得,「当男人」不只是拥有一种身份、具有一种资格,还且它还是一种社会经历、是一种生活遭遇。就我个人的体验来说,任何一个普通人担任男人的经历,绝对都比凯撒被刺还要悲惨;比国父革命还要壮烈;比唐吉轲德的冒险还要愚蠢;比哈利波特的奇遇还更诡异。
未来几天,我打算以「我当男友的日子」、「我当情夫的日子」、「我当丈夫的日子」、「我当父亲的日子」和「我当男人的日子」等五个主题,陆续向大家报告我担任男人的各段经历。
如果你或妳,还没有相同的经历,而且对人生又怀抱很大的希望,那我当然不建议你或妳继续看下去,免得自毁前程、自讨没趣。但如果你或妳,像我和其它已经结婚的女人一样,对未来不抱希望、对活着了无生趣,那么或许你或妳愿意花点时间看看我的回忆。最后虽然一定不会变的更加如意,但我保证,绝对会让你或妳享受到「把自己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上」的绝妙乐趣。
现在,就请想走的快快离去,想留的慢慢聆听。可能会伤她很深,也许要害你不浅的告白,即将开始。
今天,我要讲的的第一个题目是:我当男友的日子。
记得我读幼儿园的时候,老师曾在我第一个学期的成绩单上,写了「聪明有余,努力不足」这八个字。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老师对我的批评,我还以为那是她对我的建议。更要命的是,我还把它误会成:她要我从今以后,做这、干那,都要让聪明有剩,让努力不够。
我一向是个听话的孩子,从收到成绩单的那天开始,我便很认真去执行老师的愿望:和任何人相处时,都不大用头脑,做什么事,也都放弃努力。从第二个学期开始,我的成绩单评语就改成:「冥顽不灵、无可救药」这八个字。当时,我虽然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可是我想,那大概跟煞车与生病有关吧!
从小到大,我一直很有异性缘。因为小女生都说我:桀傲不驯、很懂叛逆。而按照电影、卡通和偶像剧的建议:像这样的男生,将来不是当有理想的医生、当有抱负的律师;再不然,就是当威风的蝙蝠狭、当勇敢的罗宾汉。小女生个个都看好我的前途,因此纷纷写情书给我,向我表达爱意;并且还约我假日出来喝茶,陪她们一起聊天、看电影。我按照幼儿园老师的指示:不用想太多,也不必太努力,事情果然就一直发展的很顺利。
后来,我上了大学。一天,老师照例又在黑板上,龙飞凤舞;我依旧又在讲台下,想东想西。突然,坐在前排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托人从桌子底下递了一张纸条给我,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想了一下,发觉固定的好象没有。所以就回了一张新的纸条,上面写「NO」两个字,然后再请人传回去给她。后来,这张纸条竟然被老师看到,他笑笑问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当时,我们正在上经济学的课,老师正好讲到「公共财」这个概念。所以我就回答老师说:那是「公共财」的两个特性:nonrival(共享)和nonexclusive(无法排他)的头两个字母。听完我的回答,老师竟然用力夸奖我,还说一定要推荐我到美国念哈佛。只有天知道,回答老师问题的时候,我心里想的,其实是我一直深信不疑的爱情观。
「一定要把自己交给大家共享」和「绝对不要排斥女人参与我的感情生活」,这两个爱情座右铭,我天天都在奉行;对它们,我真是再熟悉也不过了。我一向期许自己当女人的「公共财」;那天,我的慷慨终于让我得了好报应。
后来,再上那堂课的时候,那个女生就不再坐前排了,她改成坐在我的旁边。她认为:这样我们传纸条应该会比较方便。又过了几个星期,那个女生竟然开始对别人说我是她的男朋友。可是记忆中,我好象只牵过一次她的手、陪她吃过几次冰、看过几场午夜场电影,然后没穿衣服互相抱在一起七、八次而已。这跟我对女朋友的定义,实在相差太远。而且,这也会影响其它女生坐我旁边的意愿。所以,我就警告她,要她以后千万不要再对别人乱说。没想到,她竟然对人泣诉,说我玩弄、欺骗她的感情;还说我负心、对不起她。
后来,为了避免麻烦,除了考试之外,我就再也不去上经济学的课。但由于老师曾经公开夸奖我,为了怕人说他言而无信、颠三倒四、斤斤计较,所以那堂课的成绩,他完全没有刁难我,还给了我一个最高分。我想这大概又是「聪明有余,努力不足」人生观带来的贡献。
那个女生,一直找不到我,终于对我死了心。她开始认真读书,毕业后,竟然自己跑到哈佛,当了博士。我觉得,她才真是对我自私、没良心!
我继续懒散、不断随便。但很奇怪,过去我一直有的好运气,却在我进入社会工作之后,开始烟消云散。老板要我多用脑袋、努力交业绩,否则就会请我吃排头,对我发脾气。这和小时候老师教给我的人生观完全不同,一时之间,竟让我觉得无所适从。可是,后来我终于弄清楚,老师不发我薪水,老板才让我有头路。所以最后,我终于在饥寒交迫中,向「饿」势力屈服。
我开始认真逢迎,努力拍马屁。终于赢得上司的喜爱和所有客户的欢迎。但是,同事却因此对我厌恶和嫌弃,女同事更是对我斜眼睥睨、相应不理。我知道,人生在世,能力有限;想要面面俱到,讨好每个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
可是,根据过去的经验,女人却不能不讨好、不吸引、不注意,否则生活就会变的枯燥、烦闷和无趣。所以,我开始认真看男性杂志,学偶像穿衣打扮;并且还把老板给的丰厚薪水和奖金,通通拿去买各种名牌服饰;我天天上健身房,锻炼我的蛮腰和胸肌;我认真复习国中英语,试着在我的台湾国语里加上很多的ABC。我想,这样一来,喜欢男人努力求上进的女同事,必然会对我恢复好感、燃起爱意。
皇天果然不负苦心人,一位新近的年轻、漂亮女同事,终于被我的华丽和贵气说服。但我一直弄不清楚,她其实是受不了我的央求和请托;还是觉得没人理我,同情我的遭遇,才答应要和我「试着交往看看」。
对于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当然知道要好好把握。因此,我学那位哈佛女同学当年的大方和主动,在还没征求人家同意之前,就先自做主张,到处跟人家说,我是她的男朋友。她果然蕙心兰质,一点就通。她不吭气,也没拒绝,却故做腼腼的暗示我,下个星期就是她生日。我想,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女朋友,当然不能太小气,所以就破费买了一支五万多块的夏丽豪手表送给她,把它当成是我的爱意和贺礼。从此,她对我们之间的爱情,自然就变得更加肯定。
但那以后,她也变的胃口大开;开始要我带她上高级餐厅吃五星级宵夜、上高级饭店喝五星级下午茶。情人节到了,她会含情脉脉的告诉我,她最喜欢的其实不是三星级的夏丽豪,而是某个五星级手表;圣诞节之前,她还会好心陪我逛街,顺便让我知道某个她最爱的五星级名牌包包,究竟摆在哪里。
有一天,我在网络上看到一则新闻,这才知道我的五星级女友,原来就是所谓的「拜金女」。我把这则新闻转述给她听,她非但不感激我,反而还把她的恼羞成怒,一口气都向我丢来。她大声说我不爱她、嫌弃她;要我快快滚出去。我连忙摇头、用力挥手说不行。因为,她发脾气的地点是在我家,别人不能要我从自己的家里滚出去。一听到「别人」这两个字,她变的更生气,并且还更用力的责怪我,恋爱中男女,绝不能分彼此。为了证明我的爱意和恢复她的名誉,更多五星级的餐宴和名牌礼物,后来都一一成了我爱情的见证和对她犯罪的弥补。
不知不觉,时间突然就来到经济萧条、裁员风行的年代。我因为熟悉和老板及客户相处的基本道理,并且懂得驯服、训练各种马匹的功夫,所以当时并没被请回家吃自己。但薪水从此却少了很多,奖金开始一点都没有。我把困境告诉我的五星级女友,请她试着学习节约,与我共度难关。我没勒过她的肚皮,更没让她咬紧过牙关,只是五星级享受,降了两个星等,变成三星级而已。可是她却终日叫苦连天,整天愁眉不展。最后,她决定收拾细软,离我而去。只是这回,她终于没再叫我从自己家里滚出去。
对于她的出走,我没难过、更没生气,谁叫人家当初只答应要和我「试着交往看看」,也没说一定要跟我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对于这样的事,因为我自己过去已有很丰富的经验;所以,当她一提出分手要求时,我马上就能体会她的想法和感受。我一点都没刁难她,就答应让她走出我的甜蜜记忆,永远变成我的往事回忆。
后来,我又陆续换了几家公司,重新拍过几位不同老板的马屁。而且,分别又有几位女同事爱上我、或被我爱上。但因为怕第一任女友的教训,会再度触动我伤痛的回忆,所以后来谈的那十几次恋爱,我就不再天天带女友们到五星级饭店吃喝,而是改成陪她们出国渡假和旅行。那虽然也花了我不少钱,可是还好老板和客户们始终对我的马屁功夫很满意,所以我总是一直负担的起。
女友们个个都觉得我很浪漫、很懂情趣。她们说,懂得出国渡假,那才是赶流行。经过她们的高明指点之后,我才知道,女人其实什么样的男人都不挑,只要他们知道什么是流行。
于是,我便开始在流行趋势里打转,女人缘因此与日遽增。很多男同事都跑来问我,要怎样才能赢得女人青睐?我告诉他们,如果大家都在读哈利波特,那就千万不要去想上山、上山、爱。如果大家都跑去看艾蜜莉的异想世界,那就绝不要再去搭铁达尼。女人最讨厌食古不化的男人,这事,怕寂寞的男人绝对要提防、警醒。
后来,不只老板、客户欣赏我,所有同事、朋友也通通都对我很亲近。在结婚之前,我一直周旋在女人堆里,享受人生各种甜蜜与乐趣。在当人男友的那段日子,我之所以能神仙快活,那全都要感谢当年我为自己订下的那两条爱情座右铭。
请继续关注:我担任男人的经历二、三、四、终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