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酒不算酒,除了度数之外,还有喝酒时的情调,应该是饮酒的杂念。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道理反过来也成立,因为有了可以醉人的人,自然顾不上醉酒了。
很多爱情都是从喝红酒开始的,借着酒胆和醉意以及和红酒相配的氛围。其实那时该是女人最清醒的时刻,她们敢于展示自己也敢于直面对方,到了那个程度,已经无需高智力判断,多喝一杯也花不了眼,所以红酒不能算酒,是一种爱情饮料。
啤酒应该是儿童饮料吧。我说的是喝啤酒时的心态,一般都是为了休闲或起哄,喝得肆无忌惮。世界杯开始之后,每天我们楼下都聚着喝着啤酒看世界杯的人,其中大部分是伪球迷,图的就是世界杯给予的聚众喝酒、痛快侃山的机会。像一群挣脱了作业的孩子,大呼小叫地一直折腾到天亮,然后等待第二天……每年世界杯啤酒都会热销,啤酒带来的微醺拉近了和自己无关的欢乐。所以啤酒是孩子的饮料,因为不能解忧浇愁,只能助兴,也因此,啤酒的味道和童稚生活一样清淡。
男人的饮料应该是白酒,要先苦后甜,那个甜也不是能顿时带来快感的蜜甜,而是因为苦的存在而意识到的安详的滋味。据说喝国窖1573的办法之一是用手掌托焐杯底,为的是用体温加热酒液,让400多年的窖香逐渐泛出来,把国窖的复杂酝酿过程慢慢地回放,一如时间的过滤,去苦留甜……
喝酒的人说这是饮酒大法,温酒是为了让酒的浓烈有所消减,留下经得起品味的甘醇。因为人们对苦难的记忆是无奈的结果,如有可能谁都喜欢选择幸福,只是命运不由自主。坚强者能化悲痛为幸福,从不幸中萃取侥幸。带着这种心情喝酒,就应了“红灯记”里的话:“有了这杯酒垫底,什么样的酒都能对付”。
白酒是男人的饮料,能再造男人。父亲偷喝爷爷的酒时才十四岁,那一年爷爷摔成了瘫痪,奶奶忌了爷爷的酒,为的是给家里省钱。父亲喝的那一口是剩在爷爷酒壶中最后一点,苦得足以让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踉跄。那口不可能像国窖那么温厚的廉价白酒,也就此终结了一个男人的少年——父亲从那时开始接过了爷爷的扁担,我的两个姑姑至今感恩她们的大哥:靠一捆捆柴把绝望中的一家老小拽离了生死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