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就像一场飞行。飞机穿行于对流层200hPa的气压中,寒潮、台风、雷雨、闪电随时可能爆发,如同一场急风骤雨的爱情,激烈的震荡只留下刹那的电光石火。而在1hPa的平流层中飞行,逆温结构使平流层大气稳定,平稳的飞行似温情脉脉的爱,如溪流涓涓流淌。年轻的网络女写手,笔下的爱情都像盛开在午夜悬崖上的玫瑰,诡异而落落寡欢。她们在字里行间演绎的一场又一场悲欢离合,无一不是对流层似的激烈爱情。文字是经历的一面镜子,通过采访,我惊心地发现,让她们记取一生的,仍是最伤情入骨的对流层爱情。或许,正因为刻骨铭心,才有了故事里的起伏跌宕。
让岁月白发苍苍去吧——枫叶飘泪(生于70年代初,现居湖北。2002年五月开始网络写作,至今发表作品百余篇。爱好:蓝调音乐、咖啡、旅游、品碟、睡觉。)
可以说,我是个极度贪婪浪漫过程的女子,当同龄女孩儿羡慕着透明玻璃后披洋纱着唐装的待嫁新娘时,我却憧憬着瞬间的炙热燃烧,我渴望爱情的过程,而非结局。他俊儒的外形,得体的衣着和久居英国而潜移默化的贵族风范,在瞬间征服了我。在酒吧迷离灯光下一见钟情后,他用声音带我感受瑞士的滑雪、札幌的温泉、迈阿密的海滩。我在他磁沉温和的嗓音里,漫游着井口以外的蓝天。我崇拜他的博学,迷恋他的宽厚,但也明白,这样温暖的怀抱,并不可能永远让我自由缱绻,三十多岁事业有成的男人,怎会没有家室?在远离妻子千万英里的时空里,他无忌着对我的疼爱。三年来,我始终是他心房的客屋。当依赖与深陷渐浓,我开始褪去洒脱的皮,变得任性霸道而占有欲极强,最终,在等待他归期时,泪水漫过心河了才陡然彻悟。在这场违背道德的浪漫爱情里,他只是如候鸟,扮演着季节的来临。时过境迁,想起他仍会心涩,却无悔。如若要我在激荡与平静之间做选择,我仍然坚持前者,走一条浪漫的不归路,哪怕心痛也在所不辞!
点评:“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 爱断情伤后仍义无反顾,勇敢是因为爱情的华美让人陶醉,更因为我爱你的一切,甚至是你给我的疼痛。人与人的相遇,像列急驰的火车,有缘同时登临,却无分相守终老。如果一切重来,我仍选择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你。
一生的风景——蓝朵朵(生于70年代中期,现居山东。2002年12月开始自由撰稿。爱好:游历、发呆、观海、看人)
爱情于我,像蛋糕上点缀的红莓,从来不是生活的全部。所以,当他走进视线,我清醒地表态,相恋是水到渠成的因由,珍惜相处时分,若无缘相守,也不必强求。我们在同一幢房子里相亲相爱,却亲疏有间。夜色阑珊时,我开始工作,笔墨人生中体会自己的痛和快乐,他默契地享受自由的时光。感情同样是他生活的调剂,白天,他精神抖擞地出入办公楼,困惑时,他偶尔会向我诉说。有一次,我远行前,他目送着我上车,突然低头吻我的发,抱紧我腰肢不舍放手。含蓄的他,从未这么暴露过自己的情绪。那一刻,我知道他是真的爱我。站在黄山的一线天,我眺望家的方向对他说,我只给你带回一把小小的锁,同心锁。他唏嘘着劝我,放弃这种漂泊吧,难道你不想要真正的相依吗?无数个迷乱而狂热的夜里,呼吸着彼此的味道,他是我想要的渴望;纷乱的人流中,唯有那双眼睛方能跟我纠缠;心绪不宁时,手边的一盏茶上有他的余温;身体不适时,是他,抱着我走下几百级台阶。可是再甜蜜的爱也有倦怠之时,我们相依相恋,但是我不是一个想做连理枝的女子。当对这个城市厌倦时,我毅然转身离去。身后听得一声闷响,是那把同心锁,被他用力掷出,在半空中划过一个悲情的抛物线。我们相依相恋,同心却未必连理。在所有的爱情剧目中,谁又是谁的过客呢?
点评:“我嗒嗒的马蹄声是个美丽错误,我不是归人,是过客。”谁说婚姻才能圆满爱情?当爱情以两个相切的圆存在,交汇时刹那的光亮,一样璀璨夺目。我无法把一生交托予你,但付出的部分,是我全部的爱情。那一段对流层的爱,是我给你一生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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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即永恒——西芹百合(1978年生,现居南京,曾担任杂志编辑,电台DJ。1999年榕树下网络大赛获奖后开始职业写作,发表小说,散文,图片若干。)
那是我惟一爱过的男孩,因为距离遥远,每年难得的相逢时,与他相执总是泪眼朦胧。我曾对他说:如果能和你白头,我宁愿丧失写作的所有灵感与天赋,只做一个平凡女子,洗手做羹汤。我的身体一直不好,依赖药物维持仅有的健康,稍稍好一些,就独自飞去香港看望他,那段日子,日日都是天堂,回来不久,我就病倒。圣诞节那夜,天降大雪,我住院,在病房里打开手提电脑,桌面上他拥抱着我,我们的微笑和温暖璀璨了整个维多利亚港湾。我落了泪,却微笑着对自己说,要早日健康,才能去离他最近的城市,哪怕做服务生维持生计,我也是愿意的。是真的爱吧,才能这样卑微着开花。然而结局大抵是相像的:再深的爱,也抵不过一朵新鲜容颜。听说他的新恋情后,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突然断了线,再无联络。原来一个人可以这样硬生生从生命里消失,留下我在原地,和两家尴尬的老人。因为疲惫、疼痛和某种宿命的绝望,反而更愿意在文字里写下温暖和幸福。我想,如果这一生不能得到一份隽永的情感,我宁愿选择独身。
点评:杜拉斯说:“他应该知道,像这样的爱情,情深似海,今生不可能有第二次。”真正的爱情似烟火,只有短暂的绚烂,在那有风雨雷电的对流层,为你燃烧的瞬间,已经倾尽我一生的爱情。
迷失的森林——掌心(生于70年代末,SOHO写手,现居深圳。典型天蝎座女子,深爱文字,迷恋爱情,重度倾诉狂。已出版中短篇小说集《自助比萨的爱情病》。)
大巴路过他家时,眼前晃过那条熟识的小巷,拨通电话,半晌才听到他的声音——正在另一个城市出差。我是个难以走出记忆的人,过去了的恋情依然汹涌、完整地保存在脑海里。盲目地上楼梯,房东暧昧地为我开门。他的房间很乱,地板上满是方便面袋、空的影碟盒、袜子或是领带,没有重量的塑料袋随风飞舞。他的生活一向如此,与从前相比,除了我不再猫一样蹑上他的床,一切照旧。我依然无法忘记他,虽然我的消失对他而言,不过似丢了个火机,烟瘾上来就重新买一个回来。我腾地跳到床上找唱片,California Dreaming,开了唱机,我开始瞎折腾,把他所有脏衣服、袜子扔进桶里用力的洗,换上新的床单,擦亮窗户和地板。冲洗马桶和瓷砖时,我心生奇怪的得意:这一刻他不会知道我在他家里如鱼得水。我甚至换上他的拖鞋跑去卫生间冲凉。出来的时候身上多了条大毛巾。房东站在另一端的房门口对我暧昧地微笑。喷了自己的香水躺在他床上,还不过瘾,蓦地爬起来翻了几个跟头。明天他出差回来,会发现另一种气味,一念至此,又多喷了些香水。只是,《重庆森林》里,梁朝伟最终在一年后回到“午夜特快”,手里揣着王菲给他的登机证:“哎,有个事想问你,如果有人给你这样的登机证,你会不会让他上飞机?”而这样婉转的心意表达,我是不指望他的了。对于爱情,我永远只能躲在文字后面扮演翻云覆雨的角色,现实里的自己其实被动而容易沉溺,困在记忆的森林不得逃脱。
点评:“烟火曾经是火焰,燃烧过也沸腾过,现在的安静只为下一次的乘风而起。”对流层的感情固然过于激烈和极端,而因此迸发汹涌的爱,令人迷恋。走不出记忆的人,看似沉溺,谁能说,她们心甘情愿的沦陷里,没有由衷的噙着泪的欢笑?
等爱的狐狸——淡蓝蓝蓝(肖羊女子,现居辽宁,曾任编辑,2001年职业撰稿。偶尔在旅途中奔跑、在人群中喧闹或自闭在十几平米的房间内,情绪化严重。)
从来没想过在刚结束一段感情之后我会迅速的爱上另一个人。他是个阳光般的男孩,就像初夏枝头一枚还带着新绿的叶子,而不是我渴慕的带着成熟和沧桑气息的男子。在没有发现我对他的感情之前,我们勾肩搭背地轧马路,可以像小猫一样互咬对方的手臂,像两个单纯的孩子,有着清澈和不用避讳的眼神。我依赖他,人群里离开他我便无所适从。可是,在那一次不经意的心动之后,我小心的收回了挎着他的左手,渴望亲近,却必须疏离,爱,不知不觉的变成了没得到回应前的一种尊重和矜持。直到有一天,再也无法压抑心底的情感,放下矜持,试图企及他的感情世界。我错位的感情令他慌乱,他的不知所措,让我看清,在他心底并没有我的位置。他像孩子般左右为难,我只能傻笑,而他依然给我从前一样暖暖的笑容。等待是最艰难的学问,心在等他爱我的时间里慢慢变冷,最后化成一滩死水。或许,我是那只等爱的狐狸,却无法长成他的花儿。爱得越深,离开的脚步越坚定。我无声无息地离开,残忍地抹去了他可以找到我的所有脚印。而余生,我将带着最纯洁的爱狠狠地忘记,生平第一次发自胸腔的咚咚的心跳声。对流的气息如果纠缠在一起,可以幻变成美丽的云朵,可惜,他不回应。他客气地僵持在原地,我吹过去,像风吹向云,云散了,天空只有回忆却看不见未来。如果不可以坦白地爱,我选择用恨来伪装,这样,你就会以为我很坚强。
点评:“落叶的飘零,是因为微风轻拂还是树的不挽留?”我的情绪受你风云突变的对流层爱情所左右,心情随你的言笑高低起伏,我不惧怕颠簸,只怕你的视而不见。你是否能明白,我的离去,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无法担负这份没有回应的深爱。
三毛曾说,“让我去爱,即使爱把我毁了。”对流层的爱,难善终也难忘被抛离的痛。于是她们选择藏身文字背后纵情,把心中的爱一一诉诸笔端。林亿莲哀哀地唱,翅膀的命运是迎风,爱在空气对流时,也是我们的命运。纵然爱只剩下千疮百孔,曾经的烧灼令心斑驳,我依然无悔在对流时与你相遇,因为痛过以后,我真切地记得你明亮温暖的微笑。
编辑 慕荣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