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决定心情:
走过天河书城外的天桥,一群人围着,不知那时有无熟悉的陌生人与我一起同听《挪威的森林》,两个男孩唱的,一残一弹,残者轮椅,弹者席地,吉他铮铮。双人合唱的歌声在天桥底下铿然响起,有震动的效果,并非因同情残者而起的聆听,我黓然站立,面试才出来,背包里还放着要交的“作业”,音乐如丝绒般滑进耳朵,悲伤,高亢,一种单纯的流浪在歌里,他们唱的真好,行人纷纷停住脚步。在这繁忙的城,时间向来宝贵,听一首来自底层的歌,感受一下自己曾经向往或拒绝流浪的心情,挺好。地面上吉他箱里放着一些角票,一元,二元,最多不过五元,残者坐着,眼闭,皱眉,他们都皱着眉,放肆地唱,弹,嗓子渐渐嘶哑,他们唱一首,拿矿泉水喝,却不看人,自顾自一曲曲地唱下去。
听者越来越多,吉他箱里渐渐地放满了角票,包括有我的一张,我的手汗把一元纸币浸湿了,有些紧张,眼里有泪,因为歌声里隐藏了一部份相似的心情,觉得他们的精神很可贵,桥下还有切断胳臂的乞丐,可是远远不及他们卖唱得来的钱多。其实并不多,角票堆起来,看上去蓬松的,他们唱的很用心,听者也用心。都不言语,匆匆走过的,扔下钱,空气里,多少有点任性的、隐逸的、不易被发现无奈的快乐。
歌声像一条河,慢慢汇拢不同的行人,来来往往,继续唱的还有《记事本》,《大地》,旋律之优美,心情仿佛泄露了我的秘密,泪不停地往下流。我很少听歌,那种沉重的感动猝然击中了我,仿佛饮者忽然醉去,而酒实际并未满杯。
我匆匆忙忙地走了,要做事。纸巾擦了泪,回头,他们还在唱。
颜色决定细节:
它或许是灰的,也可能是黑的,浅黑,大红,但不会是蓝的,金黄,灿烂的金色出现在梵高的画中,极乐与极端只有一线之隔,玩味词语的人永远无法体会金色与红色的真正意义,所有真实的感觉一定要在阳光下行走才能闻到。
有时,颜色是嗅觉,爱情是听觉,仇恨是触觉。梦有色彩,眼睛的功能;情有色彩,心的憧憬。没有失去希望,一切都会有颜色,即使浓重的黑色,也不是鼠标拒绝辨认的颜色。斑斓的天空,剌目的金亮,摇晃的心情,短暂失去记忆,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去,草地依然碧绿,天空布满灰尘,流浪的猫寻找回家的道路,悲伤叫声撒满小径,亲爱的,你回家,让我们轻轻拥抱,便已足够。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挡住你前行的步伐,亲人可以从冥界六魂依附,永远的爱不会失去,当你噙着热泪走过通往天国之路,所有的神都闭上眼,谁说上帝永远公平的?创世纪不过偶然的行为,可是没有必然,又何来的偶然。如果你我的相遇只是偶然,那么相爱便是永恒的必然,打心眼里希望如此才会得到相应结果。回过头便能看到人影在晃,说不上安慰还是快乐,我没有关上电话,电脑,不知不觉地屏就黑了。那时,我沉没在静静的黑暗里,追寻细节的欢乐。倘若不这样,属于我的另一部分细节也会丢失,难怪卡夫卡要写下关于普罗米修斯有四种传说。
根据第一种传说的说法,由于他将神出卖给人,因而被锁在高加索山上,神还派出兀鹰,啄食他那时刻在长的肝脏。
根据第二种传说的说法,面对啄食的鹰嘴,普罗米修斯越来越深地避入岩石,最后与它合为一体。
根据第三种传说的说法,几千年过去后,他的背叛行为已被忘却,神忘了,兀鹰忘了,他自己也忘了。
根据第四种传说的说法,对这已是无根无由的事大家已经厌倦,神厌倦了,兀鹰厌倦了,伤口也筋疲力尽地长合了。
好了,就这样生活吧,伤口总要长成,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筋疲力尽”与“离经叛道”的孪生兄弟在血液里,“所谓万念惧灰,情思枯槁。我觉得这好像具有几分真理”,梵高说,所以有人死亡,有人在论坛里高叫,死去的灵魂不甘心灰飞烟灭,个个在腐烂的词语里喧嚣,只是一次不甘心的存活与爱情,便预支了所有的青春?
阅读暗示着一种合作
眼睛不阅读时,用鼻子阅读,油烟,汽油,香料,船夫与汽车都同样有汽油味,而一个厨娘和小家碧玉的媳妇也没太多差别,高楼闭了铁门掩不住油烟味,当夜里十一点我还能闻到不知哪来飘来的烧菜味,我浅笑着,心里记起王安忆写的一篇关于厨房的小说,那篇小说我从头到闻用鼻子阅读了一番,虽然我不太喜欢王安忆,可是怪的是我都能把看过她的小说大部份回忆起,包括89年读的《小鲍庄》,十几年过去,几个女作家都老了,可是一本本地出书,我不买,但能读到,也许对不太喜欢的东西反而印象深刻,因为你要在熟悉它的风格后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这种感觉会更强烈,不信可以想像一下,自己一生中,快乐的事是不是永远比悲伤的事容易遗忘?
有人说,写诗是为了追求一种自由精神。她在写诗时获得一种自由精神。其实不尽然,汉语的桎梏有目共读,考过GRE的人或许更能体会到词语是种磨难,奇怪大多用中文写作的人并没有多少词汇量,他们用各种办法在写,题材同质化的厉害——这样很容易让人绝望的,反反复复也就这些汉语,何况我们生存在一个失落英雄的时代,而所有的写作人心里都有英雄情结,我们的作品产生怀疑。我们需要重新思考。我们写满了性具与失望,包括周而复始的吵架。
在叙事年代,人们怀念抒情时代;在工业社会,物质发展,改变了人类生存的环境,改变了人类的叙事方式。有些诗歌可以创造另一个更美的世界。有些诗歌把人带入黑暗绝境。我怀念一切美好的事物。
我们都在怀念。努力地把诗,小说写得很美,努力地把世界写的很丑。不要责怪。我们在阅读中,力图恢复我们本来面目的抒情本性。
虽然个人那点事情很琐碎,不值得写进诗里,也没有诗意。可是在一个诗意沦落的时代,只有个人那点事情,才让我们真实地体会到瞬间的合作,除了细节可寻,我们还剩下什么?相信这样的拷问,还会绵绵不绝。
如果可以,“关注更多的生命的自然状态,个人只是这个状态下极小的部分。”
人生被不知情的东西驱使着真是可怕的现象,以不知名的复杂,焦虑情绪写着,那种最深的留恋停留在论坛上很不值得的,可我们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遥远的距离需要靠近,可我们靠近了,又想远离。
抱着缪见生活也很快乐,再加一些同情,不要附庸,与阶梯安静的上升。性情中那么一点点湿润和清凉的东西,可以使我们很幸福,于是我们一言不发,这个最好的时代,这个最坏的时代,我们都在前进着。
编辑 慕荣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