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oya
一
一个有婚姻,有忠于爱情的欲望和责任,却在寂寞着的男人,会去做些什么呢?
杨末走的时候,和一诺之间,有浓浓的爱情,以及开始不久的婚姻,除却婚姻的责任,对一诺就没了羁绊,也没让他对这三年的空白承诺什么。而一诺,如他的名字,爱情承诺过后,便是千金。
春天末梢,杨末去德国,走前的夜,能说的,基本说过了,剩下的,是谁都不能说或不愿说的,彼此明白语言的承诺,代表不了结果。
一诺送杨末到机场的最后一刻,居然,对望的勇气也丢掉了。
一诺的掌心,在杨末的手抽脱后,只剩了恐慌而来的汗水。
半年之后,一诺因为打发寂寞而认识了子仪,一个混迹在俱乐部棋牌桌上的女子,以桌上客人流量计算薪水的职业,辛苦却也喧嚣,坐在高高的旋转皮椅上,娴熟而利落地码牌分牌,象牙色的细腻瓜子脸上,没有表情,只在偶尔点上一支烟的时候,寂寥的唇间,叼着满当当的寂寞。
渐渐的,一诺扫过去的眼神就多了。
二
在子仪眼中,一诺与别的男人是不同的,别的男人看过来,如猫贪婪了盘中的鱼,而一诺,始终像隔岸的花朵对隔岸的花朵,是寂寞与寂寞的对望。
子仪知道,自己这般混迹在欢场谋生的女子,大多男人的喜欢,是抱了玩亵心态的,极少有人抱了真心气势汹汹地爱过来,所谓爱,始终是形式,若烟花绽放的片刻,注定不可以盆栽的。
如烟花般燃烧片刻的爱情子仪有过几次,每一次真心去爱,都以被敷衍潦草告终,子仪便固执着,不再要这样的爱情。
她要等的男子,就是一诺的模样。
那夜,人尽散去,子仪径直到了一诺眼前,定定站了,看了他的眼睛问:不想喝杯酒吗?
三
一诺望着子仪,笑了:好,我来请。
两个人落坐在吧台边,散去人烟的俱乐部,有渐渐浓厚起来的寂寥。喝酒,没有话说,最多望一眼,笑笑。一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得自己心内,有花朵开放的声音,叮然响成一片。子仪笑着问:怎么总在俱乐部打发夜晚?手指一下一下地滑在杯子边缘,脸上有着缤纷的颜色。
第一次来,是因为寂寞,后来,是为了看你眼里的寂寞。
一诺终于被自己吓着了,这样的诱惑,不是他的本意,却是内心的真实。子仪哭了,手搭过来,轻轻扣在一诺的手上,粘满泪水的湿。
那夜,一诺送了子仪回家。很小的房子,在城市的边缘落寞着,房子的里面,就是另外的颜色,热烈的向日葵抱枕,以及蓝到幽幽的床罩,宁静与绚烂的映衬之下,让人情不自禁地,就想陷下去。
进门之前,一诺还是犹豫的,进门之后,犹豫就来不及有了,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岿然不动地面对诱惑,特别是一个有了婚姻,还在寂寞着的男人。子仪的皮肤那么好,周身是象牙一样细腻的光泽,她一点点褪去衣衫,面对墙壁隐藏着羞涩。知道这样会被他轻贱,但因了喜欢,便顾不上计较了。
一诺对自己说不去动不去动,手还是揽了过去。
一开始便背离了初衷。
一诺抽烟,子仪的手指一直搭在他的胸口,那样不言不语的缄默里,一诺只恐慌着她会不会跟自己要婚姻要爱情,在她的话没有出口之时,一诺便艰难地说了:我太太在德国,两年半的时间就可以回来。
四
男人总是的,只在把诱惑经过之后,才想到后果,然后设防,缓缓退却。子仪就明白了,两年半的时间,就是她和一诺在一起的限定。这样的拒绝,对于他是从容的,而对于自己是残忍的,子仪的心,扎满了毛刺刺的疼。
两年半的时间,谁又会知道有多少可能发生?所以,子仪决定,用这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时间,给爱情一个限定。
两年半的疼痛纠葛,或许比错过一生,更要值得去等。
子仪告诉一诺,和他,不过是青春寂寞的游戏,她不想当真,请他也不要,她不喜欢两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游戏,人生偶尔偷得一点快乐,已是很爽朗的事。
末了,子仪顽皮地点着一诺的鼻子说:不准爱我啊,不准纠缠我,看见我和别的男孩子在一起,不准吃醋。
一诺的笑,就爽朗了:不敢不敢,随便你满世界抛洒爱心,只把剩下的一点施舍给我就可以了。
只有子仪知道,自己说了假话,这不过是欲擒故纵的一个小小把戏,她只是不想,让纠缠一下子热烈起来吓走他。
白天,一诺打理公司生意,夜晚,去俱乐部打牌,顺便等了子仪,两份寂寞凑在一起,便抵消得了无痕迹。
五
有时,子仪会和别的男孩子说笑着擦过身边,对一诺笑着招呼一下而已,如同他只是个来俱乐部打牌的普通顾客,出门之后,子仪便和男孩子分得各奔东西,一切,只是做给一诺看,谨请他放心不会被纠缠到底,而已。每逢这样的夜晚,一诺只能回家,想着子仪依偎在男孩子身边,有浅淡的酸在泛上来,然后有虚浮的欣慰滋生得牵强,至少,他们分清了爱与戏的距离。
黑夜里,一诺会对自己说:和杨末,是心灵的偎依,和子仪,只是身体,只是在一起消磨一些寂寞的时光而已。
那次,杨末的电话来,子仪是在的,张着清澈的眼睛,一直看着一诺的嘴巴,和杨末的话,就有一些恍惚,多了些是吗?是吗?杨末说:一诺,圣诞我回去看你好不好?
一诺说好啊,好啊。人快乐起来。杨末笑了笑,说些别的。
说话间,子仪去了卫生间,悄悄地,她赤着脚丫子走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无息走动的样子像只悄然逃离现场的猫。
一诺揪了一下心。话就没了伦次。
扣了电话,去卫生间,看见子仪依在洗手盆上,仰着脸看天花板,眼泪滑得满脸都是。
一诺过去,拥在怀里,那声对不起藏在心里。子仪钻进来,说:一诺一诺,我真的不爱你,可是我的心,怎么疼了?
良久,一诺说:子仪,不要再去俱乐部上班好不好?
子仪点头,眼泪蹭在他脖子里。
一诺以为和子仪只有关身体,而忽略了心是装在身体里的,这样的结局,不是他向往的也不是他想要的,却在渐然的纠葛里,牢牢地,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