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个人坐着。寂寞像条蠕虫,不安分地搅动。
单身女人的悲哀,也许不是一个人独守空房,而是毫无希望地,一点点看着自己的指甲长长。
空寂。一个人说话让人发疯。
白的墙壁。透明的窗。我把一个人的名字翻来覆去地涂抹,却只有线条在缓缓延长。
亮着灯,虚掩房门。守侯着一个虚构的思想。
空气中伸出一双瘦长的手,我在纤纤十指中找寻了很久很久。
二十五岁的心灵,从未为了某朵玫瑰的凋零而停留。它总是步履匆匆,眼神明亮。却在一个冬日的夜里仆倒,疼痛难忍。
就这么一个人坐着。寂寞猫在墙角,独自舔着爪子,神态安详。
空空地。忽然被一种空空的异形包围。失去安全感的身体,徒劳地扭曲。
电视哑哑地讲述着这个美丽的世纪里诞生的一个又一个奇迹。失真的画面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我想起那棵飘满黄丝带的树,不知那些沉甸甸的幸福是否还挂在那里。
外面雨下得很密。这是个适合哭泣的季节。深圳无雪。小脚印踩在大脚印里的日子,
我已经错过。错过,意味着遥远。
钱钟书把婚姻喻为城,我是一个丢了城门钥匙的人。
就这么一个人坐着。寂寞开始打着节拍,跳舞。
点一支烟,把自己放飞在缭绕的烟雾里。当天使失去翅膀,她是否也如此飞翔?
水杯在饮水机下搁置了半个钟头。大睁眼睛。找不到那个驱走干涸的按纽。
一切都在无望地挣扎。我注视着。如一只冷漠的候鸟。
我只遵守程式里的起飞时间,静则静,动则动。稍有差错,我便会偏离原有的轨道,呈弧线飞落。
暗夜里。花的芯结了一滴眼泪。蝴蝶已经飞远。他看不见。
放风筝的时候,我总要那团最长的线,一张一弛中满足着快乐。风筝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就这么一个人坐着。寂寞开始爬上我的眉梢。肆虐。
半闭着眼。衣柜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我从不放樟脑球,也不清扫那些黑色的种籽。
它们在黑夜里为我奏响音乐。
有一种生是比死可怕的。当你抓住一块木板成功地露出水面,发现那是海的中央。四野茫茫。
我总是在冬天到来的时候才刚刚备好秋装。所以,整个冬日,我蜷缩者。像一只歇顶的乌鸦。
朋友说,二十五岁是女人抛物线的顶点。可我记得小时候做滑梯,上的一段总是最枯燥,享受的是那滑下去的时刻。现在,我明白了。
快乐,是短暂的;只有希望,永恒。
就这么一个人坐着。寂寞在笔端。跳跃。
披上绒衣。盖上被子。温暖,热闹起来。他们拥挤着,在狭小的空间。
忽然我就很想做一张白纸,被密密麻麻地写满。即使没有华丽的文字,那也没有缺憾。
要不,就做一泓碧水吧。没有涟漪。可我无法阻止那投入波心的小石。
涟漪,可以散去;而石子,沉在心里。
闹钟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时针指向九点。
心门一刹那被打开,复又合上。不会再有一长两短的门铃声了。那个多年以前的约定,随着一个背影飘散在风里。
夜,长长地。长长地展开......
就这么一个人坐着。寂寞,打着哈欠。
窗外,雨还在下。明天,会有泥泞的脚印跟随我。忠实地,不离不弃。
头痛。无药可解。
把双手紧握,让十指亲密接触。热度从左手流向右手,又从右手流向左手,直至左右平衡。
每每在深夜里从话筒里传来妈妈的声音,禁不住便泪流满面。
为我思念的人与思念着我的人儿捎去祝福吧。
冷冷的寂静。只有夜的呼吸。
就这么一个人坐着。等着新的太阳升起。知道那已不是昨日的它,只为自己执拗的守侯而感动。
是否我应该结婚了。
每夜在家里恬静地坐着。知道总有那么一个人,会在某个时刻推开我守侯着的门。
淡淡的幸福。
就这么一个人坐着。筹划着那个只有一半的婚礼。寂寞在打酣。
大家都睡了。
明天,雨还会下吗?也许。
也许明天是个晴天。
也许我会忘记今晚我写下的一切。
但,那都是明天的事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