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雍穆贝勒
挂电话的时候,好好问我知不知道她最想做什么事情。我摇头。她说,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么我就不会让你去那座北方城市出差,因为从那以后,你就变了。
我拿着话筒,无言。
2002年3月16号星期六天晴
“……好好的请贴……”
两天以后,陈德来找我。他默默地递给我一张通红的请贴。我静静地接过来,看着请贴,想起第一次牵好好手时,她脸红的样子。然后落下眼泪。
陈德看着我,说你自己找的,何必又来哭。我摇了摇手,没有回答。只是说,我终于可以安心了。
陈德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吼到,你真的能安心?你知道吗,你伤害了两个人。为什么你要抛弃好好?为什么,为什么?
我的身体在陈德的摇动下,象一根稻草,左右乱晃。泪水,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陈德看着我,一下子软了下来。他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然后,也哭了。
好一会,他喃喃的说,你抛弃好好的原因,我和好好一直都不明白。几次我想来问,可是好好说,她一定要等你自己亲口告诉她。现在,好好快要结婚了,对于她,已经算是有了一个了断。但对于我,却一直都是一个结。再过几天,我也要离开这里。在我离开之前,请你告诉我,了了我的这个心结。因为,我不想对这座城市再有任何的关联。
我看着陈德,陈德看着我。很久。
然后,我慢慢地走到书桌前,打开一个紧锁的抽屉,拿出了那份医院的鉴定报告书。
陈德接了过去,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抬起头,看着我。
我对着他微笑,说,好好对我说过,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和我有一个孩子……
三年前的冬天,我去北方出差。在去江边散步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落入河里的孩子。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好好说过的这句话。我知道,我没有选择了。可是,当我将孩子推上岸边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冰冷的河水,让我渐渐窒息。等我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因为北方刺骨的河水,我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2002年3月19号星期二天晴
“……去参加好好的婚礼……”
三天以后,陈德飞往国外,去参加好好的婚礼。送他上飞机的时候,我只说了一句话,不要打扰好好。
陈德低着头,沉默了很久,然后看着我,点点头。
我微笑。
出机场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隆隆的声音。我在阳光下,看着飞机越飞越远,慢慢地变成一个点,永远地定格在我的视线里。
天空,是满目的蓝。大片的云,迅速而寂静地从我的头顶上掠过。
我知道,那是寂寞的语言。
四天以后,陈德打来电话,说好好现在正在教堂里举行婚礼。我默默地拿着话筒,听着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教堂的钟声,想起那晚和好好一起站在窗前的情景,然后落下眼泪。
陈德在那头大声的喂喂,喊着我的名字,问我怎么了。而我,则闭着眼睛,说不出话。因为,我发现,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窗外是很好的太阳。天,是一样的蓝。有风。
2002年3月23号星期六天晴
“……再见,好好……” (完)
编辑:莱茵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