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年轻的女孩子对于星座总有一些莫名的好奇。
隔了5分钟,丁小天才打通罂粟的手机。罂粟问他:“你是几月几日生的?我找一个小巫婆给你算算命。”
丁小天在手机内的声音有些哑哑的,他说:“我是金牛座的。”
电脑印出了这样几行字:金牛座的爱情,温和而稳定,踏实可靠,做事按部就班,耐力实足,能忍人所不能忍,不太抱怨总是默默承受,缺点是感情上不愿冒险也绝不允许失败,是一个绝对可以依靠终生的人。
望着这样的预测,罂粟的唇边浮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九月末,到了雨季。罂粟的节目改版,周期拉长了,时间也不那么紧了。这样罂粟才有了一点点属于个人的时间。
那晚,依旧是绵长的雨,要好的朋友约罂粟去玩,罂粟便打电话给丁小天,问他去不去电影城看最新的《国歌》。
话筒那边,冗长的沉默之后,丁小天方说:“好,我就来。”
那辆白色的豪华桑塔纳是单位给罂粟配的,只要她不跳槽,这部车就是她的私车。
罂粟驾着车,一路上嘻嘻哈哈地和同伴聊天,只有丁小天保持着惯常的沉默。车窗外,灯火辉煌,人影绰绰,那种热闹何其虚浮。丁小天微微抬起头,看着前面驾车的罂粟,她正熟练地转着方向盘。他在车镜内看见了她小小的脸,干净灵性,这样的脸,和茉莉是完全不同的。但她们都是女子,给他的压力是同样的,他是一个只有5000元存款的人,在一个比自己小6岁的成功女孩面前,他是那样卑微。罂粟有名气,有钱,有很好的家庭背景,单位给配了车,还奖了她一套100平米的单元房……丁小天想自己有什么呢?这样的年代,外面的诱惑那么多,谁能保证一个年轻富有的女孩可以爱你一辈子?
从电影院出来,丁小天在街边喝得半醉。罂粟送他到住的楼下,才不放心地离去。丁小天歪歪斜斜地上了楼,要开门时,发现门口坐着一个人。是茉莉,她不知等多久了,已倚门熟睡。几年没见,茉莉瘦了,却美丽依然。
茉莉只是丁小天年轻岁月中的一个气泡,小小的,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个情节。丁小天硬下心来送走了茉莉,他说:“路是你选的,好的,坏的,都怪不得别人。”
茉莉的这次造访,打破了丁小天对她仅存的美好记忆。丁小天喝了一夜的茶,在这宁静的夜晚,他只开了一盏微弱的小灯,欲望也仿佛灰飞烟灭了,唯一可掌握的,只有茶杯内这一点点属于人生的苦涩了。
雨季还没有过完,丁小天就决定离开这里。他想去深圳,有研究生文凭在那里应该是好找工作的,如果运气好,也许一年半载,他会有一个良好的开端。
决心一下,丁小天反而开朗起来。他临上火车前给罂粟挂了个电话,没等他说完,那边就断了。丁小天在电话亭前愣了半天,才拎上行李,撑开伞。这样也好,没有结局的结局。
丁小天不会想到,罂粟接到他的电话时正发着高烧,没等听完他的话,就奔下楼,开上车朝火车站一路超车狂奔。罂粟想,他怎么这么傻,为什么非要在他们之间设置一个距离?她是有房有车,但离开这样的工作环境之后,她依然什么都没有。对她来说,所有的物质都是虚的,只有丁小天是实在的。
罂粟进站时,火车已经开了。她跑了几步追不上雨中渐快渐远的车,继而是一阵小小的晕眩。雨还在下,罂粟半长的发上往下嗒嗒滴着水,她流了泪。
刚才还喧闹的车站,此时已没了人烟。不过转瞬之间的事。所有的爱恨,原本就在一念之间。
罂粟对着遥远的地方,悲伤地想,他会不会知道,她在等他?一年还是十年?或许是一辈子?然而,还有谁能相信,盛世的爱情也会一生一世? 啊,我在天上看着你呢。(完) (文/心雪)
编辑:莱茵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