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麦子城分手之前,我与他整整同居了四年。
三年。从二十三岁纤手剥新橙的单纯女子,蜕变成今天这个满脸憔悴满眼心伤远走他乡靠为他人做室内设计为生的沧桑女人。
时光,真是一把锋利的刃。刀刀剜肉表面却不动声色。
一
三年前,我与子城共事在一家由法国女人开的建筑事务所。彼此初次见面,几乎可说是一见钟情。后来的花前月下同游秦淮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半年后的一次公司聚会后,被几个同事拖去洗桑拿。不知有意无意,子城的床位恰恰与我挨在一起。凌晨时分,灯光被调暗,大家都已熟睡,周围一片寂静。因为择席,我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子城就在那时忽然爬上我的床,急促的呼吸声,他口中不断喷吐出的热气和二十几年来皮肤第一次被一个男子婆娑的奇妙感让我彻底沦陷。
那夜,彼此沉默。空气里飘浮着沐浴露那淡淡的清香,单薄的桑拿床发出轻微吱嘎的响声。我的身体在子城的身下如玫瑰,绽开。枯萎。绽开。枯萎。
三个月后,不顾父母的竭力劝阻,我携了简单的行礼搬到子城在市郊租来的小屋。眼里心里都是爱情。
有情饮水饱。哦,爱情。
二
那是南京市郊一栋旧时的二层小楼。墙壁潮湿,长满霉斑,墙角的缝隙处间或见到叫不上名字的虫子牵丝结网。褐色的地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凹凸不平,蜿蜒的纹路里积满黑色粘稠的泥垢。
便是这样的房子,也要与子城的几个朋友合租。属于我们两个的,其实,只是一间不足9平方的卧室。
心里依旧溢满幸福。从此有爱呵。有我们共同的,可同喜同乐的一方空间。
我向公司请了三天假。到装修材料市场买了桶苹果绿的乳胶漆。钢铲。滚刷。回到家里,换上旧衫,用钢铲将墙壁上长满霉点潮湿起皮的墙皮细细铲净,随着滚刷的上下游走,生气清雅的绿逐渐覆盖掉原本的水印班驳。
那双白皙幼嫩用来握马克针管笔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手,从此开始了它烫直裤线熨平衬衫为一日三餐操劳奔波的生涯。
心里却是那样欢喜。有爱的日子,纵是在巷前水泥的自来水槽前,就着冰凉的自来水清洗衣服,亦可以从心底哼出愉悦的歌来。
三
我开始有计划的将自己所学所会倾尽能力交予子城。才发现,他竟然是那样一个充满才气的男子。尽管并非出身于正规工学院,可他对于尺寸,对与结构与色彩几乎禀赋天生的灵气。
没过多久,他便与我一起成为事务所里举重轻重的两个主力设计师。由他主理的一栋市中心花园的大厦更是获得同行们的一片赞誉。
在这个并不算大的城市里,子城渐渐有了些名气。开始有慕名前来洽谈合作的客户出现。那个脾气坏透,以前从不对子城露出半丝微笑的法国女老板,终于发掘到这块埋没已久的璞玉。
升职,加薪,福利。
一年如一夜,仿佛梦境般美满。(未完待续)
编辑:莱茵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