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雍穆贝勒
五
他找不到她。
她找不到他。
但他们也有偶遇的时候。有时候，他在街的对面看见她，于是伸出手拼命地摇摆着，想让她看见自己。可一切是徒劳。
嘈杂与喧闹的人群和车流横在他们面前，即使再大的声音，也会被掩盖了的。
何况，他们只是招手，拼命地招手，拼命摇摆。
际遇就是如此，一旦错过了要想再回头，很难。
他常常站在窗口的地方，看窗外的天空。
他想，是不是就这样永远见不到了呢。她去了哪里。
窗外缓缓飘过大片大片的云，在风里散开聚了，聚了散开。
他不知道，其实这大片大片的云，也正在她的视线里散开聚了，聚了散开。
她想，是不是就这样永远见不到了呢。他去了哪里。
日子如水一样流逝过去。
他们仍然每天顶着同一轮太阳出门，戴着同一片月光回来。
他想，如果能再遇上她的话，一定要告诉她自己曾坐在她身后十米的地方整整一年。
她想，如果能再遇上他的话，一定要告诉他自己曾站在他身后十米的地方整整一年。
在他的包里，放着他写好的心里话。
在她的包里，放着她画好的她站在他身后的情景。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别离，让他们都意识到了珍惜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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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老天或许从来都没有打过盹的，那次的重合只是故意的安排。于是如今，当他们都明白了这样的道理后，老天也就睡醒了。
这座城市的一所聋哑学校，组织了一次海边的集体郊游。
他站在一群群用微笑和手势传递心语的人群里，看见她正向他看过来。
他们间的距离，大约十米。
但他写好的心里话没有带。她的画也没有带。
他想，这一次千万不能再错过了。
她想，这一次一定要告诉他事实了。
他走过去。她走过来。
她不知道如何表达，只知道用手拼命地比画着，告诉他自己曾经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整整一年。
她想，他能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可是，可是，他也抬起手，用手势的语言告诉她，他也曾坐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整整一年。
原来，他们都是这所学校里的走读生，只是因为所报的课程不同，一直没有遇见过。
她用手势问他，为什么每次你都要在第八站的地方下车呢。
他用手势回答她，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不能说话。那样，我怕连一起坐到第八站的机会都没有了。
七
路终于修好了，五路车又重新开通了。
他在第二站的地方上车，她在第四站。
不过，这班车他们坐不了几次了。因为他们在第八站的地方看好了一处新房子，他们就要一起搬进去了。
她对他说，我要和你一起从第八站走到第九站。
他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不想再因为这一站的距离，错过早该拥有的幸福。
那个早上，清风拂面，阳光缕缕。
他牵起她的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从第八站的地方出发，向第九站走过去。
大片的云在蓝色的天空里，散开聚了，聚了散开。
他说，见不到你的日子好象失去全世界的阳光。
她说，找不到你的日子，我把云摘下来，捏成你的形状。
她的手蜷缩在他的掌心里，他的微笑出现在她的眼底。
天空的云悠悠，风悠悠。
街上的人匆匆，车匆匆。
那一个早上，那一站的路，他们走了好久好久，足足是一辈子才能走完的距离。
老天笑了，用阳光绽放开它的笑容，用清风传递它的笑声。
而他们，都是想给对方最完美的爱情。如此对爱的虔诚，让他们站在了同一个无声的世界里。
尽管有过忧愁，生过暗恨。
但对于他们，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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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莱茵河
